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是做母親的，我都舍得讓冽兒苦，貴妃又有什麼舍不得的呢！”

麗妃悅耳輕快的笑聲氣得蔣貴妃子漸抖，那怎麼可能一樣！

傅冽本就是一顆廢棋，如何能與他的決兒相提并論。

而且若是決兒被貶為了庶人，還有誰能和傅凜相爭。

待日后傅凜承襲了皇位，傅冽依舊可以做逍遙自在的親王，可和決兒就再無翻的可能了！

看著容煥發、笑意明的麗妃，哪里還有當初那失魂落魄瘋瘋癲癲的樣子。

這母子兩人做戲許久，或許就連之前的爭吵都是假意而為。

蔣貴妃冷笑一聲，目翳，“麗妃真是演的一出好戲，上輩子怕是戲子出。”

麗妃毫不惱，只垂首含笑道：“貴妃謬贊了，這皇城里誰人不在演戲，誰人不是戲子？

你是，我也是，斷看誰能將這出戲唱到最后。”

蔣貴妃重重了一口氣，不再看麗妃得意的臉，轉拂袖而去。

不過是一時失利，這場戲才剛剛開始，而最后的贏家一定會

是！

蔣貴妃甩袖離開，麗妃也收斂了角的笑。

冽兒是無事了，可想到凜兒與說的寶瑤宮一事，卻不免心中難安。

到底是誰中途手，而這人又與珍妃有什麼關系。

在這個角斗場中，與蔣可以說是勢均力敵，可事若是一旦牽扯上那個人，那們兩個人加起來都不如一個死了的宋卿瑤。

面無表的邁步離開，著枝上的點點白雪，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那個宛若白梅一般的秀麗子。

還好死了，不然這場戲們只怕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年關將至，各部衙門卻都提不起半點喜。

戶部最先落難，先是謝尚書重傷，至今仍在家中休養，后又一連被罷免了兩位侍郎，本就繁瑣的事務一下子變得更加繁重起來。

至于大理寺、刑部、史臺那更是忙上加，不出兩日的功夫，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還有左都史便都起了一的泡。

這案子還有什麼查下去的必要？

陛下幾乎都已經將話挑明了，當初怎麼判的六皇子七皇子，這次就怎麼判五皇子。

就算會得罪蔣太后、英國公，那也得干！

除非現在英國公一派愿意站出來保六皇子和七皇子，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不用他們三司在這夾板氣了。

所以這案子現在能拖一天是一天，最累的不是查案子，而是明明無事可查卻還要做出一副忙碌不堪的樣子。

而最怨聲載道的便是翰林院了。

翰林院被燒后，院中無論職大小，所有人都在筆疾書。

原稿被毀，所幸還有翰林院所備份的副稿。

可現在副稿變了原稿，他們就必須再重抄一份出來。

畢竟陛下的兒子那麼多，萬一哪天又有哪位皇子想吃烤紅薯了，必須得未雨綢繆啊！

顧二老爺的桌前堆放了厚厚的一堆公文，高的將顧二老爺的子都擋住了。

顧二老爺這幾日也抄的肩膀酸痛，后背僵，可他卻每天都充滿了干勁。

原件被燒，他所抄錄的東西被承到陛下面前的幾率就更大了。

別人都抄的龍飛舞，恨不得用上草書，只有他依舊寫著板板正正的楷書，字跡工整清晰，眼明了。

顧二老爺滿懷希的鋪墊著自己的登云梯，卻是不知他早已一只腳踏上了云霄。

自從與溫涼吵過之后，建明帝便整日病懨懨的窩在龍椅上，就連陳總管給他講的笑話他都聽得興致寥寥。

建明帝一本一本的翻著奏折，大同小異的奏章看得他更加厭煩了。

他將手上的奏折一扔，冷哼一聲道：“整日就知道說些無關痛的廢話，朕養著他們做什麼！”

“陛下勿惱，仔細龍。”陳總管小心的陪著笑，輕聲勸道：“陛下若是看奏章看的累了，不妨看些別的。

奴才前兩日派人出宮買了些最新的話本子回來，陛下有沒有興趣看看？”

建明帝不喜歡看任何有字的東西，往日里有時間寧愿待著也懶得翻書，但他最近心的確很不好，便點了點頭，淡淡道：“拿來吧，朕也看看百姓們平日都作何消遣，也好更察民心。”

