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小鷹忍不住問道：“現在怎麼辦？”

鄭遠東站起來：“幕后之人或許不是他，是他，但老君山上的那個殺手一定是他，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鄭遠東在想。

如果他的線索全部正確，但化驗報告卻證明他的推測有誤。

那麼這中間一定有一個他還不知道的線索，導致這份化驗報告指向了錯誤的結論。

“他改變了自己的DNA，”鄭遠東看著小鷹說道。

就在老君山事件與采事件之間，這條表里世界加起來長達二十多天的時間線里，慶塵改變了自己的DNA！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那個年一定也知道，對方在老君山留下的樣本是非常致命的線索，所以對方在這二十多天里主的改變了自己的DNA。

可什麼手段能改變自己的DNA呢，那就只有基因藥劑了。

但問題來了：“如果他就是18號監獄里的另一個時間行者，是李叔同學生，是劉德柱掩蓋的那個幕后之人，那他怎麼會選擇注基因藥劑？”

要知道，里世界所有人都很清楚，基因藥劑是有后癥的。

新文明紀元里，最早的基因藥劑來自忌裁判所。

他們通過藥劑將提取到的“神明”的基因片段，強加在了人類的基因上面。

這東西很神，鄭遠東拿回基因藥劑后就開始研究，然而到現在都沒人能突破這項技。

后來，基因藥劑慢慢多了起來，各個財團似乎也從忌之地里找到了新人類的基因，然后加以提取。

但后癥也隨之而來：注基因藥劑者無法生育。

這就像是一個非常質樸的道理一樣，凡有獲得，必會失去。

萬事萬都有代價。

所以，李叔同的學生會為了藏份就承如此嚴重的代價嗎？當然不會。

底層人民為了生存、家族地位、保護親人、討生活，把基因藥劑看的非常重要。

因為在人命如紙的時代，他們只有變的有用、變的有價值，才能過的稍微好一些！

但上層人士，從來都不屑于基因藥劑！

想到這里，鄭遠東突然看向小鷹：“你們……會怪我給你們注基因藥劑嗎？”

小鷹撓了撓頭笑道：“老板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大家都是自己選的啊，也都知道后癥的。”

“但你們可能還太年輕，沒辦法意識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就算你不介意，你老婆也會介意。”

小鷹笑了笑：“笑死，本找不到老婆。”

在鄭遠東的注視下。

小鷹趕忙說道：“老板，我開玩笑的。而且……總有一些事需要有人去做，對嗎。您放心吧，我們都宣誓過的，無怨無悔。”

……

……

辦公室里忽然安靜了下來，鄭遠東沉默著。

小鷹轉移話題問道：“老板，會不會慶塵背后，還有一個人？”

鄭遠東沉思著：“我也想過這個可能，而且好像也只剩下這個可能了。那個幕后之人一直很謹慎，沒道理會從幕后沖殺到臺前。”

就像何今秋一樣，至今很有人見過他出手，因為對方要做那個運籌帷幄、掌控一切的人。

從這一點看來，慶塵和劉德柱都像是某個人手里的棋子，被人放在臺前博弈。

老君山的那一夜，殺手實在太有了，這也不像是一個藏在幕后的人，應該會做的事。

“我需要再確認一下。”

說罷，鄭遠東撥出去一個電話說道：“幫我黑來南庚辰與慶塵的聊天記錄，從穿越開始至今的，所有。”

這電話不知是打給誰的，但很快，聊天記錄就發來了。

這件事是違反紀律的，但他必須把慶塵了解的更清楚一些。

鄭遠東細細的看著，卻發現事件開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南庚辰都不知道慶塵的時間行者份。

直到上一次回歸。

他看著這段聊天記錄：

“塵哥，你在嗎？在嗎在嗎在嗎”

“塵哥，你聽我解釋！”

“沒有啊塵哥，我和李依諾就是普通朋友！”

鄭遠東到奇怪了：“咦，他們是突然在里世界遭遇了，而且發生了某些奇怪的事，導致南庚辰急于解釋。李依諾，我聽過這個名字，這不是李氏第三代長的名字嗎。我前一段時間還看到新聞，說帶領秋狩隊伍去荒野上……”

