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合宜被氣得哭了一整日，眼睛腫的跟桃核似的。

溫二夫人又心疼又生氣，心疼自己兒又被顧錦璃算計了，生氣顧錦璃又把兒算計了。

自家兒終究還是單純許多，不似那顧錦璃卑鄙狡猾。

“娘，兒此番一定了全京城的笑話，所有人都會認為兒心思毒辣。

可主謀明明是蔣欣阮，顧錦璃也犯了過錯，憑什麼到頭來只有兒一個人罰？”

溫合宜委屈的心都要碎了，不但要被足，要罰抄心經，還給了顧錦璃三千兩銀子。

沒得到玉閣不說，反是還賠了銀子，真是嘔死了！

溫二夫人聽了心里又何嘗舒服，抱著兒，眼底寒泠泠，“好兒，不怪你，要怪就怪爹娘。

如果爹娘是王爺王妃，你今日又怎麼會此大辱。”

陛下的偏心，蔣欣阮的有恃無恐，無不是因為“權勢”二字。

若們手中也握有權勢，兒今日也就不必此折辱了。

們雖是平王府中人，可真正能仰仗的卻是英國公府。

偏生婆母又只是英國公的庶妹，國公府對們是利用遠多于幫襯。

靠山山倒，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

輕輕著溫合宜的背，眸愈加深沉，幽幽的語氣含著冷意，“合宜，你放心，這種仰人鼻息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權力終究還要握在自己手中才可靠。

……

顧錦璃與溫合宜兩人的爭執不出所料的被宣揚的人盡皆知。

有人笑溫合宜蠢，有人罵溫合宜壞，可一提到顧錦璃，眾人便都會齊齊道一聲“善有善報。”

不是誰都舍得拿出自己的嫁妝去接濟災民，如此麗善良的子，怎能被那等子小人陷害。

此番言論傳到溫合宜耳中，一時急怒攻心，氣出了一場重病。

而此時坐在馬車里的大理寺卿夫人也將外面風聲聽個清楚，不由輕笑出聲，“這個靈毓縣主還真是手腕了得，當初背了個晦氣的名聲，如今卻是被人奉為仙子一般的人。”

也正是如此，才會想與顧府結親。

顧家現已是永定伯府，可真正看中的卻還是他們與平王府的姻親關系。

靈毓縣主與大房的堂妹關系甚好，是以才想為兒子求娶顧府三小姐，可沒想到卻被顧大夫人直接否了。

顧大夫人雖只說覺得兒小，想再多留兩年，可說到底還是沒看上他們王家。

王夫人眼中閃過不快。

家老爺雖只是大理寺卿，可在京中扎多年，論人脈可不是沒落許久的顧府能比的。

一旁的丫鬟點頭附和了兩句，隨即又有些奇怪的問道：“夫人，顧府不是已經拒了咱們嗎，為何今日顧老夫人又下了帖子請夫人前去做客？”

當初夫人可是罵了顧府許久，那些難聽的話扎的人耳朵都疼。

以為夫人這輩子都不會與顧家來往了，誰曾想夫人竟會答應上門拜訪。

“誰知道顧府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總要先去探探再說。”

主仆兩人說話間，馬車已經行到了顧府門前。

門房早已得了信，忙將王夫人請到了松鶴堂。

王夫人目四下打量了一番，顧府雖沒落多年，但畢竟曾經便是永定伯府，是以院落還算寬敞別致。

只松鶴堂中雖擺設不，但特別名貴的卻只手可數。

王夫人客氣的與顧老夫人見禮，眼中卻滿是輕嘲。

顧府果然是個空架子，至于那靈毓縣主的二百五十六抬嫁妝，八還是靠著平王府才湊到的。

“王夫人別拘禮，請坐。”顧老夫人撿回了當初當伯夫人的派頭，舉手投足都拿貴氣范。

王夫人頷首笑笑，暗暗翻了個白眼。

若非顧忌平王府，豈會給一個半邊子都埋土里的老太太面子。

“早就想來府中拜見老夫人了，可又怕老夫人貴人事忙，唯恐打擾了老夫人，這才一時耽擱了。”

這種尋常的客套話一般人聽罷都只笑笑了之，可顧老夫人卻輕點了下頭，“前來拜訪的人的確多了些，我這年紀大了，神頭不比以往，一般的帖子都推掉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能見你，是你的福氣，可要珍惜。

王夫人了角。

這老太太可真夠不要臉的！

“是是，老夫人是有福之人，自然誰都想來沾沾老夫人的喜氣。”王夫人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心底的不屑。

王夫人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盞，抿了一口，才笑問道：“不知今日老夫人找我前來可有什麼心話要說？”

顧老夫人正點頭，抬手屏退了左右，又將視線落在了王夫人的婢上。

王夫人眸狐疑，不知道這老太太打得什麼主意，也只得將婢打發出去。

“老夫人想說什麼？”

顧老夫人也放下茶盞，也不賣關子，徑自道：“王夫人應也聽聞了前平州知府李興生的事吧？”

王夫人點了點頭，心里有了猜測。

“實不相瞞，那李興生的夫人便是我的親堂妹。”

