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在咫尺的小龍蝦，夜宸寒臉逐漸黑沉下來，開始發僵，腦海間浮現的是自己年間被此所傷的畫面。

若是說出來，當真是有些丟人了。

在外人眼中，他作為名震四方的戰王，對世間一切，都不會有所畏懼。

唐云瑾一邊剝著小龍蝦吃，一邊笑瞇瞇看著他：“王爺怎麼一直不吃啊？再不吃可就要涼了！”

夜宸寒怎麼會看不出唐云瑾是存心要看自己的笑話，冷笑一聲，強裝鎮定，咬牙將已經煮的小龍蝦拿在手中，模仿著唐云瑾的手法，先是剝掉殼，然后取出，放進里，剛咀嚼了一下，他整個人再次僵住，牙都不敢了。

抬起頭，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死死盯著唐云瑾。

“好吃嗎？”唐云瑾眨了兩下眼睛。

他屏息，迅速咀嚼咽下，吐息，冷聲質問：“你在這里放……咳咳咳……”

辣味沖擊整個口腔，如同烈火在里翻滾。

不但是，就連他的臉都慢慢變紅。

就算話沒說完，唐云瑾也知道他想說什麼，聳了聳肩回答道：“辣椒啊，可以算得上是變態辣吧，王爺平日飲食那麼清淡我估計著也不會吃的太習慣。”

“咳咳咳……”夜宸寒終歸是繃不住了，剛剛那麼一咳嗽，嗓子都開始辣疼，他迅速起，大步邁出去。

小翠心里有些后怕，下意識就要站起跟出去，唐云瑾按住的手背：“我都不急，你有什麼好急的？他自己吃不了辣，還非要過來蹭飯，這可不怪我!”

小翠低聲說道：“小姐，奴婢怎麼覺得王爺不像是來蹭飯的啊。”

“不像嗎”唐云瑾又剝了個小龍蝦送進里，麻麻辣辣吃的很過癮。

小月一邊往里塞蝦，一邊說道：“先前王爺過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侍衛，看到小姐是在廚房做菜，才將那幾個侍衛譴退，要只是為了過來吃一頓飯，估計不會帶侍衛吧？”

聞聲，唐云瑾將小龍蝦放回碗里，臉逐漸變得認真起來：“他一般帶人過來，都不會有好事。”

兩個丫鬟異口同聲：“奴婢也是這麼覺得的。”

唐云瑾陷思慮，忽然耳邊闖另外一道聲音：“小姐，宸王爺會不會是因為奴婢？”

唐云瑾扭頭看去，之前從玉竹堂帶回來的探子不知何時出現，正站在堂屋一角。

回來后，就一直忙著做飯，把這探子給拋之腦后了，連什麼名字都沒問過。

“如果是懷疑你有問題的話，他不會親自來，只會派人來直接抓你，所以不會是。”

探子聞聲，輕輕點頭，松了口氣。

唐云瑾抬手招呼道：“過來坐下，一起吃吧。”

院子里忽然又多了個人，弄得還真有些不習慣。

“奴婢還是不與主子同桌了。”

唐云瑾雙眼一瞇，語氣聽起來有些許不悅：“們兩個都放得開，你怎麼就這麼放不開，趕過來坐下，反正飯菜也多。”

“是。”

坐下后，唐云瑾順勢便問：“對了，你什麼名字？”

“奴婢珈藍，是堂主新賜的名字。”

“好的，吃飯吧。”唐云瑾親自拿了兩只五香小龍蝦放進一個干凈碗里遞給，怕麻辣的吃不慣。

“謝謝小姐。”

……

另一邊。

夜宸寒返回書房后，便一直在咳嗽，嗓子里辣疼的覺也沒有一消減，反而是越來越嚴重，甚至覺得痛了肺腑之間。

“主子，您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九燃見他一直咳嗽，便現關心。

剛要應聲，夜宸寒便想起之前太醫被夜云舒收買的事，臉瞬間變得不好，揮手道：“不必請太醫。”

“那……玉竹堂大夫？”

“咳咳……一點小事，也用不著，隨便請個大夫過來。”

“是！”九燃抱拳，迅速退下。

九燃前腳剛走，白語嫣就趕來了，在書房外輕輕敲著門：“宸哥哥……”

以前聽到的聲音，夜宸寒眼底總會有一層溫浮現，可現在，卻只余冰冷。

聲音冷淡一字：“進。”