李依諾太有名了，也是很重要的財團核心人，以至于鄭遠東一下就辨認了出來。

目前看來，是南庚辰跟著秋狩隊伍南下，然后遇到了慶塵。

可是為什麼，南庚辰解釋自己和李依諾是普通朋友，而慶塵卻讓南庚辰在回歸的七天里，好好補一補？

小鷹嘀咕道：“老板，我瞅這意思，南庚辰不會是被李依諾這富婆包養了吧？！”

鄭遠東愣了一下，別說，還真是有點這個意思啊。

他往后看去，然后便順其自然的看到南庚辰讓慶塵來投靠，慶塵說自食其力掙來的飯更香。

嗯，前后呼應了……

小鷹有點羨慕：“要是我也能被富婆包養就好了，我還打了基因藥劑，不力好，還不用結扎……”

在鄭遠東的注視下，小鷹閉了。

鄭遠東說道：“這慶塵是個荒野上的獵人，而南庚辰就在李依諾邊，也給慶塵了很多關于李氏的事。”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是南庚辰從李依諾那里，得知了關于清除計劃的事！

又告訴了慶塵！

小鷹說道：“老板，南庚辰會不會才是那個幕后之人啊，你看，其實所有事件里也幾乎都有他。”

鄭遠東緩緩看向他，宛如看一個傻子……

其實他有些惋惜，今天昆侖如此興師眾的組織采，竟然也只是確定了慶塵荒野獵人份而已。

據目前的線索來看，慶塵和劉德柱都注了基因藥劑，所以他們應該都不是那個最核心人。

最關鍵的一點是，慶塵不在18號監獄！

其實鄭遠東與小鷹不知道，所謂荒野獵人份什麼的都不重要。

慶塵留下這段聊天記錄，就是要向所有人證明他不在18號監獄里。

他既然不在18號監獄，那就不可能是18號監獄里藏的那個人。

這樣，他才能大于市。

誰能想到，其實他已經可以自由進出監獄了呢？

慶塵可以暴自己時間行者的份，也可以讓人以為他是某人的棋子。

這就是他的第二層防火墻。

事實上慶塵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隨著危機事件接踵而至，想完全形本不可能。

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主給自己選擇了一個不那麼被重視的份。

不過，鄭遠東覺得，雖然慶塵和劉德柱兩人都只是棋子，但慶塵這枚棋子的地位絕對不是劉德柱的手下。

這種事絕不能聽劉德柱的一面之詞，事實上這種況下，誰藏的更深，誰的地位才更高。

如果說劉德柱是馬前卒的話，那麼慶塵最也是一枚當頭炮了。

據鄭遠東得到的線索與信息。

慶塵真是比劉德柱強太多了。

……

……

小鷹問道：“老板，說實話我們都沒想明白，為啥你會這麼篤定慶塵就是老君山的那個殺手，連這次采都是專門為他安排的。”

鄭遠東說道：“這些線索，是很多件事串聯起來的。”

“在穿越事件剛剛發生的時候，路遠發現了一名可疑的年出現在黃濟先所在的小區門外，觀察我們。黃濟先，就是瘋掉的那個城外國語學校高一學生。”

“當時，路遠和葫蘆對那年進行了叉跟蹤，一開始他們并不確定這年出現在那里是不是巧合，直到年甩掉他們的那一刻，路遠才確定對方必然是時間行者。”

而且是一個備了強大反偵察能力的時間行者。

小鷹有些愕然，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事，路隊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也是老刑偵高手了。

路隊加上葫蘆兩人一起叉跟蹤，怎麼會跟丟一個高中生？

鄭遠東說道：“路遠礙于面子沒告訴你們這事，但他后來去查了好幾天監控，最終找到了對方的影，消失在了城外國語學校、行署路這一帶。”

這是第一個線索。

鄭遠東繼續說道：“后來，一名做江雪的時間行者在家中遇襲，兩名歹徒一名當場摔下樓梯昏厥，一名逃跑。但是那名歹徒逃跑過程中，被人用鈍打斷了。最詭異的是，這歹徒竟然都沒看清那個見義勇為的人是誰。”

