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楊柳河畔，湖水泛著日，如同金子落水中，人不敢直視，岸上有男男，神各異，卻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是徐州一年一度的花祭盛典，在這一日，孩可以拿著畫枝互相贈與，以表示對對方的珍重和喜之，也可以贈與年紀稍大的長者，以示自己的崇敬之。

    而於及笄之年的子，或是弱冠年間的男子，可以將手上的花枝贈與對方，以示慕之。

    但凡得到花束的男子或者得到花束的子，隻要不將花束丟棄，那便是接了對方的誼，過些時日便可以婆上門去提親了。

    這是及笄之後子最的日子，因為在這一日，可以明正大的看向自己所喜之人。

    而那一天，李旭不過是回書院拿書卷，恰巧路過，便被一子塞了一支花枝。

    李旭是澧縣頗有有名的秀才，或許是因為常年與書作伴，從未有過什麽兒懷，所以見到手中的花，一時間紅了臉。

    “姑……姑娘這是何意？”李旭吞吞吐吐的說道。

    子笑得明豔：“你這個呆子，這花祭盛典的花落到你手中，莫非你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李旭自然是知道意思的，所以臉愈發的漲紅：“姑娘……姑娘還請收回去吧，在下無才無德，實在……實在不好收姑娘這花……”

    “呆子。”子笑著說道，“送出去的花，哪裏有收回來的道理？還是說，你想直麵的拒絕我，好讓我丟臉丟個大發？”

    李旭不好子為難，一時間躊躇不安了起來。

    “還有，若是連李大秀才都算是無才無德的話，那這澧縣怕是再沒有有才有德之人了。”子說道。

    “啊？”李旭微愣，“姑娘認識在下？”

    子癟：“若是不認識，又為何會將花枝給公子？小子可喜歡公子許久了，莫非公子對小子半點印象都沒有？還是我生得鄙醜陋不堪，所以公子半點餘都不願在我上停留一下？”

    李旭又是一愣，抬頭怔然的細細打量了一番子。

    子生得一副好容貌，若凝脂，眉若西柳，牟若星辰，笑麵桃花，他這是第一次見到如同詩經裏麵那般好看的子。

    李旭呆滯：“好看……姑娘生得好看……是在下見過最好看的子……”

    子見李旭呆愣異常，笑得捂住了肚子：“都說李大秀才是個呆子，今日一瞧，果真是個呆子。”

    “啊？”

    子從兜裏掏出了帕子遞給了李旭：“我是柳家的二姑娘，柳絮蕪，這是給你的信，過幾日你便來我家提親吧。”

    柳絮蕪說罷，便踏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

    李旭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的半點影子了，隻是呆呆的凝視著手中的帕子，陷了沉思，吶吶的念叨：“柳絮蕪？”

    李旭並沒有上門去提親。

    在他看來，親事全憑父母之言，他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便生生的將這件事給忘掉了。

    所以許多年後，李旭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悔得心肝撕心裂肺的疼。

    若是他沒有忘掉，若是他當真上門去提親，若是……

    但人生，沒有若是。

    “喂，呆子，你在做什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李旭頭頂響起。

    彼時李旭正抱著一本書，木然的抬頭，見一俏麗的子托著下倚在窗口看著他。

    “你……你怎麽來了？”李旭突然有一種做賊心虛的覺。

    柳絮蕪嘟起：“那日說好來我家提親，我等了你十日你都沒有來，所以我便來找你了，看來，我可遠沒有你手中的書本來得要。”

    等了他十日麽？

    李旭心突突的跳著：“你……你這說的什麽話，子……子可要自重些……”

    柳絮蕪笑：“那我若是不自重你該如何？”

    李旭臉一紅，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便低下頭，看著書中的之乎者也，卻半點都看不進去了。

    “呆子，你出來，我們去石橋上走走吧。”柳絮蕪將他的書本合上說道。

    李旭呆滯了許久，還未來得及做決定，便被柳絮蕪給拉出去了。

    說起來，從一開始柳絮蕪闖他的生活，他便沒有了做決定的權利。

    他的心被這樣一個明豔至極的子給添得滿滿的。

    ……

    一年後，李旭同父母商定之後，決定上門提親，可這個時候，柳絮蕪卻已經決定宮。

    “宮？”李旭不敢相信的問答，“你為何要宮？”

    柳絮蕪死死的著手中的杯子，麵慘白：“我若宮，便有不盡的榮華富貴，而我柳家，也無需再窩在這樣一個小縣城裏。”

    李旭怔然：“你說什麽？”

    柳絮蕪眼底閃過一不忍，眼眶微紅：“我是個極重權貴勢力的人，對你好，自然從來不是因為喜歡你。”

    “什麽？”

    柳絮蕪深吸了一口氣：“你是澧縣最年輕的秀才，我相信總有一天你能考上進士，最後榜上有名，能在京中謀得一半職，所以才刻意接近你的。”

    李旭子微，眼眸赤紅，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柳絮蕪揚起豔麗的容：“對，都是真的。”

    李旭咬了咬牙：“你……從未喜歡過我？”

    柳絮蕪側目，忍住接近要落下的淚珠：“是，從未。”

    那日李旭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隻知道在回到家中之後，他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也查不出到底是什麽病。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柳絮蕪不是想要宮，而是哥哥得住了京中權貴，爹爹為了保住哥哥，所以才想將送宮裏。

    柳絮蕪不能看著哥哥去死，所以不得不接爹的意願，了宮。

    原本以為，憑著豔的容貌，定然可以奪得帝王的歡心，可宮之後才知道，宮裏豔麗的子何其之多？並不多一個。

    在一番掙紮之後，在皇上的刻骨冷漠之後，便越發的想回去，想回到澧縣，想回到那個人邊，想回到那個花祭盛典，想要告訴那個人，有多喜歡他。

    “你剛剛……說什麽？”蕪妃眼冒，額見似充了一般質問道。

    江子兮低垂下眸子，滴落下一滴淚：“他死了。”

    那個前程似錦的書呆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