陳總管心笑，陛下真是個面子的，看就看唄，還非得找個借口來。

心中雖是腹誹，但還是笑著將幾本話本子都呈了上來。

建明帝隨手拿起一本，漫不經心的翻了起來，翻著翻著眉頭一皺，隨手將它扔在了桌上，又了一本別的。

每本都翻了兩眼，建明帝臉微沉，看著陳總管，冷冷道：“這些話本子買回來之后，你看過了嗎？”

陳總管忙惶恐道：“這奴才怎麼敢呢！這是買給陛下的，自然要先由陛下過目了。”

除了口的東西需要他們先來試毒，剩下的東西他們做奴才的怎麼敢在陛下之前翻閱，那可是僭越呀！

“朕讓你看！”建明帝將幾本書扔給他，語氣沉沉。

陳總管有些不明所以，低頭翻書。

這一翻不要，陳總管的臉瞬間變白，且越翻越白。

陳總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道：“陛下恕罪呀，奴才真是毫不知呀，奴才要是知道這話本子里寫的都是……奴才說什麼也不會把這些東西呈給陛下看啊！”

陳總管在心里將那個買話本子的小太監狠狠罵了一頓，買什麼不好，怎麼偏買這些戲說翰林院和國子監走水的話本子。

這老百姓也真是的，看點的不好嗎，走水有什麼好看的！

陳總管正是哭無淚，有小太監進殿來送皇子納妃的章程。

當日建明帝派人去取，正好趕上翰林院火勢滔天，便暫將此事擱置了。

昨日沈皇后來找建明帝詢問此事，建明帝才記起來，便又命人去取。

陳總管忙起遞呈，建明帝隨手接過，心里雖膩煩，但還是打開掃了一眼。

可就這一眼便讓建明帝怔了一下，字工整飽滿，清晰端正，看著便讓人愉悅兩分。

建明帝其實很有機會看到翰林院謄抄的備份。

翰林院修撰的工作量很大，但要說作用其實不大。

畢竟不是每個皇帝都如他一樣有那麼出的兒子，能將翰林院藏書閣燒的一點都不剩。

但之前遇到過一些特殊況，他也曾看過翰林院謄抄的備份。

凌潦草，讓人一度懷疑那是用腳寫出來的。

不過他也知道翰林院任務繁雜枯燥，便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眼前的這份章程卻是字端正，每個字甚至幾乎是一般大小，整齊干凈，看著便讓人眼前一亮。

他心中一時好奇，便翻到了卷尾，瞄了一眼留在卷尾的名字。

這是翰林院的規矩，卷尾要寫上謄錄之人的名字，若是出現何錯，便能找到負責之人。

可就這一眼，他便愣住了。

“顧明哲……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

陳總管聽了，連忙應道：“陛下，這位顧修撰便是顧大小姐的父親，顧家的二老爺。”

建明帝呵笑一聲，“怪不得！”

他掃了一眼手中的章程，不由贊道：“這字不是朕見過最好的，但卻是朕見過的最為工整的。”

有些大臣好炫書法，字寫起來的確瀟灑好看，可那般的字寫在奏折里看著反是會讓人覺得心煩。

他一天要看那麼多奏章，哪有力一個字一個字細讀，有些人把字寫的跟花似的，除了看不出來是什麼字，沒有任何缺點。

只不過看得他心煩意，很想把寫奏章的人從折子里面扯出來捶一頓。

而眼前這字看起來就讓人格外舒心，若每天奏折打開后都是這般的字，他的心也能好上許多。

“沒想到這顧明哲做事還認真的。”建明帝贊了一句，隨即又有些惋惜的道：“只是可惜職低了點，連累的朕又看不到他家兒了。”

陳總管細細品著這句話，總覺得陛下這句話說得有些別扭，讓人聽了難保誤會呢！

忽然，他眼睛一亮，忙去看建明帝，發現建明帝也亮著一雙眼看著他。

兩人相視一笑，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這不是送上門來的機會嗎！

此時不升，更待何時！

至于職……

這個建明帝倒是沉思了好一會兒。

倏然，他輕輕勾了下角，笑得意味深長，顯得有些測測的。

顧明哲不過是個六品小，升他的職位連圣旨不用寫。

建明帝代了一番后，出一抹得意的笑。

陳總管卻是面些許憂，“陛下，這樣穩妥嗎？”

