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你到底是誰?
客棧之。
燈火燃起,魏紫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晚上看……晚上什麼時候看也沒有說明白。
“是夜就看,還是午夜纔看?總不能等天要亮了纔看吧?”
看了看外面的夜,不知道蘇陌現如今況如何,莫名的有些擔憂。
猶豫半晌之後,拿起了那封信,將其打開。
隨手往外一倒,出來的卻是一塊牌子。
“紫令?”
魏紫臉一變,當日他們進天衢城的時候,蘇陌出示的便是此令!
那會守門之人之所以面現敬畏之,便是因爲認出了此令。
紫令,見令如見掌門。
可調集弟子,實行掌門職權。
其權能遠遠超越了鳴令。
此令在手,除了李正元之外,整個紫門都會俯首聽令!
“他竟然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了這封信裡?”
心念一之間,趕將裡面的信紙出,藉著火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跟著就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竟有此事!?”
心念一,隨手將這封信點燃,轉從房間出去。
第一時間卻是來到了胡三刀的房間門外。
微微沉,手推了推房門,房門竟然未曾落栓,隨手就已經推開。
而牀上只有胡三刀一人正在呼呼大睡。
卻又哪裡能夠見到那疤臉怪客的蹤跡!?
“果然如此。”
魏紫也不再多想,來到了胡三刀的跟前,手推了幾下,這胡三刀都沒有醒轉的意思。
拉了一下這人的腦袋,這纔看到,胡三刀的腦袋上起了好大的包……
“下手可夠狠得。”
魏紫也懶得再去做其他嘗試,直接將旁邊的木桶拎了起來。
這桶裡還有半桶水,兜頭就倒在了胡三刀的腦袋上。
胡三刀猛然翻而起:“不好了……發大水了……”
環顧左右,卻哪裡有什麼大水?
只有魏紫。
胡三刀卻有些愕然:“那疤臉猴子呢?”
“來不及說這個了。”
魏紫剛說到這裡,就見到傅寒淵破門而。
看到他們,不一愣:“怎麼回事?”
“沒有時間解釋了,你們總鏢頭在釣魚,現在你們跟我來,事關急,我路上與你們細細分說。”
胡三刀和傅寒淵兩個對視了一眼,並未如何猶豫直接就跟在了魏紫的後。
只是胡三刀還是忍不住問道:
“魏大小姐,那疤臉猴子去哪了。他腦子不好,萬一讓人給騙了怎麼辦?”
“……他?”
魏紫微微一頓,這才說道:“他應該是在做一件,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事。”
……
……
數十上百把長劍,於那黑人的邊,羅列爲了一條天泉!
宛如從天而降的泉水,卻是一把把鋒芒銳利至極的長劍。
隨著那黑人探出劍指一點,劍鳴之聲頓時大作!
席捲而去,直衝萬藏心。
萬藏心臉陡然大變。
這是天泉洗心劍中最爲瑰麗的一招。
也是除了天泉老人之外,從未有人能夠用出來的一招。
只因爲想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難了。
須得經歷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須得洗去前塵忘掉往事,最終再度找回真我。
前者稍有不慎,便要亡。
後者若是找不回自己,那這一生都只能渾渾噩噩。
可想要找回自己,又談何容易?
心中塵埃盡掃,宛如初生之,前塵已逝,所有的只是新生。
新生不是重生!
心境洗刷至此,卻已經失了基,並非上乘。
並且這一生都會渾渾噩噩,再也無緣無上之境。
唯獨在這過程之中,叩問心門,得見過往,尋回真我,方纔能夠得到這天泉洗心劍的最高境界!
此一劍,爲劍中君!
此時此刻,萬藏心能夠慶幸的只有兩點。
第一點,今夜,遠山劍派來的人並不太多。
所以,對方能夠借來的劍,並不是特別多。
第二點……他來了蘇陌!
蘇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萬藏心的跟前。
龍劍也已在手。
四目相對之間,那黑人的瞳孔驟然變化,已經出手十的天泉洗心劍,卻是微微一抖。
下一刻,蘇陌提劍而起,便聽到叮叮叮的聲音不絕於耳。
倘若說這黑人所用的劍招,宛如漫天之間,勾勒一片天泉。
那蘇陌便是這泉水面前的一座山。
任憑你如何來去,也無法將這座山給沖垮!
數十上百把劍,也未曾被他看在眼中。
隨手可破。
當然破不了的,也無法傷他分毫。
驟然,他長劍送出,逆流而上。
那黑人深吸了口氣,隨手抓住了一把長劍,便即一點。
兩個人劍鋒相只是一瞬。
龍劍便已經穿了劍幕阻隔,奪命十三劍施展開來,瞬時貫穿了那黑人的口。
黑人瞳孔猛然收,卻忽然之間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猛然瞪大了雙眼!?
