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事說完，皇帝想起了最初要唐云瑾進宮的目的，便又故作威嚴的開口道：“既然玉竹堂有能力理毒患一事，那關中城百姓的毒患，也可給玉竹堂理。”

想白嫖？

唐云瑾細眉微揚：“玉竹堂駐扎在京城，對京毒患出援手為的不單單是京城，更是為了自盈利，但若去往關中城，這便是為朝廷做事，敢問皇上，會給玉竹堂什麼好？”

“你想要什麼好？”皇帝臉有些不悅。

向來都是他下達指令，底下的人直接去做，還從未有人敢像這般，明目張膽要好的。

“不是我,是玉竹堂!我雖然與玉竹堂有些關聯，但決定不了大,皇上若是想直接差遣玉竹堂做事，不是困難，是本不可能！玉竹堂不會直接為朝廷所用！”

“你既然決定不了大層面，又為何敢斷定玉竹堂不會為朝廷所用？”皇帝反問的很是銳利。

唐云瑾面不改的說道：“因為背后的主子最初建立玉竹堂的目的與朝廷有很大偏移，且并不希自己的心為他人所控！”

就像這個人一樣，也很不喜歡被別人威脅。

“哦？看來你很了解玉竹堂背后的那位主子！”皇帝哼笑一聲，笑意不明。

唐云瑾直膛，深吸了口氣：“并不了解，只是曾聽堂主提及過兩句罷了。”

“既如此，那玉竹堂便由你通，朕能給出的嘉獎無非是黃金白銀與爵，就看玉竹堂的主子是想要什麼了！”

黃金白銀？這不是好的麼？又能給玉竹堂增加一筆不小的資金鏈，至于爵，狗都不要！

心里想著，唐云瑾淡然點頭應下：“臣會盡力！”

從書房出來之后，唐云瑾加快腳步走在最前方，臉上始終沒什麼表。

夜若云很快邁著大步將追上：“云瑾，你真的打算還回宸王府？先前皇上提議將小糖包留在宸王府也未嘗不可，以后尋到機會，你再將他帶走便是，何故要放棄這個機會？”

“殿下！”唐云瑾腳步微頓，很認真的看著他，“如果他是個好父親，的確會善待孩子，但白平妃還會回到王府，孩子若是落到的手中，能等到我帶走的那一天嗎？兩個孩子都是從我上掉下來的，是被我一點點拉扯大的，我不想有任何的閃失！殿下不必為我擔憂，我已經安排妥當，宸王府，很快，我會帶著孩子，徹底擺他。”

“那本王呢？你不是說過，可以接納本王麼？”

“殿下，你我之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但答應殿下的事，云瑾決不食言。”

說完，便抬起腳步，準備走了。

“等等，本王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擺了他，是不是也意味著，會離開京城！”

聽到此言，唐云瑾袖中拳頭微微握了兩分，紅.了下，說道：“以后的事，給時間來給出答案吧，現在說出，為時過早了些。”

這次，沒有再等夜若云說什麼，提著擺快速走下長長的臺階，漸漸遠去。

夜若云看著的背影，心里忽然空了一大塊。

后傳來腳步聲，接著響起夜宸寒略帶戲謔的聲音：“王兄應當看清楚了，心里最重要的，始終是孩子。”

夜若云冷漠轉，“用孩子來威脅，三王弟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只要能繼續留下，本王便贏了！”

“呵！跟人論輸贏的那一刻起，三王弟便已經輸了！”

“……”

從皇宮離開后，唐云瑾沒有立即去宸王府。

現在流京城的難民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街道上基本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唐云瑾便準備先找阿垚去做初步準備。

玉竹堂。

提著擺，邁進大門。

“王爺，咱們還是回去吧，您未必能在這里等到啊！”

“繼續等著。”

悉的聲音闖耳簾，唐云瑾下意識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宴瀾。

他在玉竹堂等誰

這麼久不見了，或許未來很快他們要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了。

唐云瑾想了想，還是打算走上前去打個招呼：“瀾兄！好巧啊，在這等誰呢”

聽到聲音，宴瀾猛然轉過頭去，那張俏的小臉瞬間映眼簾，一如記憶中那般，的氣好了很多，皮慢慢白皙，但唯獨那雙杏眸，失去了往日的。

“瑾兒！”

“嗯？瀾……”話未盡，他已經猛然起，不管不顧的大步走來，一把將抱懷中，抱得很。

“瀾兄？”

唐云瑾被這忽如其來的擁抱嚇到了。

以前宴瀾斷不會如此，他會保持著最好的距離。

直到微微掙扎，宴瀾才意識到有些失態，將松開。

唐云瑾往后退了半步，“瀾兄，你是怎麼了？怎麼看著有些不對勁？”

“我在等你。”

“等我？”不可置信，眉梢微，有些不確信的再次問道：“你在玉竹堂等我”