“有什麼不穩妥的！去宣旨吧，正好年關將至，現在還缺人手。”

建明帝悠閑自得的拿起了皇子選妃的章程，再過幾日那幾個兔崽子就要被放出來了，該辦的宮宴還是要辦。

而且還要辦的熱鬧，辦的喜慶！

翰林院中。

顧二老爺的頂頭上司孫大人擰著眉沉著臉走了過來，他翻了翻顧二老爺謄抄的東西，搖了搖頭，“明哲啊，你這般可不行啊，如今翰林院公務堆積，你這速度比起別人來差的太遠了。

你的速度這般慢，會給別人增添麻煩的！”

眾人將深埋的頭抬了起來，用無神的雙眼看著他，目并不犀利，卻含著埋怨之意。

每個人的任務都已經很重了，誰也不想再去幫別人分擔。

顧二老爺見狀，忙道：“孫大人放心，雖然我的進度慢了一些，但這些我一定都會抄完，絕對不給眾位增添麻煩。”

眾人聽他如此保證，才又將頭重新埋了回去，猶如機一般的著手腕，筆疾書。

孫大人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看著顧明哲，語重心長的道：“翰林院是個清苦地，但仕途也并非全然無，可你若這般自暴自棄，那才真是前路渺茫。”

顧二老爺忙垂首稱是，態度恭敬。

見他態度好，孫大人便也不再說什麼，略一點頭，正要離開，忽聽外面有傳報聲，說是陛下口諭親至。

眾人皆愣了神，茫然的直起子，眼神困無神，似乎本沒有反應過來。

最后還是顧二老爺低聲提醒了孫大人一句，他才反應過來，忙招呼著道：“都還坐著干什麼，陛下口諭親至，還不快出去接旨。”

眾人這才從麻木之中清醒過來，紛紛離開了幾乎要生的椅子，雙乏力，走起路來猶如提線布偶。

顧二老爺著這一幕，心里涌起一抹濃濃的悲哀。

世人皆說翰林院清貴，卻是不知這里能磨掉人上的生氣，就像一座活人墓，雖有生命，卻無生機。

他真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這般。

顧二老爺隨著眾人往出走，跪在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來傳旨的陳總管。

其實這種小事本不需要勞皇帝邊的總管太監，可架不住建明帝心中好奇，他想知道顧錦璃的父親長得哪般模樣，好以此猜測顧錦璃的長相，便只能讓陳總管走這一趟了。

陳總管淡淡掃視了一眼翰林院眾人，尖銳的嗓音略有上揚，“哪位是顧明哲顧修撰，上前接旨吧！”

眾人的視線“唰”的落在了顧二老爺上，顧二老爺子一，心中雖是莫名，但還是立刻走上前去。

陳總管趁機多看了顧二老爺兩眼，不暗暗點頭，玉樹臨風，清俊儒雅，相貌不錯。

如此想來，那顧大小姐至應有中上之姿。

陳總管收斂心神，面上一神不，“傳陛下口諭。”

眾臣跪一片，俯首接旨。

“傳陛下口諭，翰林院修撰顧明哲恪盡職守……”

一連串的褒獎之詞向顧二老爺砸了過去，砸的顧二老爺暈暈乎乎，甚至有些詞他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口諭傳到最后，他才聽明白。

他被調任了，而且還順帶著被升了職。

他之前只是一個六品修撰，現在卻是了五品的戶部郎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顧二老爺自己。

陳總管也未惱，只笑呵呵的提醒道：“顧大人，接旨吧。”

顧二老爺如夢初醒，忙叩首道：“謝陛下龍恩，臣接旨。”

顧二老爺站起，陳總管笑著道：“陛下今日從翰林院調了一份宮宴章程，正巧是顧大人所謄。

陛下贊顧大人字跡端正清晰，事細致，陛下龍心甚悅。

正巧戶部如今正缺人手，最是需要顧大人這般心細之人，還顧大人不要辜負了陛下的信任。”

顧二老爺忙垂首道：“是！還請公公向陛下代為稟告，臣必當竭盡所能，以報皇恩。”