“你!?”
他開口說了一個字。
卻聽到蘇陌怒喝一聲:“賊子死!!!”
聲如雷,震撼人心。
舉起紫神掌,勢大力沉的一擊便已經出手。
那黑人在這一瞬間,眼神千變萬化,卻是怒喝一聲,起周力跟蘇陌一招。
下一個剎那,他的形竟然直接飛了出去。
唯獨灑長空,影卻化了黑夜之中,再也難覓蹤跡。
“不好,他要跑!!”
長生連忙揮手:“追!”
蘇陌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扼腕嘆息:“這……上了這廝的賊當了!”
“蘇總鏢頭莫要自責。”
萬藏心也來到了蘇陌的邊:“先追上去看看。”
“好。”
兩個人也不再多說,飛而起追尋那人蹤跡。
然而此人輕功得自於永夜谷,影子戲法於暗夜之下更有非凡造化。
失了先手再想要追逐,卻已經絕無可能了。
尋了半天,最終一無所獲,衆人不憾。
蘇陌更是連連自責。
長生則說道:“蘇總鏢頭切莫如此,此人武功之高,遠非尋常。若非是蘇總鏢頭手段非凡,他恐怕還能全而退。
“不過如今他已經重傷,料想也不敢再來天衢城進犯。”
“沒錯。”
萬藏心也連連點頭:“誰也沒能想到,此人竟然將這天泉洗心劍修煉到了如此境界。更有永夜谷的魔功相助……哎,只盼著天衢論劍一場,我於劍之一道,再有領悟吧。
“否則,想要清理門戶,怕是難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也帶著一點意興闌珊。
長生卻還不甘心如此,打算繼續探查。
蘇陌本打算直接離開,返回客棧,結果萬藏心卻將他住。
“蘇總鏢頭,可有時間一起喝一杯?”
……
……
酒館不大,這個時間更顯寂靜。
掌櫃的睡眼惺忪,將兩個人安置在了二樓一靠窗的位置。
萬藏心連連致歉:
“多有打擾,實在是抱歉。”
“哪裡哪裡。”
掌櫃的擺了擺手:“萬大俠名聲非凡,將來小老兒便說,咱家的酒好,能引得萬大俠深夜而來,大醉而歸,豈不是一樁談?”
蘇陌聽的掌大笑:
“掌櫃的會做買賣,那我覺得您可以再加一句。便說,天衢論劍在即,可萬大俠夜不寐,須得來喝上一口您家的好酒,方纔能夠睡得踏實!
“料想這事傳出去之後,再有萬大俠給您作保,那將來必然生意興隆啊。”
掌櫃的聽的連連點頭:“大俠說的是,大俠說的是……您二位先喝著,我去後面張羅兩個下酒的好菜。”
“多謝。”
兩個人千恩萬謝的送走了掌櫃的,這才相視一笑,重新落座。
“這家老酒館,雖然不大,但是所釀的天衢老酒卻是一絕。
“來,蘇總鏢頭,我敬您一碗。
“多謝您今夜出手相助。”
“客氣了。”
蘇陌一笑,端起酒碗跟萬藏心了一下。
醇香綿綿,口一線。
蘇陌眼睛微微一亮:“確實是好酒。”
“哈哈哈。”
萬藏心喝完了碗中酒,長長的出了口氣。
拿起酒罈給兩個人滿上。
這才說道:“實不相瞞,萬某自江湖開始,便聽到蘇總鏢頭的種種傳聞。心中是佩服的五投地,當日林外,萬某所言句句屬實,是真的佩服,也真的想要結蘇總鏢頭。
“蘇總鏢頭應當知道,萬某於無生堂尚且有許多牽連。
“等天衢論劍之後,我爲師門清理門戶,屆時便要走一趟無生堂。
“不過在這之前,必然會路過落霞城,到時候若是登門叨擾,還請蘇總鏢頭莫要見怪。”
“萬大俠言重了。”
蘇陌笑著說道:“這話其實蘇某也想說,自東城以來,便聽到了許多關於萬大俠的傳言。
“只恨緣慳一面……
“這一次地趕來天衢城,也是爲了一睹尊容。
“如今一見,真的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讓人佩服。
“不過說到這裡……蘇某其實也有一言相詢,卻不知道萬大俠願不願意直言相告?”
萬藏心擡頭看了蘇陌一眼,搖頭一笑:
“蘇總鏢頭這話說的,卻是未曾將萬某當朋友。
“你我可謂是一見如故,你但有所言儘管直說就是,對於旁人萬某尚且不敢保證。
“但是對蘇總鏢頭……萬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
蘇陌舉起酒碗示意,萬藏心立刻雙手端起,了一下之後,又是一飲而盡。
然後就看著蘇陌,等著他發問。
蘇陌則是擡起頭來,看向了萬藏心,語出宛如驚雷:
“你到底是誰?”
