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到黃昏，元軍的營帳便已經徹底排開，連綿出去足足有十餘裏遠，都是如蒙古包般的白尖頂帳篷。

    城頭上的宋軍士卒都忍不住嘀咕，不知道元軍這是想要做什麽。以往打仗，直接在城外紮營的可不多見，因為這等於是白給對方襲營的機會。

    難道元賊這般狂妄？認為我等不敢襲營？

    城頭宋軍個個麵有憤慨。

    然而，如此過去足足兩個多月，也不見軍中統帥有率軍攻打元營的打算。而元營，也始終沒有什麽靜。

    宋軍在城，元軍在城外，兩軍以極為詭異的氣氛對峙著，殺氣衝天，卻又遲遲沒有哪方率先攻擊。

    要是不知道的，怕莫還會以為兩軍本來就是同支。

    嶽鵬子頗急，倒是十餘次向趙庭請求帶兵襲擊元軍大營，但都被趙庭拒絕。

    這些時日來，趙庭日日都會到城頭上觀察元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在這種形下，沒有異常，那就是最大的異常。

    元軍那麽多士卒，安營紮寨不攻城，是後勤補給就得有多麽大的力？

    阿裏海牙這顯然是拿命子在耗時間。

    趙庭都數次看到元軍的後勤部隊車流滾滾地湧到元軍大營裏麵，即便是以元軍在廣西南路的力財力積累，如此下去也不可能堅持太長的時間。縱然是他們縱兵搶糧，以現在廣西的民，糧食全被他們搶去，也養不起他們這麽多人。

    而阿裏海牙卻偏偏這樣靜靜的耗著，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醞釀大殺招。

    隻是，趙庭等人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醞釀什麽大殺招，元軍白天夜裏都很安靜。隻是預，那大殺招現形時，平南縣城或許會有傾覆危險。

    可惜的是，雙方都嚴陣以待，想派個探子去探查元軍況都不容易。

    兩個多月來，雙方探子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波。

    趙庭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總覺有種巨大的危機正向著平南縣籠罩而來。

    而元軍那邊，阿裏海牙同樣也很焦急。

    他的後勤補給確實已經很是吃力了，若是地道再不挖通，他麾下的士卒怕是得淪落到去挖野菜吃。

    可在這個年代，要想挖通兩裏多路的地道，實在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平南縣城外的護城河，注定他們的地道需要挖得極深，要不然，連護城河都過不去。而如果地道不能直通城，那也就沒有太大的意義。隻有能夠瞬間和宋軍接近，才能讓宋軍投鼠忌，不敢使用“瓷罐兒”那種大殺。

    深地表五六米的地道，很多時候會遇到巖石層，又需要改道。改來改去，有時候還會偏了方向。

    阿裏海牙想派人到城探勘地脈，卻又總是有去無回。

    為防止宋軍發現端倪，他們又隻敢白天挖，夜裏運土。

    如此，諸多因素加起來，元軍挖掘地道的進度慢得讓人心裏發。

    不過，為取得最後的勝利，這是最方便的辦法，越是最能減損失的辦法。所以，阿裏海牙咬著牙，斬殺幾個後勤吏之後，是著後勤必須按數將軍糧運到。

    還好的是，到現在，地道好像總算是快通到城了。

    阿裏海牙打算四開花，命令士卒將地道挖到城地下以後，再像蜘蛛網那般蔓延開去，到時候，無數大軍突然從地道中湧出來，定然能夠一舉拿下平南縣。

    這日，趙庭又率著眾將在城頭觀察元軍大營。

    他皺著眉頭，心裏不住在想，“阿裏海牙這到底是想做什麽？”