顧二老爺不認識陳總管，但見他年齡不小，上的太監服侍又與后一眾小太監不同，想來份必定不凡，是以態度十分恭敬。

陳總管頷首笑笑，“好，顧大人有這份心就好。

年關將至，戶部最是繁忙，顧大人明日便去赴任吧！”

“是！在下明白，有勞公公了。”

陳總管點點頭，顧二老爺見他要走，便恭敬道：“在下送公公離開。”

顧二老爺客氣的送陳總管離開，面上掛著親近的笑意，“今日有勞公公走這一趟，不知我該如何稱呼公公。”

陳總管亦掛著笑，“咱家有幸在陛下前伺候，眾位大人都賞臉面，喚咱家一聲陳總管。”

顧二老爺暗暗心驚，陛下前的總管太監那可了不得，就連一品大員都得對著客客氣氣的。

“原是陳總管，還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顧二老爺態度恭敬，但并不阿諛奉承，是恰到好的親近。

顧二老爺將上的錢袋解下塞進陳總管手里，“今日有勞陳總管跑這一趟，在下未在府中，上只有這些薄錢，還陳總管不要嫌棄。”

“這如何使得。”

陳總管推拒不收，顧二老爺卻笑著重新推了回去，“這只是喜錢，還陳總管不要嫌棄錢薄。”

陳總管聞此便不再推辭，笑呵呵的把錢袋收了袖中，心中不免驚訝，這位顧大人倒是與他的兄長顧史是截然不同的子。

其實五品員在陳總管面前是遠不夠看的，可陳總管在宮中多年，看慣了太多的起起伏伏，最是明白寧多一友不樹一敵的道理。

別看今日這顧大人只是個五品郎中，誰知道哪一日會飛黃騰達。

更何況這位顧大人瞧著是個通的聰明人，聰明人才能爬的高爬的遠。

顧二老爺一路將陳總管送出翰林院，陳總管笑著回首，“顧大人送到此便好。”

頓了頓，陳總管看了顧二老爺一眼，低聲笑了笑，“顧大人去戶部上任，不需有力。

雖說顧府與謝府曾有過些許嫌隙，可既然事已經過去了，您和謝尚書也就都不要放在心里了。

陛下欽點您為戶部郎中，是相信您的能力，顧大人莫要辜負陛下才好啊！”

顧二老爺聞言，心中一，拱手道：“多謝陳總管提醒。在下，明白了。”

陳總管見此一笑，這位顧大人還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明白人。

送走了陳總管，顧二老爺滿懷心事的往回走。

他達了自己的目的，如愿在皇帝面前了臉，如愿離開了翰林院。

可他偏偏被調去了戶部，而戶部尚書正是與顧府積怨已久的謝昆。

陛下此舉，不得不讓他多想。

院中眾人未散，他們都在用一種震驚詫異的目看著他。

尤其是孫大人，他前腳剛教訓完顧明哲，結果人家轉便被升了職。

這臉打得有些疼。

顧二老爺被他們盯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兩聲，“這些時日多虧了大家的照顧，以后我雖不在翰林院，但亦不會忘記大家的誼，我們還要時時走才是。”

顧二老爺說完之后，院中竟陷了一眾靜寂的沉默中，沉默的讓人有些許的尷尬。

見他們不說話，顧二老爺干笑兩聲，徑自邁回了房間，坐回了座位，一如往常的謄抄文稿。

孫大人進屋后看見他還在謄抄，不由有些驚訝，“明哲，你就不必再抄了，明日你便去戶部任職了，這些就放著吧。”

顧二老爺一邊謄寫，一邊搖頭，“在其位，謀其政，我今日既還是翰林院的修撰，就要將手中的任務做好。

善始，善終”

眾人走到顧二老爺桌旁，看過他的字跡后，都默默無聲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們一開始是不服氣的，因為顧明哲不是資歷最老的，也不是家里門第最好的。

可現在他們便明白了自己與他的差距。

孫大人手拍了拍顧二老爺的肩膀，發自心的欣笑道：“明哲，好好干吧，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在其位，謀其政，誰都明白的道理，可卻只有顧明哲一人做到了。

這樣的人，不管在哪都會出出彩，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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