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共擺了四桌酒席，男長輩們一桌，卓越這一輩的兄弟們一桌，人們兩桌，帶著小孩。

“八娘子（伯母），您來吃啊，把您辛苦了，這四桌菜做出來可不容易啊，不是手腳利索的人本做不出來！”卓越看見伯母還在廚房忙碌就喊道。

伯母拿著抹布著手走出來笑著說：“你們先吃，我馬上就來！我一個人哪里做得出來這麼多菜哦，你三嬸子和你大嫂二嫂們都在幫我的忙，要不然，這一頓飯我就是忙活到晚上你們也吃不上！”

老大國強拿著酒瓶倒酒，一邊倒酒一邊笑著說：“這個，卓榮還來過兩次，卓越是第一次來，我的年紀最大，今天這個酒，我來坐莊，咱們兄弟見一面不容易，一定要喝好！”

卓越點頭：“老大這個話說得有水平，不愧是做書記的人，不過你可別把我灌醉了，待會兒我還要打麻將的！”

“哈哈······”兄弟們一陣哄笑。

國盛笑著說：“不喝醉，喝得云里霧里打麻將最舒服！”

兄弟們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說地，卓越逐一詢問他們如今的工作況，孩子的學習況。

這里老大國強的年紀最大，已經四十二歲了，兒子都有二十歲，在沙城讀大學，他自己在沙城開面包車拉貨，大嫂子跟他在一起。

酒喝到一半，卓越拿著酒杯過去給幾個長輩敬酒。

這一次喝酒是卓越有生以來喝得最多的，也沒有誰勸酒，更沒有誰一個勁的敬酒，自然而然的，大家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說話聊天，不知不覺，卓越都喝了兩杯半，才稍微有一些上頭。

喝酒的時候，三叔喝著喝著就哭了，說想起了他大伯，也就是卓越的爺爺，說起小時候大伯帶他們幾兄弟劃船去湖里捕魚的形。

他對卓越說：“你的爺爺，也就是我的大伯，生得人高馬大，說也有一米九，一把好勞力啊，可惜那時候沒吃的，家家戶戶都窮，田里的野菜和路邊的樹皮都吃了！”

“沒吃的怎麼辦？只有喝水，把肚子喝得鼓鼓的，眼看著你爺爺的臉、手臂和腳都腫了，后來人就不行了，那時候你爸才七歲，我六歲，我還記得很清楚！”

三嬸子走過來對三叔說：“你莫喝醉了！”

“曉得曉得！”三叔說道。

三嬸子對卓越說：“卓越，晚上去我家吃飯，我剛才跟你爸媽和姑媽姑父都說好了！”

卓越說道：“肯定要去啊，來一次不容易，每一家都要走到！晚上去您家吃飯，明天去劉姑父和余姑父家！”

“那行，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做準備！”三嬸子說完就招呼兩個兒媳婦和大伯的小兒過去幫忙。

“等會兒，等會兒！”

卓越住三嬸子，從手提包里拿出一摞紅包，給一個，“給您一個紅包，祝你新年發財，天天快樂！”

“哎呦，不要不要，三嬸子哪能要你的紅包！”三嬸子急忙推辭。

“每個長輩都有，您就拿著吧！”

卓越說著又給其他長輩，不管男，一個人發一個紅包，小孩子也一人一個，只要還在上學的，不管小學生還是大學生，一共發出去三十幾個紅包。

一頓飯吃了接近兩個鐘頭，男人們一個個都喝得滿臉通紅，大家心都很高興，幾乎每個人都喝得超量了，但沒有人喝醉。

飯后把殘羹冷炙收走之后，大伯就招呼打牌，親自安排，兩桌麻將，一桌撲克，一桌跑胡子，沒有打牌的人去旁邊小屋里烤火。

小樓的旁邊有一個用鋁合金板搭建的小屋，是一個雜間，現在天氣冷，被收拾出來烤火。

小屋中間用磚頭碼起來一個正方形的烤火圈，一個干樹樁正在燃燒著，樹樁下面放著幾雜木，火燒得很大，很喝，旁邊小方形茶幾上放著瓜子花生、干果和水果，沒有打牌的人就圍坐在火堆邊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卓越此刻也紅著臉坐在桌邊打麻將，卓榮在另外一桌，幾個長輩老人打胡子。

大伯的小兒秀蓮拿著一把瓜子站在旁邊看牌，卓越打出一張三萬，問道：“秀蓮，怎麼沒看見你老公呢？”

秀蓮說道：“還什麼老公，早就離婚了！”

“離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卓越著煙問道。

秀蓮說：“四年多了！”

“孩子呢？幾個孩子？”

“就一個兒子，現在都七歲了，跟了他爸爸！”

“我說怎麼沒看見你小孩呢！”

卓越的酒量不大，但是消化卻很快，等到傍晚時分，國兵的老婆來所有人過去吃飯的時候，他也已經完全不頭暈了，肚子也了。

三嬸家的飯菜同樣做得很盛，四桌菜，中午大伯家弄了三個火鍋，三嬸家就弄了四個火鍋，一個蹄髈火鍋，一個土火鍋，一個羊火鍋，一個泥鰍火鍋。

據說泥鰍火鍋是把湯配齊了作料，燒開之后再把養了一個多星期的泥鰍倒進去，然后迅速蓋上鍋蓋，泥鰍在里面被燙得蹦跳，但很快就沒了靜，再次把湯燒開，再轉小火慢燉，燉一個小時左右，直到泥鰍被燉爛為止。

一條燉好的泥鰍放進里，用力一嗦，和刺完全分離，臟隨著骨刺扔掉，味道極其鮮，把泥鰍殺掉了再做，味道就沒有這麼鮮香了。

家里來客了，燒蹄髈、殺，是鄉下最高的接待禮節。

吃晚飯時，卓越對三叔說：“三叔，明天上午我們想去祭祖，去太爺爺、爺爺的墓地祭拜一下，正月可以祭拜吧？”

三叔說：“可以，現在沒有那麼多規矩，只要有心，隨時都可以祭拜！”

“那行，明天早上我們早點起來，吃了早飯就去！這里有鞭炮和香燭紙錢買吧？”

“有啊，初六紙錢，要買其他東西可能買不到，但鞭炮這些東西絕對能買到！”

卓越擔心明天早上起來太早會，商店沒有開門，吃完晚飯上卓榮就開車去找商量買鞭炮和香燭紙錢。

開了兩輛車過去，買的鞭炮紙錢和香燭都把兩個后備箱裝滿了。

第二天早上的早飯還是在三叔家吃的，吃完早飯，家族所有了都出，卓越上老大國強坐進副駕駛指路去墓地。

墓地里鞭炮的碎屑到都是，每個墳頭上都放著燈籠。

有些墳頭有墓碑，有些沒有，卓越爺爺的墳頭就沒有墓碑，點燃香燭燒了值錢，祭拜之后放鞭炮，鞭炮和炮仗的響聲一直響了十幾分鐘才停下來。

“三叔，我得麻煩您一個事，等過了正月，請您找人給我爺爺立一塊墓碑，把太爺爺太的也立一塊，再把找瓦工用磚頭砌起來，兩尺高就行，到時候讓我爸再過來一趟！”

三叔答應了，“行，這事我找人做！”

從墓地出來，卓越就掏出一疊錢塞在三叔，說是修墓地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