第188章 可一不可二

“要不，這一趟小云姐，你還是跟我一起吧？”

蘇陌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在紫鏢局之了。

房間裡，這會功夫就蘇陌和楊小云兩個人。

楊小云提著茶壺正給蘇陌倒茶呢，聞言手下微微一頓，有些驚訝，也有點好笑的看了蘇陌一眼：

“怎麼還做小兒姿態，這模樣倒是癡纏的。

“雖然我聽了之後，心裡頭也是歡喜，只是……你這突然之間一反而常態，倒是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魏如寒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接了一單買賣。”

蘇陌斟酌了一下說道：“我這一次恐怕得從冷月宮繞一下了。”

“魏如寒的買賣？”

楊小云點了點頭：“落盟從來都不在這種事上進行任何傾斜，縱然是吳道憂跟爹……”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這才低聲說道：“跟爹演戲那會，也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合作。固然說，爹那會是在故作姿態，吳道憂則也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意圖。

“由此也可見一斑了……如今落盟找鏢局護送他們的東西。

“對咱們來說，只要不擔心捲落盟部傾軋，便是一個最好的信號。

“鏢局之如今固然是一片兵荒馬，鏢局之外更是在靜觀風向。

“有了這一單鏢，倒是會讓鏢局這邊，又有不同氣象，可定八方風雨。

“是件好事……不過，這也不需要我隨車吧？”

楊小云看了蘇陌一眼，笑了笑，坐在了他的邊：

“兩家鏢局這會剛剛合二爲一，我留在鏢局本就是理這些千頭萬緒。

“這會正是一個非常時期，你若是沒有特別的理由跟我說，那我肯定是不會走的。”

“……”

蘇陌角一，這理由自然是有的，只是擔心跟楊小云說了之後，反而會起反效果。

微微沉之後，他倒是搖頭一笑。

覺自己對這件事的張程度，似乎有點沒有必要了。

這天下間最讓人爲難的事，便是之一字。

倒也不怪自己自陣腳……

只是這東西剃頭挑子一頭熱是沒有用的。

更何況現在是哪一頭都不熱。

魏紫那邊全然沒有半分這方面的念頭，自己也是對此避之如蛇蠍。

如此一來，魏如寒說的那些話，本就很難立。

自己這算是被他的言語給影響到了嗎？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拉過了楊小云的手說道：

“自從那一日，我被人刺殺，你來尋我之後，這許久時間以來，我們還從未分開過。

“驟然之間，有此變化，也確實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畢竟你別看我武功蓋世，天下難尋對手，卻也終究凡胎，心中不是個滋味。”

“兩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楊小云聽他這麼說，眸之中泛起華：“今生今世，我早就已經認定了你，那會我在爹面前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自然不會忘記。”

“那便是了。”

楊小云笑著說道：“你儘管去行走江湖，家中這一畝三分地，我會替你守得牢牢的。你我二人齊心，必將讓紫鏢局之名，再次傳遍東荒……不，說不得，便是傳遍天下！！”

“好，小云姐豪氣萬丈，我卻是不能甘於人後。”

蘇陌點了點頭：“那你我合力，共振紫鏢局！”

“這纔對。”

楊小云靠在蘇陌的肩膀上，平靜片刻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

“你這一趟什麼時候出發？”

“應該便在這幾日之間。”

“目的地是冷月宮，這一點先前的路徑卻是用不上了。自即渡口之後，路線有所改變。

“來，你我規劃一下路線。”

“好。”

兩個人當即也不在多說，準備好筆墨紙硯，蘇陌給楊小云研墨，楊小云提筆蘸墨考慮行徑之。

只是偶爾擡頭，燈下看蘇陌，眸中彩卻是一閃一閃：“我想到了一個詞。”

“嗯？”

蘇陌一愣。

“紅袖添香。”

楊小云掩笑。

蘇陌張了張，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這是白的，你挑的嘛。”

