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弓箭手不斷放城下放箭，還有士卒則是往城下潑火油。在元軍匯聚的地方，更是直接扔轟天雷下去轟炸。

    一顆顆轟天雷接連在城頭下炸響，帶著無數元軍命的同時，也在城牆上炸出不口。

    饒是砌築城牆的青石極為堅固，卻也擋不住轟天雷的轟炸。

    當然，梧州城城牆寬達十餘米，縱然是轟天雷，想要轟開城牆也不是短時間就能夠完的事。

    當初秦寒將整個東城門給封起來，現在張玨又用青石封死了北城門。兩頭元軍想要破城都不是容易的事，除非，他們選擇從南、西兩側攻城。

    但南麵必須要繞過梧州城，西側城門也需要迂回過去，而且可能到腹背夾擊，元軍顯然不會這麽做。

    張玨站在城頭上，不斷喝令士卒往下攻擊。

    不多時，文天祥率著軍卒已到城牆下頭。他匆匆跑上城去。

    找到張玨，張玨喜道：“軍機令！”

    他本來還有些擔心守不住梧州城，如今文天祥率元軍趕到，無疑給他打了劑強心針。

    “張大人。”

    文天祥看向城頭下，道：“現在戰局如何？”

    張玨道：“元軍來勢洶洶，不過想要攻破梧州絕不是容易的是。皇上發明的轟天雷、擲彈筒都威力奇大無比，元軍現在雖然攻到城下，已經是傷亡慘重了。我本來還擔心麾下五萬士卒擋不住元軍太長的時間，現在您率軍趕到，想來元軍心裏也要掂量幾分。”

    他臉上出笑容來。

    文天祥輕笑著點點頭，“如此便好，梧州城不容有失，張大人您吩咐我帶來的士卒協助守城吧！”

    “這怎麽行？”

    張玨連道：“您是軍機令，竟然您已經趕到，這梧州軍馬應該全權給您指揮才是。”

    “守城的本事，我可是遠遠不如您這位虎將啊！”

    文天祥笑道：“咱們都是皇上重臣，眼下便不必客氣了。”

    張玨打量著文天祥的眼神，發現他這話並非是客套，當下也不再歉然，點點頭，“既如此，那便多謝軍機令了。眼下東、北兩麵城牆還並無破防之危，軍機令不妨顯然士卒們歇息，等到城牆上的軍卒疲憊之事，再行替防，如何？”

    文天祥點點頭，“士卒們連夜趕路著實累了，那我這便下去讓他們休息調整。”

    和張玨客套兩句後，文天祥便又率著親衛匆匆走下城牆。

    到城下，便讓杜滸、戚天狼、楊帆三人下令士卒就地休整。

    士卒們很快就在城下找地方各自休息起來，有的直接躺在地上，在炮火聲中呼呼大睡。

    寸步不停地從鐔津趕到梧州，不僅僅馬累，士卒們也同樣很累。而人在很累的況下，再大的聲音也都能睡得著。

    戚天狼形魁梧，武力不俗，倒是仍舊神好得很。

    他的皮極為黝黑，站著的時候，便好似是座黑塔似的。

    看著士卒們紛紛躺下，或是靠牆坐著休息，戚天狼突然慨：“真想出城和元軍廝殺啊！”

    旁邊他的副將和都虞候對視眼神，都是滿臉哭笑不得。

    戚天狼是苗族人，從欽州而來。而他的副將，也就是天傷軍的副都指揮使，則是趙庭從殿前司調過去的原殿前司的主管副公事苗右裏。

    苗右裏本是殿前司中萬夫長將領，隻是有將無兵，自從蘇劉義升任副軍機令以後，蘇泉為主管殿前司公事，趙庭本有意將在殿前司頗為威的苗右裏提拔為副公事，但還在考察階段，就在平南頒發勤王令，各軍來投，然後撤銷了殿前司和侍衛親軍。

    趙庭索就將苗右裏改任為天傷軍副都指揮使。

    以他的資曆，這個職位當然不高。但是，這也是趙庭對他的考驗。

    現在南宋軍中，像苗右裏這樣的人還有幾個，都在各軍中擔任副都指揮使。

    他們隻要表現得好，以後高升顯然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現在的天傷軍都虞候，則是由原來的兵部侍郎何方鬆擔任。

