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氣不過而已……”董明珠仍在分辯。

“因為氣不過所以你就想毀了顧婉璃的名聲？

董明珠，你自小便讀圣賢之書，哪本書中教了你這般的道理！

如今你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董老爺拂袖背過子，不愿多看一眼。

董明珠滿臉淚痕，卻是不服氣的辯駁道：“明明是顧婉璃有錯在先，我不過只對稍作懲罰。

再者說，出低微，能嫁到永寧侯府已是高攀，我哪里就算是害！”

“你……你這個逆！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悔改！”董老爺氣得渾直抖。

“只因你出比高，你就可以毀清白？

就因為顧府門第不若董府，所以你就覺得嫁給趙楚那般的畜生也算是高攀？

若是這般說，那傅冽如此對你，也是理之中了？”

“那怎麼能一樣！”

董老爺眼中有憤怒亦有惋惜，“如何不一樣，你們都是子，你如今多麼痛苦，顧婉璃便會多麼痛苦。

我時常教導你，己所不勿施于人，你好生琢磨吧。”

董老爺拂袖而去，頓了頓，又吩咐道：“看好二小姐，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他惱董明珠，但更怕此事被捅出去。

現如今外面最多說他們董府教無方，出了如此丑聞。

可若是與趙楚合謀綁走家小姐一時被揭，董府便別指在京中立足了。

六殿下此番做為，顯然已知曉事真相，宋運手中又掐著證據。

此事是他們董府有錯在先，若能讓六殿下平息怒火，保全董府名聲，拋棄一個無用的兒也算是值得。

董老爺住眼中的怒火，冷冷道：“備車，去永寧侯府！”

董明珠掩面痛哭，以為傅冽想護著顧婉璃，就絕對不敢提及顧婉璃與趙楚一事，可沒想到這件事竟會被父親得知。

董明珠哭了一會兒，發現董夫人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來安。

抬起頭，隔著眼淚向董夫人，卻從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失。

“娘，兒知錯了，你幫幫兒吧……”

董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罵也沒有吼，只哽咽著道：“明珠，你先好好歇著，娘，要去忙著為你準備嫁妝了。”

夫妻多年，已猜出了董老爺的選擇。

董府是書香門第，百年世家，說的好聽是重規矩，說難聽些便是無冷酷。

明珠犯了如此大錯，董府不會再留了。

“嫁妝？什麼嫁妝？

娘，你想讓我嫁誰？”董明珠眼中滿是驚恐。

想上前去拉董夫人，卻被董夫人輕輕避開了。

“明珠，安心待嫁吧，世子夫人，也還好。”董夫人說完，流著淚轉離開。

不僅只有明珠一個兒，還有兒子，還要為兒子謀劃打算。

嫁給趙楚，明珠以后便是永寧侯夫人，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

屋只剩下董明珠一人，呆滯的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般被家人拋棄了。

他們明明說過要為做主，可現在他們竟要嫁給趙楚那個混賬。

“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董明珠發瘋一般的扯著自己的頭發，“顧婉璃才應該嫁給趙楚，而我明明該是郡王妃才對！”

哭喊哀嚎了許久，用力拍著房門，想要出去求父母憐惜，可房門外只掛著一把孤零零的鎖，任由如何哭鬧，院的仆人都無于衷，只冷眼旁觀。

……

事傳到了宮里，麗妃第一反應是想拿劍去永寧侯府劈了趙楚。

雖說傅冽與董明珠的婚事尚未定下，可眾人皆知董明珠是看上了的兒媳，趙楚此為分明是給冽兒臉上抹黑！

麗妃已經從箱底翻出了長劍，傅凜剛趕到鐘粹宮，見此一愣，“母妃，您是這要干什麼？”

“劈了趙楚！”

傅冽忙奪下麗妃手中的長劍，皺眉道：“母妃就沒發現此事的怪異之嗎？”

“怪異之？”麗妃不解。

傅冽蹙了蹙眉，將長劍重新放箱中，開口道：“母妃難道忘了，今日董明珠是與六弟一同去的茶樓。”

麗妃一怔，“你的意思是……”

“趙楚了六弟一劍，傷勢頗重，怎麼可能去茶樓與董明珠私會。

還有那董明珠，即便真與趙楚有私，也總不敢在六弟眼下生事吧？”

麗妃怔怔的坐了下來，思忖了一會兒，臉瞬間變得扭曲起來，一拍小幾怒吼道：“來人，命六殿下速速進宮。”

傅冽不不慢的邁鐘粹宮，麗妃一看他氣就不打一出來，“我問你，那董明珠和趙楚的事可是你做的？”

傅冽著麗妃，坦然點頭，大大方方的應道：“是！”

“你這個小畜生，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才肯罷休！”麗妃想上前他一掌，可手都舉起來了，卻又舍不得，只的恨恨的摔了一個花瓶泄憤。

“母妃為何怒？”傅冽一臉茫然。

“你還敢問我？”麗妃被氣得直氣，“你的臉面就那般不值錢？你若真不喜歡董明珠，直接拒了就算了，何必鬧出這種丑聞，你讓天下人怎麼看你！”

