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閘口。

這里是去二中的必經之地，鄰大街，在縣城通往鎮子的縣道邊上，閘口旁邊有一家餐館、雜貨店、麻將館、自行車托車修理店、木料板材店、五金店、廢品收購站。

一群三十一二歲的青年男正站在雜貨店門口的路邊閑聊著，有人站累了就在從雜貨店門口拿一個凳子坐下。

這群人當中，不看穿著打扮，只看面目和神，就能夠區分出哪些人是養尊優，哪些人是平日里勞作的。

一輛老舊的吉普車開過來停下，張建斌從車里下來。

人群中立即有人不滿的喊道：“我說張建斌，這次回二中吊喪是你組織的，你差不多是最后來的，怎麼個意思？”

張建斌連忙從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煙，給每個同學遞煙，連同學也沒掉，一邊遞煙一邊討饒：“真的是對不住大家，車子在路上拋錨熄火了，打電話找人來修了半個多鐘頭，來晚了！待會兒喝酒的時候，我先自罰一杯！”

“這還差不多！”剛才說話的同學這才放過張建斌。

有一個同學說道：“人到齊了沒有？到齊了就買白事用品去二中啊，別耽誤工夫了！”

張建斌一看大家，見卓越還沒來，就說道：“卓越還沒來，再等一下！”

“時間都差不多到了，怎麼還不來？不是說好了十點鐘嗎？”有一個肩膀上挎著皮包，臉上涂滿了脂的同學不滿的說道。

“再等等，其實之前我都沒想過要來吊喪，是卓越打電話給我的！他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回鄉下老家了，可能是有什麼耽擱了！”張建斌向眾人解釋道。

有一個男同學說道：“我說張建斌，你現在混得可以啊，都開上車了，我們這些同學都還騎托車、自行車呢！”

張建斌擺手：“這車是我找單位同事借的！”

同學們正說著話，一輛桑塔納開過來停在了眾同學們的面前，眾同學都停止說話向桑塔納看去。

只見一個拿著手提皮包，一副老板模樣的青年人下車向眾人打招呼：“同學們都來了，不好意思，我沒遲到吧？”

這不是劉軍嗎？

張建斌疑道：“劉軍，前天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在深城回不來嗎？”

劉軍提著手提包走過來給眾同學遞煙，笑著說：“趙老師過世了，我怎麼能不回來呢，雖然從前讀書的時候我績最差，但趙老師最關心的還是我！再說大家都來了，我不來到話也太不像話了！”

“劉軍，你現在是大老板啊，是我們這些同學當中最有出息的了，一年有上千萬的收吧，什麼時候拉兄弟一把？”一個男同學笑著問道。

劉軍擺手：“嗨，都是混口飯吃，深城不好混啊！”

一個同學上前問道：“劉軍，你的公司員工一個月有多錢的工資？”

“最差的一個月也有三千多塊，怎麼啦？”劉軍問道。

同學驚訝道：“這麼高啊？你看······能不能讓我也去你的公司說上班？我現在在一家茶樓工作，每個月才幾百塊，這日子不好過啊！”

劉軍還沒說話，旁邊一個在農村種田的同學卻說：“陳紅婷，你一個月才幾百塊工資？騙鬼的吧？我看你們平時一個個不是今天聚一起在賓館打麻將吃大餐，就是明天一起宵夜燒開唱卡拉OK，平常還有人往來，你這一個月幾百塊錢怎麼玩得轉的？”

其實很多人都很疑，這個小縣城從公務員到學校考試，再到一些商店服務員，工資都得可憐，可是在縣城里生活，人往來特別多，生活水平也高，都不清楚那些人每個月拿著幾百塊錢的工資是怎麼維持這麼高消費的生活的。

而且這些人平時經常是吃大餐，今天不是這個請客吃飯，就是明天某某過生日，一個月工資還不夠一頓飯的錢。

陳紅婷一臉苦相，說道：“我騙你們干嘛，真的只有這麼多錢，別看我們整天吃喝玩樂，可都是打腫臉充胖子，心里有苦只有自己知道，可日子還得過啊，面子和底子都不能掉，掉了還有誰跟你一起玩？”

眾人閑話時，又一輛車停在了旁邊，卓越打開車門下來，他這輛車雖然開了好幾年了，但保養得很好，還跟新的一樣。

卓越笑著打招呼：“喲，同學們好，不好意思啊，來晚了，昨天回來的時候把兩個孩子帶回來了，孩子一大早上鬧脾氣，哄了好久才算把他們搞定，讓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眾人都看見卓越從一輛大奔的駕駛座下來，除了張建斌和劉軍之外都很驚訝。

陳紅婷道：“哎呀卓越，看不出來啊，都開上大奔了！”說著還走過去車。

卓越笑著給眾同學遞煙，跟每個人握手，打著招呼，有些同學十幾年沒見了，相貌上變化還是很大的，如果不是今天在這里匯合，平時到可能都認不出來。

跟眾同學一一寒暄之后，卓越就問張建斌：“人都到齊了吧？如果到齊了，咱們就買白事用品，然后就出發去二中吧，時間也不早了！”

“都到齊了，東西怎麼買？是各買各的，買完之后大家平攤費用？”張建斌問道。

卓越看了看劉軍和其他同學，說道：“我看這樣吧，這事是我先提出來的，鞭炮、香燭、紙錢、花圈由我來買，也花不了幾個錢，你們就不用管了！待會兒到了二中之后，咱們不寫人禮薄，如果有唱戲、唱歌、鼓樂隊的班子在那里，可以點歌的，我們這些同學就每個人出五十塊錢，算是我們這一屆全班同學集出錢點歌！”

按照這里的規矩，所有親朋好友點歌的錢會由歌舞隊返還給孝家，他們不會也不敢扣一下一分，因為他們本是有工錢的。

不寫人禮薄是為了以后不需要趙老師的兒返還人禮金，但是這麼多人來吊喪，肯定要吃吃喝喝，總不能白吃白喝，所以點歌的錢就相當于酒菜錢了，也不能讓孝家虧本。

有同學說：“不上人禮金我同意，不過每個人只出五十塊錢是不是太了？咱們這些人要送出殯的，今天中午、晚上、明天早上和出殯回來之后還有一頓飯，一共四頓飯吶！”

“那就每個人一百塊吧！”有人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