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睜開眼，看到車輦眾人，眼神微微漾，接著又重歸於平靜，像是一潭古井。

    趙庭這時候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直接問道：“是誰讓你們來行刺朕的？”

    離歌意料之中的選擇閉口不言。

    趙庭也不在乎，又道：“聽說你們聽雨閣隻為錢賣命，出得起價錢請你們的，應該不多吧？”

    離歌還是不答，薄薄的雙閉。

    趙庭稍稍俯下子，臉離離歌更近些，意味深長道：“要不然朕也給你們銀子，你們去殺那個雇傭你們殺朕的人？”

    離歌仍是連個表都欠奉。

    “你不怕死？”

    樂無償拔劍，橫在離歌脖頸前。

    離歌眼神微起波瀾，但轉眼，又冰冷沉寂下去。

    怕死，但不畏死。作為殺手，顯然早已經有失手被殺的心理準備。

    樂無償憤憤地哼了聲，看向趙庭。

    誰都看得出來，用死威脅離歌並沒有什麽用。

    趙庭不再言語，隻是從樂無償手中拿過劍。然後，劍尖竟是向著離歌的前挑去。

    鋒銳的劍尖很快刺破離歌裹的布。

    離歌愣了。

    樂無償愣了。

    君天放愣了。

    穎兒和楊淑妃也是愣了，隨即臉微紅，輕啐著偏開頭去。

    趙庭麵帶邪笑，緩緩挑開離歌前襟，“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在你死前，朕好好看看，聞名江湖的離歌到底是男兒還是兒。”

    離歌無法再平靜下去，氣得簌簌發抖。

    這個年代，人對貞看得比命還重要。特別是離歌這種常年扮男裝的，讓在這麽多人麵前被挑，絕對比殺死還難百倍。

    但趙庭卻是不管，劍尖慢慢往下落，衫裂開，出裏麵白的裹。

    “原來真是個人。”

    趙庭裏說著，滿臉若無其事的模樣，長劍繼續往下緩緩劃去。

    “無恥之徒！”

    離歌俏臉通紅，慍怒不已，終於開口。

    趙庭淡漠道：“和你比起來，朕這又算得什麽？”

    扮男裝的刺客憤冷笑，“沒想到堂堂大宋皇上，竟是如此放的登徒子。”

    趙庭撇，“可誰又能知道呢？”

    他猛的將離歌的服全部劃開，隻剩裹，出大片雪白和纖細腰肢。

    隨即趙庭聲音變冷，“你若再不說，朕就廢去你的武功，將你賣到縣城中的院去。嘖嘖，以你的姿，再加上你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殺手名頭，想必探香閨者定會絡繹不絕，生意火得啊……”

    樂無償和君天放兩人也都已偏開頭，此時眼中微微泛出笑意。

    他們自然聽得出來，趙庭這是在嚇唬離歌。

    但離歌卻真正被嚇住。

    雖說是江湖第一殺手，但說到底，也還隻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沒談過，更遑論嫁人的姑娘。

    死死盯著趙庭，簡直恨得咬牙切齒，“你到底想怎麽樣？”

    趙庭聳聳肩，“不想怎麽樣，朕隻要知道是誰雇傭你來殺朕，你們聽雨閣的老巢又在哪裏而已。你告訴朕這些，朕可以給你個痛快。”

    至於饒過離歌，他卻是本沒有這個想法。

    的又如何？

    長得漂亮又如何？

    離歌幾次差點取了趙庭的命，早已是讓他極為忌憚。這樣的人，趙庭自然不會再縱虎歸山。

    離歌聞言冷笑，“你本就不懂聽雨閣。聽雨閣耳目堂口遍布天下，便是我們這些殺手，也本不知道聽雨閣閣主是誰，總堂在哪。平時我們接取任務，隻到各地分堂接取，雇主是誰，我們也從不知。”

    輕蔑看著趙庭，“我這樣的人，和聽雨閣也隻是雇傭關係而已。我殺人拿錢，他們接發任務，從中拿取好。平時，我們和聽雨閣本沒有任何關係，或許哪個在田中耕種的老伯，都是聽雨閣的殺手也說不定。我們，隻為錢。”

    趙庭驚訝，“這不是和屯兵製差不多？”