傅冽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過得開心就好，何必去理會那些庸人？”

麗妃正要罵他，傅冽卻突然勾一笑，略帶得意的道：“母妃，兒臣雖丟了臉面，可傅決卻再也不能威脅三哥了。

父皇同我還來不及，別說罰我，怕是還要嚴懲永寧侯為我出氣。”

麗妃和傅凜都愣住了，他們只顧著想傅冽這樁婚事，一時尚未往深考慮。

傅凜凝眸看著傅冽，眼中滿是懷疑。

自己弟弟的頭腦如何他心知肚明，如此計謀如此行事手腕，難道六弟后有高人支招？

……

董明珠與趙楚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建明帝自然也得知了。

聽聞之后，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對這個六皇兒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主意談不上絕妙，甚至有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沖。

但他卻護住了自己想護的人，為此不惜犧牲自己的臉面和自尊，的確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建明帝慨了一會兒，便派人將永寧侯傳召進宮。

永寧侯進宮時是心驚膽戰，出宮時更是雙綿，連站都站不穩了。

永寧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侯府，府中小廝見他臉不好，連忙將他攙扶進屋。

永寧侯夫人正以淚洗面，為趙楚鳴不平，“楚兒真是遭了無妄之災啊，他傷的那般重，怎麼可能去私會董明珠。

分明是那六殿下設計陷害，可憐我的楚兒不但聲名盡毀，還被傷了子啊……”

永寧侯夫人哀嚎了一會兒卻沒得到任何回答，以帕干淚眼，才發現永寧侯的臉難看的猶如長了青苔的石頭。

“侯爺，您怎麼了？”

永寧侯機械的轉眼珠向永寧侯夫人，目渙散，半晌才沉沉道：“我……不再是侯爺了。”

“侯爺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怎麼會不是侯爺？”永寧侯夫人聽得一愣。

永寧侯端起茶盞，想要抿一口熱茶。

只他的手抖個不停，杯中的水灑了滿袖，最后干脆把水杯扔在了桌上。

“侯爺，您這是……”

“陛下降了我的爵位，永寧侯府變伯府了。”

雖只差了一個爵位，可伯府與侯府卻是天差地別。

永寧侯府一直活在祖先的蒙蔭中，侯府后代中多為平庸之人。

可到了他這一代，不但沒能將侯府發揚大，反是被陛下降了爵位。

他了永寧侯府的罪人，就算百年之后也無面對列祖列宗。

“什麼？”永寧伯夫人大驚失，倏然起，不可置信的道：“這怎麼可能，陛下憑什麼無故罷黜我們侯府的爵位？”

永寧伯抬眸看，眼中閃過厲，“你還有臉問？還不是你生的那個逆子！”

“可楚兒他也是害人啊，他明明是被人算計了。

他喜歡的是顧家那個丫頭，又不是董明珠，陛下憑什麼將這個過錯算在我們上，要怪也該怪六殿下才對。”

“怪六殿下？”永寧伯冷笑出聲，“你可有證據證明他是被六殿下設計的？

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了六殿下的未婚妻，讓六殿下丟了臉面，陛下難道會眼睜睜看著？”

趙楚自己都不清楚他是如何去了雅清茶樓，他們雖然懷疑卻并無證據。

他若是敢對陛下這般說，陛下非了他一層皮不可。

永寧伯夫人尚還不能接自己份的轉變，仍不服氣的辯駁道：“此事的起因還不是因為顧家那個狐貍，若非勾搭楚兒，怎麼會發生這些事！”

“夠了！”永寧伯怒吼出聲，眼中滿是厭棄。

“當初是我們一口咬定此事與顧府無關，現如今若是再翻出顧府一事，那便是欺君之罪，足以滿門抄斬！”

直到現在只要一想起陛下看他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渾發，遍生寒。

陛下已經惱了他，若是他再不識趣招惹陛下，怕是連伯府都保不住了。

他嫌惡的看著永寧伯夫人，他的這一雙嫡子嫡每一個都讓他失至極，如今更是害的他丟了侯位。

“伯府正在風口浪尖上，你們都給我安分點。

與董府謝府的婚事盡快籌備，莫要再生事端，否則，你這伯夫人的位置就讓出來吧！”

永寧伯恨恨說道，語落之后便拂袖而去，毫不理會永寧伯夫人那難看無措的神。

傅決和蔣貴妃此時的心也不怎麼好。

本以為能十拿九穩奪了傅凜的金礦，不但能一舉重創傅凜，更能得到大把的財力。

可沒想到他們等來等去竟等到這樣一番結果。

傅決心里堆滿了郁氣，離開永安宮的時候正好遇到正要出宮的傅冽。

兩人打了一個照面，傅冽掃了傅決一眼，故作未視。

傅決卻心緒難平，兩步邁上攔住了傅冽的去路。

“六弟的臉瞧著不大好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讓開！”傅冽冷冷看著他，目沉。

傅決卻是勾冷笑，奚落道：“外面的事我也有所耳聞，六弟莫要放在心上。

雖說你的未婚妻與趙楚有染，讓你丟了臉面，可此事早知比晚知好。

若是待你們二人婚后才知曉，那才是真正的丟人。”