    這個問題已經縈繞他心頭許多天了，可日日和眾將商議，也沒有什麽結果。

    元軍離著平南縣還有兩裏路遠，城外又有護城河，沒誰會想到元軍竟然願意花費大代價挖掘地道。

    瞧了一上午，趙庭還是沒有什麽頭緒，搖搖頭，又離開城頭，往府衙裏去。

    剛到府衙門口，卻是撞見趙虎興致衝衝地正跑回來，手裏還拎著隻兔子。

    這些天趙庭側時刻有不人圍著，那殺手離歌未在出現，他和趙大兩人也實在閑得慌，常常會喬裝百姓到城外西麵山裏去弄些野味，趙庭也懶得管他們。元軍都駐紮在城東門外，西麵並沒什麽危險。

    “皇上！”

    瞧見趙庭，趙虎咧一笑，“今兒個運氣好，從裏弄到隻兔子，晚上可以給您打牙祭。”

    趙庭聞言卻是一怔，好似有道靈從腦袋裏麵閃過，“你說什麽？”

    趙虎眨眨眼睛，“弄到隻兔子，晚上可以給您打牙祭啊？”

    “從哪弄的兔子？”趙庭又匆匆道。

    趙虎有些不著頭腦了，“城外……山，山上啊！這兔子剛從裏鑽出來，就被我和大哥弄得陷阱給捆住了。”

    裏！

    “！”

    趙庭心裏憤憤罵了句，滿臉激地偏頭對文天祥道：“朕或許知道元軍在做什麽了！”

    文天祥他們並沒能從趙虎的話聯想到地上麵，都是不解地看著趙庭。

    趙庭道：“他們可能是在挖地道，想要直通城！”

    唰的，文天祥他們的臉全都變了。

    趙虎著兔子不知所措。

    文天祥、蘇泉他們都是聰明人，隻聽到趙庭這話，便覺得有陣陣寒意從腳下直衝背脊骨。

    城多數兵力都安排在城牆駐守，若是元軍挖通地道直通城，那他們必然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回過神來，嶽鵬跺著腳罵道：“這幫子險小人！”

    嶽鵬則是道：“末將這就率人去城四察看。”說完便轉跑去。

    趙庭微沉著臉，看向東河裏，“東河大人，命令神丐軍以百人為伍，組四十隊，不斷在城搜尋，若是看到有元軍從地下鑽出來，立刻剿殺。”

    “得令！”

    東河裏領命，便要離開。

    “等等！”

    趙庭想想又道：“去準備足夠多的柴禾，用水稍微淋，潑上燒油，等到元軍挖通地道時，咱們用煙火來個煙熏元兔！”

    說到這，他的眼中不出笑意。挖地道，元軍這是來找死啊！

    東河裏笑著點點頭，匆匆離開。

    趙庭又看向趙虎，“趙虎，去命監造司鍛製數米長的鐵條，捆綁方形，到時候用以封鎖地道。”

    “是！”

    趙虎躬，又提提手裏的兔子，“那這兔子……”

    趙庭笑道：“這隻兔子有大功，今晚上朕用他打牙祭。”

    趙虎咧開笑著，把兔子遞給府衙門口的士卒，忙向著監造司跑去。

    文天祥的臉也不再那般凝重，帶著笑意道：“皇上這是準備用對付兔子的法子來對付元軍啊……”

    趙庭道：“送上門的兔子，豈能不要？”

    眾將皆喜。

    雖然眼下還並不能肯定元軍就是在挖地道，但是這種可能，儼然已經是極高了。

    他們在城以逸待勞，顯然占據著足夠主。想著元軍辛辛苦苦挖通地道，到頭來卻是被煙熏得灰頭土臉，眾人的心就忍不住的興。

    接連幾日，不斷有柴禾、幹草從城各匯聚到軍營裏。

    這個年代做飯全靠柴禾，家家戶戶屯著不柴禾，要想弄到實在容易。

    監造司那邊也加工趕製著鐵條。

    後來趙庭親自畫圖讓人送過去，在這些鐵條上麵還加了尖刺。

    這日天難得的有些沉起來，不再那般炎熱。

    元軍終於有靜了。

    城東麵號角聲突然響徹，元軍大營外，無數將士集結，旌旗飄揚，各種攻城械都從營被推出來。

    元軍要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