    他聽明白離歌的意思，說白了，聽雨閣更像是個殺手中介機構。

    這樣有尾無頭的組織，顯然要比秀林堡那樣的勢力更難對付。

    趙庭微微瞇起眼睛，“朕怎知道你有沒有騙朕？”

    “信不信。”

    離歌嗤笑，“既然不信，又何必發問？若是漢子，趕快給我個痛快吧！”

    趙庭撇，“可惜，朕還隻是個孩子啊！”

    離歌眼神中更是充滿不屑。在看來，趙庭就是個無恥好到極點的小屁孩。

    趙庭也不管，收回長劍，道：“僅僅為些銀錢，你們就要行刺朕，難道就沒有半點報國之心？”

    離歌冷冷道：“朝廷腐朽，你這等昏君，除了勞民傷財還會做甚？殺了你，才算是報國。殺了你，百姓們才有活路。”

    “哼！”

    趙庭聽到這話，臉猛地沉下來，“朕登基以來便不斷流離，何時做過於百姓不利的事？你看看這雷州，朕可有殘害百姓之舉？”

    離歌微微怔住，然後道：“但天下塗炭，殍遍野，還不是因為你們皇室昏庸無道而造的？”

    趙庭冷笑，“先皇們的過錯，都要由朕來背負。那你祖上若是有十惡不赦之人，他的罪過，也該由你來背負麽？”

    離歌啞口無言。

    好半晌，才道：“像你這樣在宮中從小錦玉食，萬人伺候的皇帝，本不懂百姓飽戰之苦，著肚子流連奔波時是什麽樣的心。本不懂那種的覺會讓人心中對朝廷、對皇帝生出多大的怨恨。更不懂，眼睜睜看著一個接一個的親人因而死，是種什麽樣的。”

    趙庭沉默半晌，“不過這些朕自認為都非朕之過錯。你屢次行刺朕，就要到懲罰。”

    他聽出來，離歌應該是有不堪回首的過往。但是，那些都不是他原諒離歌的理由。

    如今這世道，可憐人還？

    若是因為可憐就能肆意妄為，那這世上還要公道何用？要律法何用？

    “趙大、趙虎！”

    趙庭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對外喊道：“將拉下去，斬了！”

    披頭散發，衫襤褸的刺客此時正是冷笑與鄙夷，眼中沒有半點懼意。

    趙大、趙虎兩兇漢滿臉的兇神惡煞，從外邊走進車輦來，將離歌給往外拽去。

    可就在這時，卻有意外發生。

    離歌前的裹因為沒有束縛，好似包裹不住裏麵的雄偉，忽然崩散開來。

    “啊！”

    冰冷的刺客驚呼，滿臉憤。

    趙大、趙虎怔住。

    楊淑妃、穎兒也是低呼。

    連君天放、樂無償都有些害臊，聞聲偏頭看過來，瞥見雪白，又連忙別過頭去。

    但趙庭，卻是直愣愣看著離歌前，麵驚。

    在那壑間，儼然有紅繩垂掛著一枚玉墜。

    這玉墜本應該是平安扣，卻被摔兩瓣，如同月牙。離歌前隻是掛著其中一瓣。

    趙庭驚呼道：“你是何人？”

    然後他從榻上扯下被，扔在離歌的上，遮住前雪白。

    刺客眼中直噴火，恨不得咬死趙庭才好。他剛剛那直勾勾的眼神，簡直太放肆了。

    趙庭卻是又問：“你前的玉墜是從哪裏來的？”

    他見過這樣的玉墜，掛在嶽鵬的前。嶽鵬說過，他的玉墜本是個平安扣，但後來家庭離散，他到臨安軍中投武，他父親帶著母親、妹妹等親人離開，為以後相認，便將平安扣摔為兩瓣，一瓣掛在他的前，另一瓣留在他父親手上。

    趙庭不知道離歌的這枚玉墜是否就是那另一半，但越看，卻覺得形狀和嶽鵬的那瓣極為吻合。

    離歌冷冷道：“關你何事？”

    趙庭揮揮手，讓趙大、趙虎出去，道：“你是否還有個哥哥，也有這樣的玉墜？”

    離歌俏臉上瞬間花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