對于現在的白語嫣來說，只要夜宸寒還肯見就行。

和上次來一樣，白語嫣手中端著一個小碗。

夜宸寒抬眸瞥了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瞼，沒主問及。

白語嫣有些趔趄的邁著蓮步走到他面前，將小碗放在桌子上，用討好的聲音說道：“剛剛下人告訴我，宸哥哥從姐姐那里出來后一路咳嗽，嫣兒便親自熬了雪梨湯，趁熱喝。”

他垂眸瞥了眼小湯碗，眼底掠過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緒，再抬頭時，眼底已經毫無波瀾，習慣將關心的話說出來：“傷勢怎麼樣的？”

距離白語嫣被鞭刑到現在，也沒過去幾日，竟這麼快能下床走路了。

聞聲，白語嫣角的笑意有一瞬間的消散，但很快又再次浮現，“宸哥哥之前不是送我了一些療傷藥膏嗎我將剩余的都用了，所以好的比較快，就算……就算還沒恢復，我心里還是念著宸哥哥的。”

之前是明地里賣慘，現在白語嫣是研究出來了新戰，暗賣慘，既不明顯，還能達到自己目的。

果不其然，一聽白語嫣還用著他以前從玉竹堂買來送給的那些藥膏，夜宸寒眼神稍微變幻了一下，眉梢擰起：

“本王比你自己還重要？”

“嫣兒父母走得早，從小就是跟相依為命的，自從遇到宸哥哥后，宸哥哥便是嫣兒的一切，又怎會不重要呢？如果能重來一次，嫣兒還是會舍命救宸哥哥！”

一邊小心翼翼將話說出來，一邊試探的拉住夜宸寒手臂，“宸哥哥，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他手臂一，作勢要回去。

下一瞬，白語嫣握得更了些，眼眶泛紅。

夜宸寒以為又是要哭，眸微斂。

但這一次，竟扭過頭去，迅速抬起袖子將眼淚拭干凈，整理了一下緒，直到恢復平靜，才開口說道：“宸哥哥，嫣兒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來，做錯了很多事，但嫣兒真的很難控制自己，尤其是……尤其是看著宸哥哥和王妃姐姐關系越來越好。”

說著說著，逐漸哽咽起來，卻沒把眼淚流下來：“從七年前認識宸哥哥開始，嫣兒就盼著有朝一日能穿上嫁，嫁給宸哥哥為妃，如今就算有王妃姐姐在，嫣兒也是不介意的，可嫣兒介意……在宸哥哥心里……沒了位置！”

“現在年紀大了，終有一日是會從嫣兒邊離開的，倘若一走……王妃姐姐還有爹娘哥哥妹妹，嫣兒卻不會再有什麼親人了。”

比起以前白語嫣在邊當小白花委屈可憐的模樣，如今這番話，更讓夜宸寒有。

但他現在還算清醒，白語嫣既然沒有魘，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便不欠恩，如今將白語嫣繼續留在邊，也是為了能從上找到蛛馬跡，尋到當年真正救命恩人。

空氣中的氛圍似乎沉寂了幾分，夜宸寒眼底不見冰冷，卻也沒說話。

白語嫣也不糾纏這個話題，回到最開始，半蹲在夜宸寒的邊，聲道：“宸哥哥，趕趁熱喝吧，嫣兒不說了。”

他再度瞥了眼桌上的雪梨湯，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好喝嗎？”看著夜宸寒順利喝下去，小心翼翼的問。

回答的是夜宸寒冷漠的字眼：“嗯。”

除此之外，便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的意思，拿起一旁堆積的文書，準備開始翻閱理。

白語嫣沒有要走的意思，跪坐在他邊。

仿佛只要夜宸寒不開口，就不會。

但夜宸寒將文書隨手翻了兩頁便淡然道：“還不打算回去？”

“宸哥哥，讓嫣兒再陪你一會吧，就一會。”

他不作答，將視線重新回到文書上。

但這次，還沒看幾眼，他眼皮忽然一沉，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起來。

“宸哥哥，你怎麼了？”白語嫣迅速抓住他的手臂，輕輕搖晃，“是不是太累了，要不……”