王夫人眼珠微轉，并沒有接話，而是任由顧老夫人繼續說下去，“李興生所犯治罪不容姑息，可我那二堂妹委實無辜了些。

況且年紀又大了，若是流放他鄉，只怕會死在路上。”

一路顛簸，別說老太太，就是年輕人也有不病死在路上的。

王夫人心下了然，牽了牽道：“老夫人，話雖如此，可李興生所犯乃是重罪，罪及家眷也是律法所定，此事可容不得我等置喙。”

顧老夫人擺擺手，“這刑該判還是要判的，否則豈不了徇私枉法。

只我想著，能否讓我那二堂妹留在京中服刑……”

王夫人有些小小的錯愕，該說這老太太想法簡單的，還是該說異想天開臭不要臉呢！

罪臣家眷是要流放偏遠之地做苦工的，豈有留在京中福的道理？

見王夫人雖不說話，但臉上卻擺明是拒絕之，顧老夫人想了想，似不經意間的道：“我曾聽我那大兒媳說，王夫人曾請了張夫人來府中？”

各府若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小姐，便會請好的友人代為打探口風，也可免得對方若是無意，兩家都下不來臺。

王夫人心中微轉，顧老夫人此時提及莫不是有意重提此事？

這般想著，王夫人便有意試探了一下，誰曾想到顧老夫人卻連連擺手道：“婉丫頭年歲還小，我們都有意再留兩年。

王夫人也知道，婉丫頭與大姐姐深，雖說錦丫頭已經出閣，但關于婉丫頭的婚事也是要問過大姐姐的。”

這三孫以后也非高門不嫁，一個卿府哪配得上家三丫頭。

王夫人聽了想罵人。

這老不死耍人呢！

若沒這個意思還提此事作甚，還敢用顧錦璃來，什麼玩意兒啊！

見王夫人臉不虞，顧老夫人忙道：“不過我一瞧王夫人就覺得甚合眼緣，王夫人若能幫我行個方便，令郎的親事我也會留意著。

我那大孫好友甚多，且都是些才貌雙全的好姑娘，另則王妃那里也有許多識人家……”

送走王夫人后，顧老夫人略帶得意的笑了笑。

如今們顧府也算是正值盛寵的新貴，多人等著結們，看得上王夫人，是王夫人的福氣。

舉手之勞，得一個人，只要不是傻子都會答應。

王夫人上了馬車后繃著臉一言不發，婢見了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您怎麼了，可是顧老夫人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王夫人抿了抿，深吸了一口氣，大罵出聲，“不過一個伯府老太太，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貴人了，我呸！

不過是靠著孫長了一張狐的臉，哄得那溫涼分不清東南西北，靠著孫攀附權貴得來的榮華，也虧得好意思顯擺！”

還敢跟畫大餅，真想把餅塞老太太里噎死他。

想來定是平王府不愿理會此事，那老太太才求到這，可求人也沒個求人態度，還一副施舍于的模樣，真想一口痰啐臉上。

想讓幫忙，下輩子去吧！

馬車行了一路，王夫人罵了一路。

車夫聽得暗暗咋舌，他家夫人可生的一副厲害皮，就老爺后院的那些小妾加起來也沒有夫人一個人皮子溜。

單是過了這麼久，夫人罵人的詞就沒重過樣，足以聽出其中水平來。

顧大夫人聽聞王夫人來府中拜訪，心下狐疑，便去松鶴堂打探。

顧老夫人只說王夫人十分喜歡三丫頭，但覺得三丫頭年紀還小，便給拒了。

因王府曾派人來說過此事，再看顧老夫人一派坦然，顧大夫人便沒多想。

更何況如今殿試在即，顧大夫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顧承晰上，只想著這老太太不作妖就知足了。

還有三日便是殿試。

這日宋碧涵又挽上發髻換上男裝，提著食盒一路去了蘇致家中。

宋碧涵沒事便會給蘇致送些藥膳，每每看著蘇致清瘦的臉龐添了些，臉也比之以往好了許多，宋碧涵便有種我家狀元初長之。

雖說蘇致有今日的績都要靠他自己，但這其中備不住也有一點點的功勞呢。

至于大哥，呵呵，那麼多人關心他，也不差一個！

宋碧涵這般想著，一路來到了蘇家，遠遠便看到蘇家門前圍了不人。

蘇致站在人群中，著最普通不過的灰長衫。

黯淡的灰卻掩不住蘇致郎朗如竹的氣度，他后站著一個臉漲紅的小姑娘，正是他的妹妹蘇靈。

“大家來評評理，都說這讀書人最有風骨，可他們撞壞我的東西卻不肯認，這是何等道理！”一材魁梧，兇神惡煞的壯漢指著蘇致揚聲嚷道。

“你胡說！分明你撞的我！”蘇靈不甘示弱的辯駁道。

聽到門外有賣豆腐的，便想買塊豆腐給哥哥做湯吃，誰曾想剛一出門，這男人便迎面撞來，害得狠狠摔了一跤。

結果還沒等找他算賬，這男人竟反過來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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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小小年紀便滿口謊話可不好！我手中抱著瓷，小心翼翼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撞到姑娘。

