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沒有去韻錦院子裏聽曲的幾夜,則都是有各部門大臣前來覲見。
雖然整來說雷瓊兩州的發展勢頭極為不錯,但其中還是有些問題。畢竟是實施新政,問題是難免的。
除去國庫空虛以外,其餘的部門的問題可以歸結為兩點,缺錢、缺人。
從臨安跟過來的百不,各部門卻缺乏下麵做事的小吏,也就是有將無兵。
趙庭和陸秀夫等人細細商議過,別無他法,唯有發布招募令,選拔吏。
特別是選拔招募雷州府、瓊州府兩府府衙轄下的吏,因為他們才是主要辦事的人。
同時,趙庭為防止新政施行期間發什麽意外,又特許國務省下新立的民安部招募兵將。
隻是民安部的兵將和軍隊的兵將又有不同,主要是維護治安、調查案件。可以說是將原來的提刑司和衙門捕快結合起來。隸屬國務省統管,其下各路、各州、各府又都別立社安局,各歸上級統轄。
而為提高各部各司轄下小吏的辦事效率,趙庭又頒布“布恩令”,提高各府衙小吏的地位。
在這個年代,小吏是沒有什麽地位的,有很多都不備方份。便拿衙門的捕快來說,分為民壯、庫丁、鬥級、鋪兵,這些都是良民,而剩餘的皂、快、捕、仵、卒、門子則是賤民。
何為賤民?
賤民是宋朝社會地位最低的那等人,和娼奴婢相同,僅僅比罪犯好些。
這些賤民衙役的子孫都不能參加科舉,也不準捐納買,是本不被人瞧得起的。
這也是為何朝廷剛到雷州時,差遣小吏下去分田,卻還被那些貴族豪紳安排人打的原因。
貴族打他們,是無罪的。哪怕是打死,也能隨便出點錢了事。
趙庭的這道布恩令,可謂是讓得朝野上下震不休。
封建社會的底就是等階劃分,貴族、平民、賤民奴隸等等。也是這個社會的主要矛盾。
這種等階劃分使得封建社會持續穩定,但往往因為國家衰弱,最終也會導致地主階層和農民階層的矛盾徹底發,引發國變。
趙庭要將小吏的份變為方人員,這自然及到封建社會延續下來的階層問題。
最先頒布“布恩令”的雷州,貴族不可避免地再度鬧起事來。
小吏擁有方上雖然對他們的利益沒有太多損害,但他們都不是傻子,誰不能看出來皇上的真正意圖?
賤民為吏,那便不再是賤民了。
皇上今日頒布“布恩令”,廢除不賤民的份,他們不行阻擋,那日後呢?
皇上日後若是將賤民、奴隸等份全部廢除,舉世皆是百姓,他們這些貴族使喚誰去?
便是百之中,也有不人反對,在大殿之上力述“布恩令”的弊端。
趙庭雖將“布恩令”推發下去,但看似,要真正施行起來,極為困難。
為此,被他說服後,看到這種新社會製好的陸秀夫、張世傑等大臣也是無可奈何。
他們隻是初來乍到,雷州之地的絕大部分利益還是掌握在那些貴族手中。他們的力量是很大的。
眼瞧年關就要到了。
這夜,趙庭又將陸秀夫、陳文龍、穆康巽、甚至還有海康縣縣令希逸,都宣到寢宮中來覲見。
君臣見禮過後,趙庭讓太監給他們賜座,而後問道:“布恩令施行得如何了?”
陸秀夫搖頭歎息。
穆康巽道:“皇上,布恩令剛剛頒布,便有貴族開始拒絕納糧納稅了。”
“嗯。”
趙庭輕輕點頭,看向希逸,“希卿,你說說海康縣的形如何。”
海康縣是雷州府衙所在,也是趙庭施行新政最能現效果的地方。
希逸為之後,氣質比以前要沉穩不,雖然眼中仍然滿是機靈勁,但麵容卻是嚴肅。
他站起恭恭敬敬地向趙庭還有陸秀夫等人行過禮,答道:“皇上,正如知州大人所言,布恩令這才頒布短短兩日,就已有貴族豪紳拒絕納糧納稅了。海康縣的店鋪十有七八是他們家中的產,這兩日,收上來的賦稅較之以往要相差甚多。”
說到這,他頓了頓,才又道:“微臣擔心長此下去,他們、他們甚至可能會選擇更為過激的方式反對推恩令。另外,這兩天來,已有不貴族宴請微臣,言語中皆是言及布恩令會搖國本,給微臣施,讓微臣勸諫皇上,廢除布恩令之舉。”
“嗬。”
趙庭輕輕地笑,又道:“那此事,你如何看待?”
