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草綠的繡鞋停在了顧錦璃前，幽冷的眸中倒映著顧錦璃溫婉的影。

顧葉璃站在亭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顧錦璃，的睡容麗安寧，會讓人想將此時的貌定格停在這一刻。

的那麼那麼香，讓人不忍打擾。

承認，顧錦璃很，甚至比以貌聞名的臨安郡主還要。

或許，他便是被這樣一張麗的容所迷，所以才不在乎低微的份以及不堪的過往。

若是毀了這張臉，他還會喜歡麼？

很想驗證一番，可更希顧錦璃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永遠也醒不過來。

一步步走向顧錦璃，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近到只要一出手就能將顧錦璃推湖中。

只要顧錦璃死了，就不能嫁給溫涼了。

縱使溫涼的心中永遠不會有的位置，可只有沒有人能擁有他，那便依舊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可以幻想自己是溫涼的唯一，可以幻想著他們深著彼此。

一想到這個可能，顧葉璃便歡喜不已，的心跳加快，沸騰，心中泛起一抹無法言說的興。

的雙手離顧錦璃越來越近，清秀的面容上出了一抹森可怖的笑意。

將手落在顧錦璃的肩膀上，高高揚起，正發力，一只微涼的手卻突然搭在了的手腕上。

涼意瞬間沖散了心中的歡愉，似忽有霜雪將掩埋覆蓋，凍得遍生寒。

“二妹妹，你要干什麼？”

清冷的聲音，幽冷的雙眸將顧葉璃從幻想之中拉回了現實，愕然的睜大眼睛，怔怔的看著顧錦璃。

顧錦璃的那雙眼太黑太亮，足以將的面容清晰的映其中。

甚至能從眸中的倒影中看到自己錯愕的神和尚未收斂的狠戾。

“二妹妹是想殺了我嗎？臨安郡主沒能幫你做到，所以你便要親自來做，是嗎？”

臨安郡主雖目中無人，可之前倒也未特意針對過。

可上次在宮中為了加害，臨安郡主甚至不惜教唆李大小姐殺人，們之前從無嫌隙，唯一的理由也只能是因為溫涼了。

知曉與溫涼關系的只有寥寥幾人，若說懷疑，除了顧葉璃不做第二人選。

顧錦璃本以為會辯駁一二，誰知卻只低低笑了起來，不屑的道：“就是一個白癡，傻瓜！

我若是，一定會直接殺了你，才不會拐彎抹角去陷害你。”

不論是毀人名譽還是毀人容貌，都無法永除后患。

只有殺掉那個人，那才是真的斬草除。

“所以，這次你準備親自殺了我是嗎？”顧錦璃冷漠的看著，語氣涼涼，“即便你殺了我又有什麼用？

溫涼喜歡的是我，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喜歡你，永遠都不會。”

“閉！閉！”

顧葉璃一把掐住顧錦璃的脖頸，目眥咧的瞪著，“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歡我，我只知道你若死了，溫涼便不再屬于任何人！”

的手驟然用力，面容因此而扭曲起來。

溫涼是照進心中的一縷，只要沒有人將這縷遮住，便可以永遠的擁有他。

只要顧錦璃死了，只要死了！

“二妹妹，你在做什麼，你快放手！”

顧承晰和顧承晏大步邁進涼亭中，后還跟著被嚇傻了的顧婉璃。

就算被顧承晰與顧承晏拉住，顧葉璃還不肯松開手，似乎殺了顧錦璃已經了的執念。

顧承晰將顧葉璃拉扯到涼亭另一邊，即便如此，仍然尖著朝著顧錦璃的方向掙扎。

最后見實在無法掙開，才跪伏在地上掩面大哭。

哭的哀傷悲痛，仿佛才是那個險些被奪去生命的人。

顧承晏輕輕著顧錦璃的后背，一臉的驚慌失措。

“大妹妹，我大夫過來吧！”

顧錦璃捂著嚨咳嗦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對顧承晏出一個安的微笑，“二哥，我沒事。”

藏在暗的墨跡卻是張的差點咬碎了一口牙，天知道他剛才多麼想沖出去。

可縣主命令他不準妄，他只能干看著。

顧葉璃那雙手仿佛掐在他的嚨上一般，張的讓他幾窒息。

墨跡暗暗了一把額上滲出的冷汗，這一幕要是讓主子看見，他的小命又要代了。

看著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顧葉璃，顧錦璃眸中沒有流出任何的緒，無論是厭惡還是后快。

顧葉璃心思不純，又何嘗不是。

在花園里便發現了顧葉璃的行蹤，那些話也是故意說給顧葉璃聽的。

給了顧葉璃一個機會，縱容心中的邪惡生發芽。

顧葉璃沒能控制住心中的，而也并非無辜之人，使人犯罪也是一種邪惡。

可不敢放任顧葉璃躲在角落里滋生暗，害人之心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人一旦有害人之心，便會如沾染毒癮一般，總會找到理由，找到借口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恨。