“那你就是白袖……嗯，白字不好聽，文袖又如何？文袖挽墨……”

“畫江湖？”

蘇陌隨口接道。

然後兩個人都是一愣，看了看紙上文字，相視一笑，發現這一句結合此景卻也合的。

兩個人花了點時間，將路線規劃的七七八八，餘下的二二三三，卻是楊小云也未曾到過的地方了。

那會則只能是蘇陌跟隨行的鏢頭商量著來了。

“張李兩位鏢頭都是可以信任的，你可以都帶去。”

“還是留下一位，幫著你理鏢局的一應事務。”

蘇陌說道：“這兩位在你這裡，卻是如何評價？”

楊小云想了一下說道：“張鏢頭行事有法度，心中有壑，出門在外能助你良多。李鏢頭格直率，武功卻是比張鏢頭要高一線，謀劃方面或許有所不如，卻可聽命行事。”

“既如此……那就李鏢頭隨我走一趟吧。”

蘇陌說道：“鏢局之的諸多事由，有張鏢頭幫你理，你能省下不的心思。”

“嗯，好。”

楊小云點了點頭，蘇陌智計不缺，謹慎更是遠超旁人，張鏢頭跟他尚且不算悉，遇到事可能會產生相左的意見。

雖然蘇陌可以獨斷專行，然而終究得照顧邊隨之人的想法和。

若是楊小云隨行的話，自然又有不同，所以這會李鏢頭跟著，必然會省心不。

“另外，萬鑫商號往五方集又有一單，這一趟讓誰去？

“現如今鏢局發展壯大，你已經不是事必躬親了，五方集我們走了一趟，雖然路上遇到了一些波折，卻也算可以應付。

“再有紫鏢局這大旗一展，縱然你不親自帶隊，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麼岔子。”

“這個……”

蘇陌笑了笑：“劉默自然是不二人選。”

“跟我想的一樣。”

楊小云點了點頭：“只是還有一節……”

“押鏢的經驗略顯不夠。”

蘇陌說道：“再找兩位鏢頭同往，這兩位其中一位可以從鐵鏢局原班的人馬之中，調一位。另外一個……讓小川跟著去。”

“小川和劉默一起走過一趟，不能說多深，卻也算是有了。

“正是劉默和其他鏢頭之間最好的緩衝。

“而路線來看，劉默可爲此趟領頭之人，再選的鏢頭充當副手。

“遇事需要商量的時候，有小川在不至於激化矛盾。”

楊小云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萬全之策，人手方面倒是好說……對了，傅寒淵和甄小小你準備如何安排？”

“小小留在鏢局，雖然說我這一趟去東城其中一個目的，便是尋找一下紫門關於鯨吞功的記載。

“但是這事不急於一時，而且理起來會不會很麻煩也未可知。

“若是跟著去的話，總不能爲此在紫門耽擱十天半個月之久，可以讓在家中等待，等我回來之後再做定奪。

“而有在家中助你，這姑娘武功高強，神力驚人，打架是一把好手，不至於擔心有人上門挑事。

“至於傅寒淵……我帶走。”

蘇陌輕輕搖頭：“傅寒淵還是得找一個能夠得住他的人，先前他跟著風百川劉默他們去那一趟東城，是靠‘毒’來制。

“如今這一趟，卻得我來制了。

“這人的子還是得磨一磨，而整個鏢局裡，他對我最是懼怕不過，自然也是最好的人選。”

“痛人經讓人而生畏啊。”

楊小云忍不住笑著說道：“你這一番際遇之奇，也是讓人意想不到了。”

蘇陌一時無言，痛人經確實是在計劃之外。

而紅雲大師這樣的人，能夠結識到，則只能說是幸運了。

兩個人就人手方面的事，又安排了一下之後，蘇陌這才站起來：

“行了，就到此爲止吧，我明天帶人去一趟城主府，清點貨，跟魏如寒落下文契。

“另外還得再走一趟萬鑫商號，大掌櫃雖然不急，卻也不好一直拖著。”

