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家的鹵不是。

    他們要的大份，每塊約莫一寸見方，明亮的紅棕，非常漂亮，隔著老遠就聞見香。

    是一種非常特殊，非常濃鬱的香，幾乎瞬間，裏就有口水沁出來。

    煮得很爛，但恰恰又是能用筷子夾起來的程度，咬一口，看到裏麵的芯，竟然也帶了醬的！

    來不及讚歎這份用心，兩人便被裏滿溢的鮮爛奪去心神。

    好吃！

    這是最直接的評斷，不同於自家招牌的燒、燉等，這鹵的味道非常獨特，一人張口就能品出七、八種香料，剩下的大約也能猜個差不離。

    但作何配比？

    沒招兒！

    還沒等回過神來呢，就自咽下去了。

    還沒來得及品呢！

    再嚐一口。

    再嚐一塊……

    不多時，兩人對著空盤幹瞪眼。

    盤底還剩下淺淺一層粘稠的湯，好香……

    不行！

    怎麽能當著敵人的麵盤子底！

    漱漱口，再吃蛋糕。

    這也是當初那幾位瀝州客人指明要的，說自家發糕比不上。

    唔，細綿，又很清爽，怎會如此蓬鬆？！

    發糕是蒸出來的，縱然再如何喧，也必然發。

    可這個，竟很幹爽。

    絕對是烤的。

    還有這個油，好生輕盈！

    對，就是輕盈！

    簡直像雲朵一樣！

    又如此，像極了江南來的上等綢！

    宋管事百思不得其解，這是怎麽弄得？

    大祿現有的點心中，不乏製品，也有不是這樣將油出來的，就好比大名鼎鼎的油泡螺。

    可油泡螺他們吃過呀，油偏，口沒錯，卻很紮實，帶著點發酵的酸。

    這個卻完全沒有！

    兩邊的管事原本還烏眼似的防著對方，可吃著吃著，就陷沉默，中間劍拔弩張的氣勢也詭異地消失不，隻埋頭細品，時不時仰頭皺眉閉眼，冥思苦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管事忽出聲道：“這個蛋撻不難，皮和蛋罷了，可這個油……”

    對麵也很惆悵地瞅了他一眼，接下去，“……怎麽做得如此輕盈？”

    活像托起一片雲！

    何等優雅！

    兩位管事權限很大，平時偶然在外麵發現好菜好人了，都夠格做主直接帶回店裏。

    來之前，兩邊掌櫃的就都放了話，若果然如傳言中那般出，直接帶幾罐料回來。

    於是兩位管事離開時，非但買了許多鹵料，甚至還將蛋撻和各糕點都打包了一份。

    出去才發現，其中一輛馬車跑斷了車軸，兩位管事便別別扭扭了一輛車，一時無言。

    走到半路了，宋管事才想起來一件早該注意到的事。

    “你家方掌櫃到底是什麽時候聽說這鹵味的？”

    對方猶豫半晌，想著都到了這會兒，也沒什麽瞞的必要，便道：“就是前幾日有幾個外地客人來酒樓吃飯，說是要……”

    “說想吃鹵，奈何你家沒有？”宋管事接道。

    對方艱難地點了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複雜，半晌，齊齊歎了口氣。

    “這可真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兒啄瞎了眼啊！”

    哪裏是什麽想家的遊子，分明就是賣貨的嘛！

    若如尋常那般登門兜售，依照自家掌櫃的那般倨傲，聽說是小地方來的，大約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偏對方算得極好，兩邊同時進行，後麵又是商會麵，一激，兩邊掌櫃的哪兒還有閑暇想別的，於是中計……

    與此同時，師家好味本部一樓包廂。

    店長興衝衝跑上來，給師雁行看新得的訂單，“掌櫃的，您真沒猜錯，他們買了好些呢！”

    旁邊江茴一起跟看單子，又是歎又是笑，手往師雁行腮上擰了下，“你說說你，哪兒來這十萬個心眼子！”

    店長也高興，又有些擔憂。

    “可是掌櫃的，要是他們回頭回過神來，會不會生氣？”

    師雁行將單子一推，老神在在道：“你太高看商人的節啦。”

    店長：“……什麽草？”

    師雁行失笑。

    商人逐利而生，隻要能賺錢，節算什麽？

    能吃嗎？

    為了賣貨，誰不用點小手段？習慣了就好。

    況且自己也沒騙人吶！

    畢竟跑去打廣告的那幾個是真心喜歡師家鹵，一點兒不摻假。

    再者，又沒強買強賣，分明是那兩家酒樓的管事親自嚐了，覺得備這樣的價值，這才買了回去。

    你找鹵店掌櫃，與我師雁行何幹？

    對自己兩輩子不斷修改的鹵料配方有信心，絕對好賣。

    而隻要能賺錢，那兩家酒樓就不會生氣。

    非但不會生氣，說不得還會努力搞好關係，拿下經營權呢！

    江茴笑道：“這主意不錯。”

    師雁行挑了挑眉，“對吧？如果我們去府城開店，租金和人手本錢著不說，勢必要遭到當地同行們的圍攻，寸步難行。府衙裏有沒有我們自己的人，想真正站穩腳跟，就算順利也得三幾年……”

    區區一個瀝州城，衙門裏就分了好幾個派係，而更高一級的雲山府呢？必然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怕甚至還會牽扯到京城，朝廷。

    等不了，也不想等，更不想在地方上就摻和那麽深。

    可像這樣把產品給府城本地商戶去推廣呢？

    本和風險為零！

    這麽一來，師家好味不主進軍府城，可府城到都有師家好味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