倒是你這個小姑娘，急匆匆的從院中跑出來，莫不是怕晚了買不到豆腐？”

圍觀眾人議論紛紛。

“這人說的有道理，瓷易碎，自是要加倍小心。

更何況剛才的確有賣豆腐的小販來，備不住真是這小姑娘跑的急把人家給撞了。”

“孩子小，犯點錯難免，只是這做哥哥一味包庇，可就有損讀書人的風骨了。”

男子見眾人言語之間都是偏袒他的，便更是理直氣壯了，“這瓷可是晉國時期的寶貝，價值千兩，我也不訛你們，陪我一千兩銀子就算了。”

“一千兩？還敢說沒訛人！”蘇靈這輩子都沒聽過一千兩，這簡直算是天價了好吧！

男子眼中浮現了點點譏諷，“小姑娘莫覺得這一千兩多，在人家權貴手里，這不過就是手指出的一點細沙而已。

你若不信，可以隨便去古玩街打聽打聽價錢，莫說我這瓷是晉朝皇室所用，就是隨便一個小瓷碗都值上好幾百兩。”

“我才不去打聽，本就不是我撞的你，我憑什麼要陪你銀子！”蘇靈自小雙親亡故，是以子也頗為爽直，毫不畏懼的與漢子爭辯。

漢子眸兇，聲音陡然上揚，“你們這意思是不打算賠錢了？”

蘇致將妹妹護在后，平靜的著漢子道：“家中小妹年紀雖小，但從不曾說謊騙人，只恐這里是有什麼誤會。

但若今日之事真乃我家小妹的過錯，我想什麼辦法都會償還兄臺的損失。”

蘇致更相信自家小妹的品，只覺得這里定然有什麼誤會存在。

可對方卻不愿心平氣和與他爭辯，見他如此，便冷聲一聲道：“既然你們不肯承認，那便只能去見了。

走！我們一同去京兆府說個清楚！”

男子說著便手抓向了蘇致的肩膀，眼底泛出一抹兇狠的寒。

“住手！”

一抹清瘦的影倏然擋在了蘇致前。

“是宋大哥！”蘇靈眸一亮，脆生生的喊道。

宋碧涵回頭沖蘇靈咧一笑，悄悄眨了下眼睛，示意不必擔心。

蘇靈臉蛋微微泛紅，心底卻輕松了不。

蘇致著上的小小年，目卻有些復雜。

上一次在大佛寺，宋兄也是這般義無反顧的站在了他前。

明明比他小，比他矮，卻一次次的站出來保護他。

他容的同時，更多的卻是自慚形愧。

他何時才能來護著宋兄……

“你是誰？”男子上下打量著宋碧涵，見上料不菲，眸中有警惕。

“這你甭管，還是說說眼下的事吧！”自小就宋達熏陶，宋碧涵學起紈绔子弟，那是信手拈來。

“我剛才已經聽了好一會兒了，你說你這花瓶是被那個小姑娘撞壞的？”

男子立刻點頭應道：“對！”

“是怎麼撞的你？”

男子愣了一下，轉了轉眼珠道：“就是迎面撞上的。”

宋碧涵掃視了一眼四周，笑道：“這條路這般寬，還真難為你們能撞上。”

“這你就要問那個小姑娘了！”男子語氣不善。

“宋大哥，他騙人，明明是他撞的我！”蘇靈見男子又來污蔑，唯恐被宋碧涵誤會，連忙解釋道。

宋碧涵給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男子不耐煩的道：“你是何人？要麼你替他們兩個賠錢，要麼就讓他跟我去衙門走一趟！”

男子說完又要手去抓蘇致，卻被宋碧涵狠狠拍開了手，“君子口不手，你這爪子就不能好好擱著嗎？”

男子一時氣得臉鐵青，說話這般難聽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君子？

宋碧涵踢了踢腳邊的碎瓷，挑眉道：“你說這是晉朝時的瓷？”

男子眸微閃，但還是點頭道：“不錯。”

宋碧涵蹲下子，撿起一塊碎瓷仔細看了看，隨即揚起頭似笑非笑的著男子，“你真的確定？”

男子嚨了。

見宋碧涵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男子倏的雙目睜圓，全然一副惱怒的模樣，“你們撞壞了我的東西，既不肯賠錢，又不肯見，是想賴賬不？

眾位鄉親評評理，他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男子了拳頭，似是怒火已無法忍，隨時都會發出來。

宋碧涵卻是點頭道：“可以啊，那就去見吧。”

回答的異常痛快，反是讓男子愣了愣。

宋碧涵側頭對蘇靈道：“蘇小妹，你去找塊布將這碎瓷片裝好，咱們帶上碎瓷一同去面見老爺。”

“好噠！”蘇靈沒有半刻猶疑，立刻飛奔回了院中。

蘇致看到這一幕，心更是復雜了。

他怎麼覺得宋兄快要取代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地位了？

男子不停轉著眼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公子讓他當著眾人的面與蘇致爭執，然后故作惱怒與蘇致手，趁機弄斷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