“嗯。”他肯定作答，眼眸顯得有些空。

唐云瑾能覺到，他可能有很多話想說，但一樓人多眼雜，現在之所以選擇疏遠宴瀾，是為了不讓夜宸寒找他麻煩，但既然在玉竹堂遇見了，宴瀾也是在找，這便不能找借口疏遠，便招來掌柜，準備了一間三樓上好安靜廂房，又命掌柜著人準備些茶點。

廂房的位置很好，能看到繁華街道上的風景。

宴瀾明明本來準備了好多話想說，如今見到了唐云瑾，卻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句話說起。

唐云瑾起一塊玉竹堂招牌點心遞給他，打開話題：“這是玉竹堂最好吃的糕點，瀾兄嘗嘗看。”

“好。”他沒多說什麼，輕輕接過糕點，放在口中咬了一口，細細品味之后，將糕點全部吃了下去，微微一笑：“的確很好吃，看來瑾兒對玉竹堂很悉。”

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有著幾分試探之意。

唐云瑾知道，宴瀾之所以會選擇在玉竹堂等現，必然是知道了些什麼，便也沒含糊：“因為這些菜譜，都出自我手！”

“看來瑾兒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他笑了，笑得有些慘淡。

唐云瑾眉眼微，“瀾兄，我誰也沒告訴，家里也不知道。”

他或許以為，只有他不知道吧。

這個從小到大都很照顧原主的宴瀾，很難讓唐云瑾有太多的防備之心。

在所有人里，除了丞相府外，宴瀾是對最純粹的人！

“還以為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呢。”

“瀾兄找我是想了解玉竹堂的事？只要瀾兄問，我便可以說，對瀾兄，沒什麼好瞞的。”

這是唐云瑾能給出的最誠信答復。

可宴瀾卻輕輕地搖頭：“不是！如果是為了了解玉竹堂，我倒也不必在這里等你多日。”

原來，不只是今天。

以為的巧合，是宴瀾用好幾天的時間換來的。

“那是為了……我？”

“嗯。”他嚨中發出略顯苦的聲音。

稍微沉默了一下，宴瀾問道：“瑾兒，你是喜歡上邕王殿下了嗎？還打算與皇室之人在一起？一個宸王，還傷的你不夠深嗎？”

頓了頓，他結滾，繼續道：“我沒有要訓斥你的意思，一皇室深似海，何況你和玉竹堂還有所關聯。此前朝堂之上，皇上曾有所提及，有收復玉竹堂為朝廷所用的意思，瑾兒，我不愿再看你重蹈覆轍了！帶著孩子，離開這里吧，我可以幫你！”

“……”唐云瑾難以置信的著他，紅.了好幾下，卻始終沒說出一個字。

在這種時候，想法與不謀而合的，竟是宴瀾！

“瀾兄，怎麼幫我？孩子在宸王府，我如今若是帶孩子出府，夜宸寒勢必會派人暗中尾隨，并不好。”

如果是明正大的從宸王府離開，有些冒險，還不如聲東擊西，金蟬殼！

“你有更好的辦法？”

“有，就是可能冒險一些，還有一定賭的分，需要一次功，我今日來玉竹堂，也是為了此事，不管是皇上還是夜宸寒，都試圖用孩子綁著我。我承認孩子就是我最大的肋，既然這樣，那就更不能任人擺布！所以我的計劃是……”

聽完唐云瑾的整個計劃，宴瀾雙手猛然握：“這樣伯父伯母還有云奕笑笑，都是會傷心的!”

“我都考慮過，但若我不在了，爹娘他們一點悲戚之心都沒有，反而會引人懷疑，演的終歸不真實，但我還會回來京城的！”

“準備什麼時候？要去哪？我安排人接應你！”

“不用了瀾兄，我不想把你卷進來，我會讓玉竹堂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的，今日之后，你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見面了。”

“……”

宴瀾沒說話，呼吸聲逐漸急促重。

他腦海中反復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當初迎娶瑾兒的人是他，或許就不會變如今這幅樣子了吧？

只可惜世事無常，向來沒有如果！

良久過去，廂房一片沉默。

最終宴瀾還是鼓足勇氣，說出最想說的話；“瑾兒，如果沒有各種外力阻止，你會不會愿意，在一切結束之后跟我在一起？”

這要怎麼去回答？

“所以你真的，喜歡上了邕王殿下？”

“沒有，至現在還沒有，我與他之間，更多的是互相就。”

“好，那我等你回來，之后我們……”

“瀾兄，我不能給你承諾什麼，一切隨緣吧！”

“好……我懂！”

兩人在廂房中坐了一段時間后，前前后后說了很多話，最終宴瀾先行離開了。

但他說的每句話，都深深刻了唐云瑾的心。

唐云瑾從未想到過，會有個人這麼懂得！

要說夜若云對的懂是通過觀察，那宴瀾絕對是更深一步，真正的理解！

或許，可能……

宴瀾一直都是最佳人選，可一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做不到給多人許諾，這會顯得太隨意。