    他其實也是到天傷軍中來曆練的。

    兵部侍郎本是半文半武的職，何方鬆在兵部就職多年，卻是最為適宜擔任都虞候這樣的職位。

    都虞候本就相當於政委，主要掌管軍中後勤、士卒思想，以及監督正副都指揮使。不求武力，但沒有點文化還真不行。

    戚天狼是個純粹的武人，格急躁剛烈。趙庭派遣何方鬆做都虞候，自然也是有考究的。

    他和苗右裏兩人同朝為多年，關係不錯，若是戚天狼犯渾，他們兩人合力肯定能夠攔得住。

    現在，戚天狼這句話裏顯然就有著犯渾的意思。

    若是別的主將，苗右裏和何方鬆可能不會管。但戚天狼，說不定他真能做出率軍出城的事來。

    戚天狼沒讀過書，在苗族擁有“狼王”的稱號，那是他率領部族生生拚殺出來的。沒有別的，就是勇猛。

    何方鬆不能放鬆，道：“戚將軍，元軍勢大，咱們可萬萬不能出城。”

    苗右裏也在旁邊故意道：“何虞侯多慮了，戚將軍豈是那麽沒有大局觀的人？”

    戚天狼聞言，默默翻個白眼。

    他雖然格暴躁，但卻又不傻。何方鬆和苗右裏兩個，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他能看不出來？

    不過，這也還是將他心中原本的點點衝給消去了。

    他現在不再是苗族頭領，而是宋軍中的大將。行事作為，都必須為整個大宋考慮。

    其實，他說要出城，也隻是覺得呆在城這樣擋著宋軍比較無趣，發句牢而已。在他看來，這樣雙方對、對轟，真的沒有刺刀見紅來得爽快，來得刺激。

    而在天傷軍遠些的街道上，是天威軍休息的地方。

    天威軍是由義軍隊伍組，都指揮使楊帆，暫時屬於文天祥統管。楊帆在十五軍都指揮使中，年紀僅僅隻是比子承父職的盧煜稍大。到現在，也才是二十三歲的年紀而已。

    這個年紀就能在諸多義軍隊伍中有赫赫威名，可以想得到，他是個極有本事的人。

    當初文天祥給趙庭推薦十五軍主將時，對楊帆的推薦是這樣的，“文武雙全，格沉穩。”

    僅僅兩個詞語，就已經能夠說明楊帆的確有大將之才。

    這個士卒，眾士卒大多已經休息，但楊帆未睡。

    他眼神瞟過就在旁側閉目休息的軍中副都指揮使和都虞候，眼神中若有所思。

    以他的年紀，能夠作為宋軍主將，已然是了不得的就，但是，楊帆從小誌比天高，他想要的，卻不僅僅如此。

    他在故鄉拉起義軍，不求皇，但也想為像文天祥那樣統籌全國兵馬的元帥。

    可是，在宋軍中，資曆、輩份，比他高的人都實在是太多太多。

    他隻能老老實實跟著文天祥，撈不到多潑天的軍功，這讓他覺自己到掣肘，滿腹的才學都沒有發揮的地方。若是照這樣下去，他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為宋朝的軍機令。

    此時，他腦海中不又想起那夜他麾下的某個千夫長跟他說的那些話。

    那個千夫長也是義軍，不過，他在前往平南以前，就被也速兒給收買了。

    那個千夫長跟他說，若是他願意配合元軍消滅宋朝，也速兒可向忽必烈保舉他為廣南西路或是廣南東路的安使，也就是一路長。而且若是有潑天軍功的話，甚至可以請求忽必烈破格提拔他為大安使。

    尋常的安使，隻是從四品以上。而大安使，可就是從二品以上了。

    若是能在元朝中為這樣的封疆大吏，楊帆可以想象到自己日後的日子該如何愜意。

    以他的年紀，等過些年，就算為元朝丞相，也並非是不可能的是吧？

    不管怎麽說，也總好過要跟著宋朝抵擋元軍，隨時都於岌岌可危的狀態。

    是以，楊帆心了。而且，是特別的心那種。

    以此時梧州的戰況，他若是能助元軍破城，這可不就是潑天的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