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送信

靈蛇如陣，盤繞牽纏。

蘇陌的力探其中，立刻羣起而攻。

這狀態極爲不妙。

這人重創，力牽纏之下，但凡有毫爭鬥，對他來說都是損傷。

可若是就此放開，這些力必然反治其。

正在此時，耳邊廂傳來了小司徒的聲音：

“你在他背後行氣，莫要走督脈，先走足太膀胱經，力以心俞啓始，下至關元，會，承扶。

“我於此間行鍼，你可真氣繞行，暫避鋒芒。”

蘇陌心念一之間，當即依法而行。

力遊走之間，那人如同靈蛇一般刁鑽的息，一時之間只能圍追堵截。

想要正面，卻又屢屢壁。

顯然在這之前，小司徒已經料想好了這力該如何驅散，怎麼運行，方纔能夠化險爲夷。

唯一可惜的是，小司徒力不夠，否則的話，還真不需要蘇陌來出手。

那四位姑娘知道小司徒的手段，也清楚如何運轉力，但是此舉對於力的消耗也極爲可怕。

故此，也只能敗下陣來。

這會功夫蘇陌催使力，一路過關斬將，經過承扶，殷門，承山，崑崙等道，最終就要踏至。

而在承山之前，道盡數暢通無阻。

可承山之後，道卻又紛紛閉合。

蘇陌息過關斬將，眼看著即將轉至，就聽到小司徒連忙說道：

“先莫要打通至，轉回頭，沿著經脈一路向上。”

“好。”

蘇陌也不猶豫，這天下最懂醫的人有這番話，他只管聽命就是。

小司徒瞠目結舌，這人這會還能說話？

這力到底要深厚到什麼程度？

蘇陌不知道小司徒心驚訝，力調轉之間，風馳電掣。

羣蛇看似勢大，卻偏偏在追擊之中阻，以至於行氣至此，都未曾跟蘇陌的力撞哪怕一次。

此後蘇陌則是沿著經脈，一路抵達委中。

足太膀胱經在這裡其實產生了兩岔流，蘇陌先前走的是承扶，此時小司徒則指點他走魂門。

沿途道分別是秩邊，胞盲，意舍，魂門等道……

循脈而上，一直到天柱則重歸正路，此後踏玉枕，承，抵達晴明。

隨著晴明一通，那人形頓時微微一震，眼角之中有黑流淌而出。

小司徒繼續開口：“重走一邊，一鼓作氣，打通至。”

蘇陌微微點頭，力再次以晴明開始，一路扶搖而下，只是快要到了至的時候，卻有幾力不知道如何，提前佔據了這個道。

蘇陌一愣之間，就聽到小司徒說道：“衝破它！”

“好！”

蘇陌恍然，圍追堵截，羣蛇勢大，只能分而擊之。

如今這一條足太，前後足足六十七個道，除了至之外，其餘的已經盡數打通，正需要一鼓作氣，將其中一部分力推出外。

當即也不猶豫，力一震之間。

便聽到那人小腳趾邊上，彷彿是撒開了閥子一般。

嘶嘶嘶聲音不覺，便有一黑氣宣泄而出。

蘇陌眼見於此，眼角微微一擡。

卻也並不多言，讓小司徒指點自己，繼續將此人的異種真氣驅逐出去。

他這一，幾乎都被這些奇詭力牽纏。

遍佈十二正經，奇經八脈。

道之多，遍佈周。

是一個足太，左右經脈加一起，便是一百三十七之多。

尋常人力能夠支撐個一時三刻已經極不容易了，故此小司徒也沒敢大言不慚將全部道封。

只是封了他兩側足太，料想以自己和四位姑娘的力，全力施爲定然不至於出現岔子。

他卻是高看了自己的力，小看了對方的傷勢。

最終被力擊飛出去。

而此時蘇陌出手，前後也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方纔將他兩足太經脈之中盤踞的力給驅逐出去。

小司徒本想就此停，蘇陌卻行有餘力，只是說道：“繼續！”

“蘇總鏢頭可莫要逞強。”

小司徒覺得自己這前車之鑑就在這，希蘇陌可以量力而行。

畢竟，兩條經脈的異種真氣驅逐出去之後，有他的銀針加持，明日可以再次依法施爲。

只要用幾天的時間來梳理，終究是能夠將這些異種真氣盡數驅逐出去。

不過蘇陌卻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像在逞強嗎？”

“這倒也是……”

小司徒看蘇陌，就覺嘖嘖稱奇：“蘇總鏢頭功深厚，可謂是駭人聽聞。既如此，那就繼續……”

兩個人一個運行功，一個隨口指點。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之間，天幕黑。

蘇陌和小司徒這邊這已經幫這人將足太，足，足明這三經脈之中的異種真氣，盡數驅逐出去。

到了此時，小司徒不敢讓蘇陌繼續下去：

“蘇總鏢頭，救治此人不急於一時，你姑且先休息休息吧。”

蘇陌輕輕地出了口氣，收回了手掌，笑了笑：“多謝關心，我功深厚，姑且倒是無妨。不過這人的傷勢，竟然如此嚴重，讓人意想不到。”