接下來白語嫣說的話，令他覺得空耳，再聽不清楚，堅持沒多久，便一頭栽在書桌上。

“宸哥哥，宸哥哥……”白語嫣故意喊得比較大聲。

片刻過去，沒有侍衛或者暗衛被驚過來，白語嫣這才確定周圍沒人，躡手躡腳的站起來，快步走到書架前，來回翻找著。

三個書架，來回一層層的翻找，作也越來越焦急，卻始終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到底藏在哪里了！”

低喃出聲，將最后一個書架翻找完之后，細眉鎖。

來宸王府七年了，一直都不知道那樣東西被放在什麼地方，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機會，卻撲了個空。

書桌前傳來靜。

白語嫣宛如驚弓之鳥，迅速抬著輕急的步子走過去，跪坐在書桌前，才剛坐下。

夜宸寒便已經著眉心坐起來。

“宸哥哥醒了，剛剛忽然暈了過去，可把嫣兒嚇壞了，是不是這幾日有些勞，沒休息好。”

“嗯，或許是。”夜宸寒半斂著眸，修長的手指在眉心輕掐著。

“那要不要嫣兒扶宸哥哥回去休息？要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啊。”

“不必。你先回去罷。”

“……好。”白語嫣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便也不多做糾纏，起便打算走，剛邁出兩步，卻又再次折返回來，將桌上的碗也一并帶走了。

書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起，沒人注意到，夜宸寒眼底閃爍的冰冷輝。

雪梨湯，有問題！

前一刻他為白語嫣那些話而生出的心，如今頃刻化為了虛無。

說那些，只是為了降低他的防備心罷了。

一段時間后，九燃便請回了大夫。

簡單了把脈之后，大夫很利落的說道：“宸王殿下.除了有些蒙汗藥外，并沒有其他異樣。”

“蒙汗藥？”九燃抱劍站在一旁，整個人愣住了，他可從來沒聽說過蒙汗藥有讓人嗓子疼的作用，顯然不是這回事。

夜宸寒方才便猜到那雪梨湯中會有蒙汗藥的分，但他吃了唐云瑾的東西后，不但里如同火燒還有些嗓子疼，要是正常食，絕不會是這種表現，他便沉聲問：“除了蒙汗藥，本王當真沒有別的藥反應”

“是真的沒有。”大夫很篤定的回答道。

夜宸寒心中還是有些疑慮，便將自己此前的況告知。

沒想到這大夫倒是有兩把刷子，很快就分析出來了原因：“王爺，草民大概知道您這癥狀是怎麼引起的，應該是吃了野山椒。”

野山椒

夜宸寒忽然就想起來之前唐云瑾所提及過的泡椒。

他平日飲食清淡，的確對這些東西沒什麼關注。

九燃倒是聽說了一些消息，立即道：“這東西之前好像也是玉竹堂先出過菜，然后百姓們才知山上有一種紅尖狀植是可以吃的，以前曾有人誤食過，便是因為有口辛辣的癥狀，所以說此有毒。”

大夫點點頭，“沒錯，的確就是這樣，沒吃過野山椒味道的人，若是初次嘗試，反應過激被嗆到的話，的確嗓子也會有痛，宸王殿下無需擔憂，只需多喝些水便可將此癥狀消減。”

原來，是吃辣，才給他遞過來辣味的紅蟲子，不，小龍蝦？

所以，又一次是他疑心病太重了？

夜宸寒心中再度升起煩躁，抬手一揮。

大夫恭敬俯作揖，轉退了出去。

九燃還在他邊站著沒走，正滿臉疑：“主子，您怎麼會有蒙汗藥？”

夜宸寒沒回答，手指在厚重的木桌上敲了兩下，冷然道：“無礙，你且退下。”

九燃言又止，最終應聲，閃去。

羅華院。

白語嫣一回來，白婆子便湊了上來，滿臉帶笑：“嫣兒，那塊玉找到了嗎？”

距離上次提及此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聞聲白語嫣心里很是不耐煩，臉上卻掛起一輕笑：“，你那麼著急看到玉作甚？之前不是都說了嗎我收起來了，短時間也想不起放在何。”

白婆子也道：“有好幾年沒見到了，就是想再看看，好有個念想。”

“既然這麼想看，我今晚上就讓下人找出來給。”溫的眼神下，潛藏的事無盡殺機。

本來還指過白婆子出現后可以幫自己去對付唐云瑾，如今是什麼事也沒辦，總煩。

這麼久過去，也是時候做個了斷！

將白婆子哄走后，白語嫣立即把劉婆子了過來：“你明日出府，去做件事。”

“姑娘要老奴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