他這五個字一出口,便是真的閃過了一道驚雷。
劃破天際黑暗,點亮蘇陌的眸子。
他的眸子,在這驟然閃亮的雷之下,熠熠生輝,宛如兩把長劍一般,幾乎刺穿了萬藏心的心。
原本平靜和諧的氛圍,也隨著這句話一掃而空。
空氣之中有些焦灼沉悶,讓人難以呼吸。
萬藏心靜靜地看著蘇陌,正要開口,腳步聲卻來到了二樓。
擡眼所見,掌櫃的手中端著一個托盤過來,笑著說道:
“二位,廚房裡暫時也沒有什麼合適的東西,索來點涼菜花生米,希二位莫要嫌棄。”
“多謝掌櫃的了。”
蘇陌滿臉笑容的手幫著掌櫃的將兩盤小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說道:“掌櫃的,您可以自去休息。我們吃完之後,會留下酒菜的錢,您不用擔心。”
“好好好。”
掌櫃的連連點頭:“二位大俠能夠到小店喝酒,這是榮幸啊。哪裡還敢要錢?您二位自便就是,小老兒便不叨擾了。”
說完之後,他轉離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怎麼覺這麼悶呢,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隨著掌櫃離去的腳步聲逐漸消失,萬藏心的臉上已經重新掛上了笑容。
他手給蘇陌將酒滿上,這才擡頭看向了蘇陌:
“蘇總鏢頭這話,我卻是聽不懂了。
“我當然是萬藏心,不然還能是誰?”
“是啊……你還能是誰?”
蘇陌嘆了口氣:“你長著萬藏心的臉,用著萬藏心的劍法,甚至擁有這個人的過去,即將開啓這個人的未來。
“換了任何一個人來問,你都是萬藏心。
“可惜,我卻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萬藏心,死了。”
蘇陌擡頭看向了對面這人:“林之外,被人一劍貫穿心口,釘死在了樹上。”
他一字一頓,萬藏心臉上的笑容,也伴隨著這話語,逐漸消失。
唯獨窗外的呼嘯風聲逐漸響起,街道上的竹籃被吹倒,老酒館的幌子被吹的咧咧作響。
萬藏心似乎被這風所吸引,寧靜的看著窗外,眺天衢城的萬家燈火。
半晌之後,他收回目,看向了蘇陌,無奈一笑:
“原來,蘇總鏢頭沒有走錯路,真的是太可惜了。”
“可惜的是,我見到了?”
“不。”
萬藏心搖了搖頭:“可惜的是,我是真的想要跟蘇總鏢頭朋友的。”
“這倒是讓蘇某,好生榮幸。”
蘇陌輕輕一笑,抄起筷子,挑起了一粒花生米,拿到跟前看了兩眼,他說道:
“這件事,很有意思。
“你不是萬藏心,甚至,死去的那個,他也不是萬藏心。
“你是在那個萬藏心死去之後出現的,恰到好的承接了他未盡之事。
“那把火,應該是你放的吧?
“畢竟你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有兩個萬藏心。
“一個是死人,一個是活人。
“這件事,你沒法解釋。”
萬藏心端著酒碗,湊到了脣前,輕輕的抿了一口,這才擡頭看向了蘇陌:
“蘇總鏢頭,是喝醉了嗎?”
“許是吧?”
蘇陌一笑,將花生米送口中咀嚼:
“自我從林之外見到了萬藏心的之後,便一直在想一件事。
“出現在人們視野之中的萬藏心是假的,那真正的萬藏心在哪裡?
“然後我就想到了。”
“哦?”
萬藏心擡頭看了蘇陌一眼:“他會在哪裡?”
“他那一夜已經出現了。”
蘇陌笑著說道:“誰會想讓萬藏心去死?或者說,誰想讓一個假的萬藏心去死?”
“無論真假,想要讓他死的人,還嗎?”
萬藏心的眼睛微微瞇起。
蘇陌笑著點頭:“可是,又有誰能夠有本事殺了他呢?
“就憑那些賭鬼?
“亦或是那幕後莊家?
“賭鬼他們做不到的,否則的話,你一天得死好多次。
“至於莊家……無論輸贏他們都是穩賺不賠,殺你所能夠引的波折太多,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除此之外,無生堂算一個。
“可惜,無生堂的人不在天衢城。
“而那些領了無生令,想要拿去無生堂好的……憑藉他們的本事,想要殺萬藏心,那不過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除非萬藏心重傷,此事絕無可能。”
“有道理。”
萬藏心點了點頭:“那最想讓我死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