“在想什麼呢？”

如果不是聽到阿垚的聲音，唐云瑾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邊忽然多出來個人。

“你來了。”

“和宴王殿下都聊了什麼？”

唐云瑾輕輕搖頭：“也沒什麼，就是說了一些告別的話吧！”

“告別？那件事，你已經確定要做了麼？”

唐云瑾站起，往窗口的位置走去，背對著阿垚，說話的語氣卻著憂愁之意：“能怎麼辦？我總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反反復復被人拿的滋味，我早就已經夠了，你安排一些人，到時候暗中闖宸王府接應我，機會只有一次，若是失敗了，便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準備什麼時候做？”

“大概十日左右的時間，不能太快，我要先讓夜宸寒放下戒備之心，這樣才更能順利。”

“十天，有把握麼？”

“有！”篤定的點頭，“我知道夜宸寒最想要什麼！也知道怎麼做，最能讓他放下戒備心！”

……

在玉竹堂待到時近黃昏，唐云瑾才回了宸王府。

這道府門，已經有數日不曾踏足，明明看著很悉，邁進去的瞬間，卻有一種極致的陌生。

王府侍衛見到回來，態度都大有不同。

以前出王府，基本上可以說無人問津，除了夜宸寒有時候出于警惕會派人暗中跟蹤。

但今日，守在府門前的侍衛，竟紛紛出討好的笑容，對見禮：“恭迎王妃回府！”

恭迎……

這二字用在上何其可笑。

曾經是整個王府中最不待見的人！

如今夜宸寒為了留住，竟讓王府下人如此，太假了！

兩只腳邁進府門后，聽到了夜宸寒深沉的嗓音：“回來了。”

“嗯。”唐云瑾輕輕點頭，將往日對他的冷淡盡數潛藏于心，將虛假的微笑呈現在白皙的小臉上：“我都想明白了，如果可以好好相的話，繼續留在宸王府，也未嘗不可，孩子也是需要父親的。”

“你真是這麼想的？”

夜宸寒黝黑的眸子閃爍著一層微妙的波。

唐云瑾說的這些話，他曾經只有在夢中才能聽到！

他一直都覺得，夢境與現實完全相反。

可今日……

“我怎能讓皇家面難堪？父親與哥哥都在朝為，我總要有所顧忌才對，只要王爺日后善待我，我便也善待王爺。”

“本王，絕對善待你！”他結了，心臟早已狂跳不止。

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結果。

就算稍微用了些手段，但至是真的選擇妥協了。

今后，他也會事事順從，絕不讓再傷心！

唐云瑾只是淡淡一笑，不想再與他說話，便隨口找了個借口：“幾日沒見到孩子了，我就先回凝雪院了。”

“等等，本王同你一起。”

轉過背對著他，微微蹙起細眉，卻還是咬牙將那個字說了出來：“好！”

從宸王府門口到凝雪院的距離本來不遠，但跟夜宸寒同行，便覺得格外的漫長。

走了沒一會兒，還一半距離都沒到。

唐云瑾下意識加快了一些腳步，不想與他并肩而行，卻聽他忽然開口：“你想怎麼置白語嫣？”

他的稱呼，已經從嫣兒，變了白語嫣。

像是在表明立場和某種態度。

唐云瑾杏眸中未曾掀起一波瀾。

要是在很久之前，他說出這句話，或許事還能扭轉，但現在，絕不可能！

所以的回答很是敷衍，“白平妃是王爺的人，王爺想怎麼置便怎麼置，我無權干涉呢！”

“以前是本王的錯，錯把當做救命恩人，錯在把應該給你的東西，都給了，只要你開口，想怎麼置，本王都依你，現在仍舊在典獄房中，本王沒有把放出來。”

他好像在極力表明自己的態度，朝證明著什麼。

唐云瑾抿了抿，因為走在前邊，背對著夜宸寒，所以后者本看不到的表。

只能聽到唐云瑾平靜到沒有任何緒的聲音：“那就更應該王爺做決定了，何故要把這個決策力丟給我，王爺心里應該知道我想怎麼置的。”

“好，明日本王帶你去典獄房，讓你親眼看著被置，如此，可能安心？”

“那就多謝王爺了。”唐云瑾答非所問。

后的人稍稍挑起劍眉，薄輕輕抿一條線，幾經猶豫又開口道：“玉竹堂何時派人支援關中城。”

唐云瑾腳步微頓，側眸看向他：“此事我做不了主，要去玉竹堂商議。”

“你是玉竹堂背后的東家，做不了主？”

他不太信，但沒有把態度表達的太強，畢竟好不容易將留下，不想再起爭執。

“就算是玉竹堂的東家，我也需要遵從玉竹堂之人的想法，從不做強要求。”

“……嗯，你說的有道理。”他沒再說反駁的話，怕會讓不開心。

唐云瑾沒再說話。

很快，兩人便到了凝雪院。

唐云瑾徑直走了進去，毫沒有等夜宸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