“這倒是。”

小司徒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說的是蘇陌的力，乃是那人的傷勢。

沉了一下之後說道：“這人的傷勢確實是生平僅見，縱然是平日裡族的長輩也從未提起過有人能夠重傷至此而不死。

“不過，我看此人的心竅之中另有一力盤踞其中，守心脈，這才得以續命。

“另有一則，這人的求生之念極強。”

“哦？這何以見得？”

蘇陌一愣，這人都這樣了，怎麼還能夠看出來求生？

“我輩習武之人以力護，縱然是陷了假死狀態，力也會自然做出應激之態。

“然而你我力送此人，他卻沒有半點抗拒。

“但凡他生出半點頹然，都不會如同現如今這般順利，由此可見，此人是真的希自己能夠活下去，知道你我在救他的命，這才按捺不，任由你我放手施爲。”

小司徒侃侃而談，這會功夫他不再是那個嗜好包子的吃貨。

眸之中的神采，也蘇陌極見到過的。

他看了看小司徒，又下意識的看了看他的，輕輕搖頭：

“你的……可還有救？”

“……難說。”

小司徒聞言也不避諱，笑著說道：“我從記事的時候開始，雙便已經是如此模樣。族中長輩總是告訴我，將來我若是有機緣的話，是可以重新走路的。

“但是機緣何在……卻誰也不知道。

“他們總說，機緣自在這天地之間，唯獨不在懸壺亭這三寸之地。

“所以，這一趟接……”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看了蘇陌一眼，輕輕搖頭：“這一趟遊歷天下，也就讓我出來了。

“我出來之後，別無目的，隨意行走，不去求那機緣，只看看自己的機緣是否真在這天地之間。”

這話驟然聽來似乎有些矛盾。

然而蘇陌卻笑了：“機緣之所以是機緣，本就是隨緣而至，而非隨求而至。”

“便是這個道理。”

小司徒也笑了：“跟蘇總鏢頭有流，今日這一番談，卻是有的暢快。

“我從懸壺亭出來，看大千世界，只覺得皆爲奇景，無一不是有趣之所。

“其中，尤其以蘇總鏢頭爲最。”

“哦？”

蘇陌一愣：“爲何以我爲最？請小司徒解。”

“現在不告訴你，以後再說。”

小司徒卻搖了搖頭。

蘇陌眉頭一挑，這人還會賣關子了。

“你行氣至此，半點也不需要休息嗎？”

小司徒看蘇陌言談之中，全然沒有毫疲憊之態，忍不住驚異。

蘇陌搖了搖頭，小司徒卻是有所不知。

十二關金鐘罩非同小可，大之後可不眠不食五百日。

雖然這一點蘇陌也未曾驗證過，但如今與力是巔峰，未見毫損耗。

正想著呢，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魏紫端著一個木質托盤進來：

“吃點東西吧。”

手裡卻是拿著一個野果子正在啃。

“哪來的？”

蘇陌問。

“山裡採的，那些孩子的謝禮。”

魏紫笑著說道：“雖然酸的，不過我吃起來倒是甜。”

小司徒看了一眼，然後了鼻子：“吃點，果子還沒有，吃多了……有利於泄。”

“……”

魏紫頓時就覺手裡的果子不是那麼香甜了。

想了一下之後，把托盤放下：“你們還得多久？”

“這一夜行氣應該可以將他周經脈打通。”

蘇陌看了小司徒一眼：“卻不知道是否經脈通了之後，便算是好了？”

“只是第一步而已。”

小司徒搖了搖頭：“驅除他的異種真氣，其後便是其他傷勢了。外傷倒是好說，府經脈的損傷，卻只能一點點想辦法恢復了。須得每天行鍼，吃藥，再配合他的力，從而外的診治，方纔能夠儘快恢復。

“等驅除了的異種真氣之後，我再施針，激發他的力，輔佐藥效，十日之間，差不多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

蘇陌回頭看了看魏紫。

魏紫揚了揚眉：“這人到底是被什麼人打的？”

小司徒搖了搖頭：“從傷勢上很難看出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他的外傷不，不過從位置，角度等方向來看，出手之人武功並不多高。

“而傷卻是繁重，所以我料想此人應該最初是被人以功打傷，此後一路奔逃。

“後來又遇到了一些使用刀劍的對手，想要趁他重傷，要了他的命。

“輾轉之間，才被那位大當家的給救了回來。”

“倒是命大。”

魏紫撇了撇：“就是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路。”

“這個恐怕只能等他醒來之後再問了。”

蘇陌出了口氣，對魏紫說道：“外面的況怎麼樣了？”

“胡大當家好容易吃了一頓飽飯，正在跟大家講述他在西陲的經歷。

“爾虞我詐，刀劍影，好不快活。”

“哦？”

蘇陌一愣：“爾虞我詐？”

“哦，對於胡大當家來說，自然只有刀劍影，爾虞我詐是我從他字裡行間聽出來的。

“這人也是奇人。”