很快就要出嫁了，不必再日日面對顧葉璃，可這顧府里有太多在意的人，不敢讓他們與一個隨時會瘋狂的人生活在一起。

賭不起。

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在出嫁之前挖出府中的毒瘤。

給過顧葉璃機會，如果心中沒有惡念，或者中途停手，那麼絕不會再試探第二次。

可顧葉璃沒有，甚至在被發現之后，仍舊一心想置于死地。

心中的執念太深，不能再任由留在顧府中。

“二姐姐，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顧婉璃已經淚流滿面。

顧葉璃抬起含淚的眼冷冷看，冷的笑容讓顧婉璃遍生寒，“我也想問你為什麼，為什麼選擇顧錦璃而棄了我？”

這是顧錦璃為設計的陷阱，而他們都是顧錦璃的幫兇。

他們所有人都選擇了顧錦璃，他們都在盼著去死！

“我沒有。”顧婉璃哭著搖頭。

承認與大姐姐走得更近，大姐姐護關心，也打從心里喜歡大姐姐，可這不代表就不認另一個姐姐了。

每次上街都會給二姐買好吃的點心，若是得了好東西也會分給。

們三個明明是最親的姐妹，為什麼要走到這一步？

“你別怨恨三妹妹，是我讓把大哥和二哥找來的，本就不知。”

“呵！”顧葉璃冷笑一聲，眼中一片冰冷，“你們真是姐妹深，而我終究是那個外人。”

顧錦璃不想再與爭辯，只抬頭看著顧承晰道：“大哥哥，此事還是由祖母決斷吧。”

顧承晰眸中滿是痛惜，但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眾人齊聚松鶴堂，當他們聽聞了剛才之事，一時間皆陷了沉默。

在他們所有人的印象中，顧葉璃最是乖巧懂事，從不讓人心。

雖說主母與庶子庶難以融洽，可顧大夫人在這之前當真找不出顧葉璃一點錯。

是以在得知消息之后，一再的詢問顧承晰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顧承晰艱難的點頭，握拳回道：“是真的，二妹妹的確想……殺了大妹妹。”

不知為何，一個心懷殺念的弱竟比滿臉兇相的劊子手更讓人覺得可怕。

想到溫無害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冷酷殘忍的心，這種反差讓人毫無防備，不寒而栗。

“你……你竟做得出加害姐妹之事！”顧大老爺氣得渾發抖，心口生疼，不敢相信的兒竟是這般惡毒之人。

“逆，你說，你為什麼要加害你大姐姐！”

顧葉璃抬頭看了顧大老爺一眼，抿抿沒有說話。

“孽障！你父親問你話呢，你為何不說！”顧老夫人在短暫的驚愕之后，便是然大怒，抬手便朝著顧葉璃摔了杯子。

他們顧府好不容易盼到一個有出息的，若是今日承晰和承晏晚去一步，這門婚事豈不就吹了！

茶盞砸在了顧葉璃的肩膀上，砸的悶哼一聲。

茶水灑了滿都是，顯得越發狼狽。

抬起眼，冷戾森的目看的顧老夫人心中發。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可是你祖母，你竟敢瞪我！”

“祖母？你也配！”顧葉璃不屑的冷笑起來，將心中郁積的恨意全部發泄了出來。

“你以前不是最討厭顧錦璃麼，甚至恨不得看去死，免得出去被人嘲笑。

可現在要嫁平王府了，你便迫不及待的跪。

有你這樣的祖母，我只覺得丟臉！”

“放肆！放肆！你……你怎麼敢這麼和我說話！”顧老夫人氣得角直抖。

顧葉璃勾冷笑，站起，拂去了上沾染的茶葉，著顧錦璃淡淡道：“勝者為王敗者寇，顧錦璃，我輸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吧！”

顧大老爺雙一，跌坐在椅上，眼中的震驚和失揮之不散。

這個人，真的是他的兒嗎？

“大伯父，我只有一個要求，我不想在顧府中再看到。”

大伯父也是重要的親人，不想讓他傷心，只要顧葉璃無法威脅到其他人，就不會趕盡殺絕。

顧葉璃側頭回避開了顧大老爺的視線，父親嚴肅但向來公正，對與三妹妹一般好，父親現在對一定很失。

可太喜歡溫涼了，越喜歡溫涼，便越控制不住對顧錦璃的嫉妒和恨意。

不后悔這麼做，只后悔自己沒能拿剪刀刺顧錦璃的心臟。

見眼中并無悔意，顧大老爺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不再。

“顧葉璃殘害姐妹，心思不純，便去普寧庵潛心修行吧！”

普寧庵中多是犯了錯的眷，那里生活清苦，管教嚴格。

雖說是庵堂，可到了那里的眷不僅要潛心佛法，每日都要做許多苦工，有些心志不堅的，輕則瘋癲重則自殘，是京都眷聞風喪膽的場所。

顧葉璃瞳孔一，眼淚潸然落下。

本以為父親最多會將遣送至莊子里，沒想到竟要將送去普寧庵。

真是自作多，父親對的也不過如此。

顧大老爺心神俱疲，不再看，命人將帶了下去。

顧葉璃抬手撥開婆子的手，冷冷道：“別我，我自己走！”