“嗯。”

楊小云點了點頭，將蘇陌送出門外，兩個人一個在門，一個在門外，夜之下，對之時。

就見到楊小云忽然臉一變，手一指：

“什麼人？”

“什麼？”

蘇陌心頭一，憑他的武功，在能夠被楊小云看到的距離之有人，自己卻沒有察覺，那此人武功之高，可謂是匪夷所思。

當即猛然回頭，然而後卻空空如也。

正愕然之間，就覺得臉上溫潤一，一愣之間，再回頭，就看到楊小云滿臉通紅的狠狠關上了房門。

蘇陌呆了呆，出手來想要自己的臉，然而到了一半，卻又覺得心頭炙熱，鬼使神差的按在了楊小云的房門之上。

“不許開門，不許胡思想，回去睡覺！”

楊小云的聲音低低的從門裡傳出。

“……”

蘇陌深吸了口氣：“小云姐，此事……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可三不可四，可四……”

不等蘇陌說下去，門就傳出楊小云惱怒的聲音：

“你想得！睡覺去！”

蘇陌這才咧了咧，轉回頭，步履輕快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聽到蘇陌腳步聲遠去之後，楊小云這才輕輕地按了按口，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竄出來了一樣。

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忽然之間就如此膽大，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一切已經做完了。

而且行雲流水……

全然沒有任何心理建設，反而是等完了這件‘大事’之後，才後怕不已。

只是當這勁過去了之後，卻又下意識的砸了咂，眨了眨眼睛，角泛起了一笑意。

這笑意剎那擴大，連忙捂住了臉，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奔到了牀上，用被子矇住了腦袋，這纔有低低的笑聲從被子裡傳出來……

……

……

次日一早，飯廳用飯。

楊小云正襟危坐，眼角餘都不敢瞟一下蘇陌。

蘇陌則是渾然無事，這倒是讓楊小云略失。

旁人不知道這兩個人發生了什麼，有覺得氣氛似乎怪怪的，也有人全然沒有這神經。

倒是福伯在一邊言又止，幾次之後，終究是忍不住湊到了蘇陌的耳邊：

“爺，早上怎麼也得洗把臉啊……這是在家裡，又不是出門在外。”

“噗！”

楊小云正在喝湯，這一口好懸沒壞了一桌子的飯菜。

福伯固然是低了聲音，爲了保全總鏢頭的面。

然而在場哪一個不是懷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輩？

自然是盡數收耳中。

不過……不洗臉其實也不算什麼。

只是納悶，這楊小云的反應爲什麼這麼大？

一時之間除了站在那裡，抱著海碗賣力乾飯的甄小小之外，多數的目卻都聚攏在了楊小云的上。

楊小云紅著一張臉，狀若無事的給剛剛吃下一個大白麪饃饃的招娣，又遞了一個過去。

招娣拍了拍自己已經撐得鼓鼓的肚皮，糾結了一下之後還是接了過來，考慮要不要讓這大白麪饃饃再跟自己的肚皮較量較量？

蘇陌則悠悠然的說道：

“我決定了，今後都不洗臉了。”

“！！！”