魏紫笑著說道：“西陲局勢複雜，據說是無生堂有意給想西邊留下的一容之地。三教九流，各種人都有。甚至有些在東城得罪了人，廝混不下去的，也去了西陲邊境，勉強混一口飯吃。

“胡大當家的其中，幾次被人利用他自己都懵懂無知。

“好在，他那三招刀法還算是有些用，故此並沒有人真的害他命。”

蘇陌一時之間也是哭笑不得，沉了一下又跟魏紫商量了一下該如何安置山寨裡的這些老婦孺。

並且將自己之前的想法說了一遍。

“胡大當家先前雖然說過，來此的路上，遇到了一山谷，並且在其中救下了這個人。”

魏紫看了一眼牀上躺著的那位繃帶怪客：“不過，既然在那裡救了人，估計更不安全。與其去人之，不如往遠尋尋。

“在臨近城鎮附近，讓他們暫且休息。等回來之後，再帶著一起上路？”

“倒也不錯。”

蘇陌點了點頭：“下一落腳點，距離這裡有半日行程。帶著他們一起走的話，至得走兩天。

“不過，就這麼安排下去吧。讓他們今夜打點行裝，明日一早上路。

“順帶著……這個人也跟著一起吧。若是沒有了小司徒行鍼，此人怕是真的要死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總沒有救到一半，就讓他去死的道理。”

魏紫點了點頭：“那你們繼續忙活，我出去安排。”

小司徒看著魏紫離去的背影，卻是嘆了口氣：

“魏姑娘行事雷厲風行，卻是讓人好生豔羨。”

“豔羨？”

蘇陌一愣，覺這個詞被小司徒用的古里古怪的。

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什麼意思？”

“啊？”

小司徒眨了眨眼睛，似乎自覺失言，連忙要頭：“沒什麼沒什麼……四位姐姐呢？”

門外站著的四位當即轉進來：“公子。”

“……那個，嗯，帶我出去一下。”

小司徒對蘇陌抱拳拱手：“還請蘇總鏢頭稍待。”

“儘管去就是了。”

蘇陌擺了擺手。

這會倒是明白了，小司徒雙天生無法走路，三三經脈盡數損。

這四位跟在他的邊，一則是爲了保護，二則是爲了伺候。

只是不明白，伺候他這小公子，爲何要讓四個姑娘來做？

男之別，有些時候應該也不方便的。

倘若這四位真的只是他的僕從倒也罷了，但看這四位跟他之間的關係，卻又好像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蘇陌想到這裡才發現，對於這位小司徒，他了解的仍舊是太了。

對他的信任，則是因爲楊易之對他們是真的信任有加。

否則的話，蘇陌絕不會讓他跟著一起押鏢。

只不過想到楊易之的時候，蘇陌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自蒼風谷一別至今，時日已經著實不短。

這一段時間以來，卻始終未曾收到關於楊易之那邊的半點訊息，倒是讓人好生牽掛。

……

……

落霞城，紫鏢局！

此時此刻，夜幕已深。

整個紫鏢局早就已經歸一片寂靜之中。

卻忽見影騰挪於屋檐之上，形幾個起落的功夫，便已經在鏢局大廳的屋頂上站好。

黑蒙面之下，一雙眼睛在鏢局之探尋。

半晌，這才又一次飛而起，最終落到了一院落跟前。

紫鏢局這會功夫每一建築都已經熄了燈火，除了走廊，大廳門前這類地方還掛著燈籠之外。

便只有這一房間之，仍舊有燭影留於窗上。

那人腳尖一點，來到窗前，隨手掀起了蒙面巾，手指在里面了兩下，就要破窗戶。

下一刻，忽然覺後涌現出了一極強的力。

猛然回頭，就看到一個寬胖，周圓潤的大胖子正對他凝視。

黑人當即吃了一驚，形一就想要逃走。

大胖子甄小小哪裡會讓他走？

嘿嘿一笑，大手一揮就抓住了這人的一條胳膊。

卻沒想到胳膊了手，竟然宛如泥鰍，只是輕輕一抖之間，就已經離了甄小小的手掌。

跟著那人飛兩步，再一騰，便已經到了屋檐之上，連忙出手來：

“且住！”

“爲何？”

甄小小開口詢問，然後有些惱怒：“你下來。”

“……我不下去。”

那人搖頭：“我夤夜來此，並無惡意，只是想要尋找蘇總鏢頭……卻不知道你是哪個？”

“你要找大當家的？”

甄小小一愣：“爲什麼大白天不來，反而晚上鬼鬼祟祟？”

“……蘇總鏢頭落草爲寇了？”

屋頂上那位更是吃驚不已：“什麼時候的事？”

這兩個人一個在屋頂上，一個在院子裡，對話之間說的全然不在一個頻道上。

便在此時，房間裡傳出了楊小云的聲音：

“可是那位‘驚鴻影落，飛雪不驚’的驚鴻飛雪到了？

“小小，莫要無禮。”

“知道了二當家的。”

甄小小說完之後，就站在了牆壁一側。

吱嘎一聲，房門開啓，楊小云踏步而出，擡頭看向了屋頂：

“卻不知道驚鴻飛雪夤夜而至，所爲何來？”

“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