傅冽頓住了腳步，轉看著傅決。

傅決將錯失金礦的憾算在了傅冽上，是以眸中充滿了惡意與不善。

“外面的事你都聽說了？”傅冽突然開口問道。

傅決一笑，怪氣的道：“此事已然鬧得人盡皆知，六弟便是想瞞也瞞不住啊。”

傅冽點了點頭，深的瞳孔中跳著危險的，“此事的確是人盡皆知，就連父皇也聽聞了。”

傅決皺了一下眉，有些不解，便聽傅冽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父皇現在定然十分同我，就算我現在做了什麼錯事，想來也不會忍心苛責我。”

“你什麼意思？”傅決擰眉。

傅冽勾了勾角，雙眼微微瞇起，“意思便是，傅決，我特麼要揍你！”

語落的同時，夾雜著戾氣的拳頭狠狠的砸向了傅決的臉。

傅決一時不察，一拳被打倒在地。

傅冽本就不給他站起來的機會，每一次出拳都穩準狠的落在傅決臉上。

傅決論手本就不及傅冽，此番更是被制的彈不了。

待傅冽出了氣，傅決已經被揍得爬不起來了。

傅冽起，面無表的拂了拂上的灰塵，冷笑道：“我打完了，你去找父皇告狀吧。”

說完，揚長而去。

蔣貴妃正在宮懊惱，忽然見侍竟抬進來一個人，正要發怒，定睛一看，那人的著竟好似決兒的。

擰著眉走上前去，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傅決臉上青紫一片，腫的像個饅頭似的，若不細看就連都認不出了。

待得知傅決是被傅冽所傷，蔣貴妃怒從心起，當即便去找建明帝哭訴。

結果建明帝聽聞之后，反是嘆了一聲，滿是憐惜的道：“冽兒上出了這等丑聞，試問哪個男子得了。

他最近心不好，做兄弟的多擔待些才是，回去你轉告決兒，讓他最近都別去招惹冽兒了。”

蔣貴妃如何服氣，“陛下，那此事您就不打算管了？您就縱容傅冽毆打兄弟？”

建明帝眉心，似是頗為疲憊，“朕會找機會教訓他的，貴妃放心，朕最疼決兒了，如何會看他欺負。”

蔣貴妃心里暗啐一聲。

還真沒看出來他疼哪個兒子，甚至對這些皇子還不如對一個平王府的溫涼！

蔣貴妃怒氣沖沖而來，又帶著雙倍的怒氣而走。

建明帝則慵懶的倚在椅上，角噙著欣的笑。

老六為人仗義，但行事莽撞，這件事若說沒有溫涼手，他是不信。

雖說他想將這至高無上的位置留給溫涼，但他也不希溫涼當真變孤家寡人，有兩個兄弟在邊還是好的。

……

晚間。

松鶴堂。

眾人正在無聲用飯，如意忽然叩響房門，喜滋滋的邁進屋，興沖沖的道：“小姐，有好消息！”

顧老夫人心中不滿，這丫鬟怎麼如此沒有規矩。

可想到如意現在已經是平王府的人了，便只好下不悅。

“什麼事？”顧錦璃淡淡問道，十分從容。

如意聲音清脆，忙叭叭的將趙楚與董明珠的事一一道來。

語落之后，屋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是清淺的，唯有溫涼毫不影響，細致的剔了一塊魚，放在了顧錦璃的碟子中。

“竟……竟然有這樣的事……”

因今日是顧錦璃的回門宴，是以顧府眾人都留在府中，對外面的事尚不知曉。

顧承暄聽不大懂其中關聯，只問道：“那是不是說明三姐姐的誤會洗清了，此事與三姐姐本就沒有關系？”

顧錦璃贊許的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四弟年紀雖小，但很是聰明。”

顧承暄立刻得意洋洋的翹起了角，還頗為挑釁的看了溫涼一眼。

溫涼故作未視，只在心里盤算著該將這小子送到何歷練。

顧錦璃了角，慢悠悠的道：“三妹妹只是摔到了頭，與此事沒有任何關系，外面的流言本就是無稽之談。”

“大伯母。”顧錦璃輕喚了一聲。

顧大夫人回過神來，便聽顧錦璃道：“大伯母，府外謠言已止，我們顧府更是要管束好下人才對。

不過話說回來，只要咱門府里的主子不說，想來府中下人也不敢嚼舌頭。”

李老夫人祖孫幾人臉變了變，顧錦璃這話里顯然有警告之意。

顧府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時事解決，他們自然不會說，顧錦璃這話分明是在警告他們幾個外人。

李家幾人雖有微詞，但礙于顧錦璃現如今的份，也不敢語，一頓飯吃的甚為和諧。

待吃完了晚飯，顧老夫人心里還惦記著事，聊了兩句家常，便笑著問道：“錦丫頭，那日有位秦俢的公子來了咱們府上，這位秦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