希逸將子躬得更低,道:“皇上聖明,微臣以為,布恩令福澤百姓,是為壯舉,雖眼下及貴族豪紳的利益,但日後可讓百姓富足平等,長久來說,能使國泰民安。”
“哦?”
趙庭微微詫異道:“此話怎講?”
希逸抬頭瞧瞧陸秀夫等人,道:“皇上推行布恩令,應是有意廢除賤民製吧?”
這種事,很多人都看得出來,但沒人敢說,怕惹得趙庭不高興。
希逸原本苦讀詩書,便有為吏之心,隻奈何是賤民出,哪怕有柳弘屹為他遊走,也始終不能如願。幸得碙州之戰時送信有功,趙庭特封,才為海康縣縣令。對於趙庭的布恩令,他可以說是最為恩戴德的。
他最是清楚賤民的苦。這等人,很難翻。
而眼下趙庭的布恩令,卻是給他們翻的希。
沒有誰願意世世代代為奴,更何況,賤民中也有不心存大誌之輩。
他們有意為國效力,卻因為出,投報無門。
在這點上,連陸秀夫、穆康巽他們都遠遠不如希逸看得徹。因為,他們都是貴族出,或是尋常百姓家通過科舉而功名就。
賤民和良民,在現在這種社會製下,生活狀況也是截然不同的。
良民有田地,有自由,賤民並沒有。
“你說得對。”
趙庭並沒有瞞自己心中的想法,道:“朕的誌願,就是要讓這天下平等,不再有賤民奴隸。隻要有學識,人人都可為,人人都可為國效力。”
陸秀夫等人雖心中早有猜測,但此時也不是心中微微詫異。
人人都可為,這是他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
陳文龍道:“皇上,若是如此,咱們如何安那些貴族?”
他們都是從臨安跟來的,家裏的田產、商鋪什麽的早都沒了,是以倒也不反對趙庭的這個想法。
宋朝淪落到此地步,他們這些大臣,多數都將心中的私放棄了,全心全意為國。
這也是南宋朝廷現在最大的優點。
趙庭敲打過張世傑後,敢於放權給這些大臣,也是因為看中他們這點。
但是,雷州本地的貴族顯然不會這般完全為朝廷著想。人都是有私的,想國事前,通常會先想家事。
他們反對布恩令的施行,已經足可現他們反對廢除賤民製度的決心。
而繞來繞去,事又因為陳文龍的這句話而回到原點。
如何安那些貴族?
布恩令勢必是要施行的,這點,趙庭始終不曾搖。
陸秀夫道:“皇上,要不咱們再給他們些特權便利?”
趙庭微微撇,“給什麽特權?”
陸秀夫試探著道:“保留他們家中的家奴,若是日後廢除賤民製,將他們的家奴排除在外?”
“嗬嗬。”
趙庭不又笑了,“賤民十有八九都在為貴族服務,將他們排除在外,那廢除賤民製還有什麽意義?”
說著,他猛然站起來,眼中芒閃,鏗鏘道:“若是他們反對,殺便是了!”
他忽然想到改革時期土改的事,那些地主,不都被鬥垮了?
隻要有兵猛將,在絕對的武力支持下來,趙庭本不怕那些貴族能夠怎麽樣。
上回分田製他們阻止,趙庭在向東的提議下,沒和那些貴族正麵衝突上。這回,他卻已是沒那個耐心。
這裏特權,那裏特權,以後這些貴族得被慣什麽德行?
經曆過廣西南路的幾次戰事後,見慣廝殺,趙庭心中的殺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滋生了。
他不再那般謹小慎微,越來越像個皇帝,此時初崢嶸。
陸秀夫、陳文龍等人見到趙庭此時的神,都不是怔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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