福伯瞠目結舌，只覺得蘇陌這是故態復萌，又有點過去那混不吝的味道了。

楊小云則的將一隻手放到了蘇陌的大上，狠狠地擰……翻過來，復過去，似乎怎麼都不解恨。

整個飯廳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古怪了。

早飯便在這古怪的氛圍之下結束，蘇陌點了劉默，李鏢頭，小川，傅寒淵的將。

在鏢局裡點了二十多個人，跟著就出了門。

先是去了一趟萬鑫商號，再見大掌櫃的自然又是一番熱。

本以爲大掌櫃的見到劉默之後可能會有些尷尬，沒想到這兩個人倒是安之若素。

清點貨，登記在冊，一系列準備完了之後，大掌櫃支付了一千兩的訂金，然後落下文契，這一單買賣就算是接下來了。

蘇陌照例讓小川他們守在貨之旁，封上了箱子，看守好，確保萬全。

繼而又帶著劉默和傅寒淵他們奔赴了城主府。

跟昨夜不同，今天登門有事理，所以蘇陌他們走的是後門。

迎接蘇陌的卻是魏紫和黃遠。

見面之後，魏紫跟過去沒有什麼不同，蘇陌倒是覺得有點奇怪。

昨天晚上莫名奇妙的被大盟主給安排了一場談婚論嫁，今天又看到了當事人……

這大盟主，故意的吧？

“蘇總鏢頭。”

魏紫對蘇陌抱了抱拳：“久候多時了。”

蘇陌點了點頭：

“前頭帶路。”

“得嘞，跟我來。”

魏紫走在前頭，隨手出了一把摺扇，啪嗒一聲打開，晃盪了兩下。

那摺扇上還寫著君子如玉……

“羅真這扇子你還沒還回去？”

蘇陌看的一呆：“說起來，那醜君子人呢？”

“早就走了。”

魏紫搖了搖頭：“這人其實是個妙人，外表雖然醜，但是心地確實是好的。所以，我那會是打算把他收進落盟的……只不過他鐘於江湖，不喜歡被幫派所束縛，人各有志，終究不能強求對不對？

“不過他說，我不能白幫他一場，就把這扇子送給我了。

“我當時還不好意思的，畢竟這也算是他的招牌了……

“結果人家說，這扇子是他自己寫的，想要的話隨時可以自己寫個十幾把，那我也就卻之不恭了。”

說到這裡，回頭對蘇陌出了個大大的笑臉：“說起來，爺爺的這一趟鏢，其實真不該給你。”

“哦？”

蘇陌一愣：“爲什麼這麼說？”

“冷月宮最近跟紫門有些不對付。”

魏紫表有些古怪的說道：“你雖然多年未曾跟紫門產生牽連，可終究還是紫門人。這趟鏢，我怕你進不了山門。”

“是因爲你冷月宮中那位冷雨飛星劍？”

“你怎麼會知道？”

魏紫愣了一下。

“實不相瞞……”

蘇陌說道：“我上一次前往東城的時候，曾經有緣跟冷月宮的幾位俠結識。”

“哦？”

魏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回頭看向了蘇陌：“誰啊？”

“……楚秋雨。”

“楚師姐！？”

魏紫頓時出了笑容：“楚師姐爲人最是和善，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有這一面之緣，快跟我說說是如何認識的？”

蘇陌卻嘆了口氣：“未必是你喜歡聽的故事。”

他隨口將遭遇楚秋雨的一番經過說了一遍，當聽到饕餮一門的時候，魏紫的表就已經難看至極。

這故事裡，最初的時候就出現了一被開膛破肚的。

再加上饕餮一門，以及遭遇冷月宮門人，這些東西串聯在一起，魏紫就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

蘇陌簡單的將遇到楚秋雨前後的經歷說了一遍，一直說到了蛟龍水寨。

最後將乘船東渡，楚秋雨跟他講述了紫門跟冷月宮的這一段恩怨也盡數說明。

魏紫聽完之後，雙手抱拳，一揖到地：

“冷月宮魏紫，拜謝蘇總鏢頭仗義援手，此恩此德，冷月宮上下畢生不忘！！”

“你我之間是至好友，何必如此？”

蘇陌手將扶了起來。

魏紫卻嘆了口氣：“你我的是你我的，可你出手之時，看的卻並非是我魏紫的面子，而是出於一腔俠義。這一點，卻是不能不謝的……”

只是說到這裡的時候，卻又苦笑了一聲：

“只是沒想到，楚師姐竟然被你連翻相救，這一份恩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了。

“更沒想到……楚師姐因此，竟然將我師傅的那些陳年往事，說給你聽。”

“……師傅？”

蘇陌一愣：“冷月飛星劍，是你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