深深了顧錦璃一眼，怨毒的眸似銀針一般刺痛了每一個人的眼。

“顧錦璃，你一定會有報應的，你一定不會幸福的！”

顧錦璃眸清淡，面無波，聽了也不過淡淡一笑，“至，會比你幸福一點。”

顧葉璃的心口似被人刺了一刀，猛地一痛，恨得滿口銀牙幾要碎，“顧錦璃，你不得好死，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

“等等。”

顧大老爺再度開口，顧葉璃心中泛起一抹希冀。

顧大老爺目悲切，深吸了一口氣，閉眸道：“二小姐心思太重，剃發修行吧。”

在普寧庵修行有兩種，若是留發，日后還有機會被家里人接回去。

可若剃了發便等同于真正出家，以后再也不能回來了。

“父親，你好狠的心！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可是你親生兒啊！”顧葉璃睜大的雙眼，聲淚俱下。

顧大老爺閉著眼不去看，只抬抬手讓人將拉了下去。

但凡有毫的悔意，他都不會這麼對，可實在讓他太失了。

張口閉口便要置姐妹于死地，的心已經瘋了，縱使他心中不舍也不能留傷害別人。

“不要！我不要斷發！我恨你們！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兩個婆子將按在地上，另一個婆子拿起剪刀，手起刀落，將及腰得的長發一刀剪斷。

顧葉璃嘶吼著掙扎著，宛若一只發瘋的野。

墨黑的斷發如同被染黑的雪鋪了一地，婆子幾剪子下去，顧葉璃的頭發發只剩下不到耳的長度。

耳邊不斷傳來剪子咔嚓咔嚓的聲響，終是承不了這種打擊，尖一聲昏死了過去。

顧老夫人一臉的嫌棄的擺擺手，不顧耐煩的道：“拉出去剃頭吧，沒的弄臟我的屋子！”

顧葉璃被拖了出去，顧大夫人將顧婉璃摟在懷里，心中仍好一番后怕。

沒想到們邊竟養著這樣一條毒蛇，若是發現不及，后果真是

不敢想象。

顧葉璃被送到了普寧庵，家丑不可外揚，對外便只說顧府二小姐抱恙外出養病。

溫涼聞后并未放在心上，他只知道顧錦璃很在意顧三小姐，至于顧二小姐是誰，他本就沒有印象。

馬上就到平王府來顧府納彩的日子了，溫涼想親手抓兩只活雁做為納彩禮送給顧錦璃。

所幸功夫不負有心人，溫涼終是活捉了一對完好無損的大雁。

納彩并不像納征那般熱鬧，可街上卻還是圍滿了人，只因騎白馬的男子太過矜貴俊。

溫涼因不喜吵鬧，是以多數時間都乘車而行，百姓雖聞溫涼盛名，卻難以得見。

今日他著藍衫白裳，冷漠疏離的姿容宛若聳于蔚藍天際的雪峰，讓人心向神往，甘愿仰。

他的俊讓男子看了自慚形愧，子看了忍不住掩面而泣。

大梁第一佳公子就這般英年早婚了？

以后們豈不是又了一個幻想的對象？

得知溫涼會親自來送雁納彩，顧老夫人在幾日前便指揮著府中下人將顧府里里面面上上下下仔細打掃了一番，就差將青石板路翻起來，將里面的泥土摳掉了。

府中下人更是都換上了嶄新的裳，甚至比年節時分還要熱鬧。

眾人在松鶴堂招待溫涼，因顧婉璃是眷又是小輩，是以只能待在后院。

為了喜慶今日穿了一胭脂紅的芙蓉，擺上繡著散落的公英。

雪白如絨球一般的公英淡卻了紅的，顯出獨有的俏麗來。

抱著小兔子坐在花園石凳上，可聽到前院傳來的熱鬧聲響，輕輕嘆了一聲，那雙總是水靈明亮的眼中縈了一層淡淡的愁緒。

“你怎麼了？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里長吁短嘆？”

背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顧婉璃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跳了起來，連連后退兩步，待看見后的人，才一臉驚愕的道：“六殿下？”

傅冽覺得好笑，“這里是你府上，你怕什麼啊！”

顧婉璃絕對是他見過的最膽小的人，在自己地盤上居然還會害怕。

“誰讓你突然跳出來的……”顧婉璃抱著小兔子抿嘟囔道。

“你說什麼？”

顧婉璃連忙搖頭，“沒……沒什麼。”

“六殿下，你怎麼來了？”在自家后花園看到傅冽，怎麼想怎麼奇怪。

傅冽輕咳了兩聲，轉了轉眼睛道：“我……我是陪著溫涼來的，溫涼來你們府上納彩，想要我陪著充充場面。”

他早就想來顧府了，可他不認識府里的公子，總不好突然登門拜訪。

正巧溫涼要來顧府納彩，他便厚著臉皮跟了來。

溫涼娶了顧錦璃，就變了顧婉璃的姐夫，跟著溫涼總會有機會見到。

至于宋達……呵呵，他只能說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