對方極為謹慎，一擊得手之后迅速消失在了影中，以至于鄰居們打開窗戶看熱鬧的時候，只能看到斷的歹徒。

就好像那歹徒是自己摔斷了一樣。

小鷹說道：“我知道這事。”

鄭遠東說道：“慶塵，是江雪的鄰居，就住在家樓下，有鄰居說他跟江雪的兒關系很好。”

這是第二個線索。

鄭遠東說道：“胡小牛、張天真等學生在江雪家被綁架時，劉德柱將你們引去了行署路。但劉德柱是怎麼知道的呢？到底是誰發現了這件事向外界傳遞訊息？”

“也就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后，我和路遠才意識到，有一個躲在幕后的人，像拉著一繩子把大家當做提線木偶，上演了一出好戲。”

其實直到這一刻，鄭遠東才注意到了一個頻繁出現在關聯線索里的人：慶塵。

所有事里都有這個名字作為線索出現，但好像每件事都和他無關。

這是第三個線索。

鄭遠東說道：“老君山事件里，大火燒掉了十多家客棧，連住宿登記表也燒掉了。因為沒聯網的關系，我們沒有查到住記錄。”

小鷹說道：“對，后來路隊還親自去翻廢墟來著，啥也沒找到。”

鄭遠東說道：“你們都忽略了一件事，現在大家都喜歡提前在APP上預訂酒店。我在團上，找到了江雪的預定記錄。”

“江雪并沒有私家車，所以我又去找了那幾天的大車客運站乘客記錄，如今乘坐正規大都是需要份證購票的，所以我發現，慶塵也在那輛車上。”

所以，當晚慶塵也在老君山上。

這是第四個線索。

后來鄭遠東還了解到，慶塵是南庚辰的同學兼好兄弟。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慶塵從客棧后方殺進去之后為何先上了二樓，救下南庚辰。

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王蕓說殺手應該很年輕，南庚辰卻說殺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然后鄭遠東發現大車的乘客記錄里，綁架案之后，江雪、慶塵、李彤雲三人是在10月8號早上才離開的老君山。

這期間，慶塵應該一直都在藏著養傷。

很快，鄭遠東又發現，慶塵的父親在穿越事件發生前后頻繁獄，兩次都是被人舉報的聚眾賭博。

他去查了舉報信息，其中一條卷宗寫著舉報人：熱心市民慶先生。

這一刻，鄭遠東對慶塵終于有了清晰的評價：心狠手辣……

這是第五個線索。

當這五個線索關聯起來的時候，哪怕鄭遠東再驚訝，也會做出一個正確的判斷：那個做慶塵的高中生一直藏著份，在每件事里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對方或許真的不是那個幕后之人，但老君山的殺手份，起碼確定無疑了。

辦公室里，小鷹的越張越大：“老板，他只是個高中生啊……”

在小鷹看來，雖然老板說的每個線索都很有說服力，但他很難相信一個高中生竟然能如此兇猛。

那一件件事里，換做是他小鷹去做，怕是早被歹徒弄死了吧。

而且，對方不僅備強大反偵察意識，能夠甩路遠的追蹤，還能以一敵多，冷靜殺人。

最關鍵的是，竟然還能大義滅親送親爹獄……

這特麼是個難以想象的狠人啊。

“那老板你打算拿這年怎麼辦啊？”小鷹想了想說道：“咱們昆侖其實需要這種茬子的吧。”

“嗯，”鄭遠東想了想說道：“雖然我們沒能找到幕后的人，但如果能挖到這個慶塵，也算是不錯的收獲。”

小鷹樂呵呵笑道：“對，賊不走空！”

鄭遠東：“……”

小鷹收斂了笑意：“老板，我錯了。”

鄭遠東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鷹，是不是之前幾次撞車，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我給你批兩天假，你再好好檢查一下。”

“不用的老板，我沒事，我就是喜歡開玩笑，”小鷹認真又誠懇的說道。

……

……

晚上6點鐘。

法醫鑒定中心的門口，一名法醫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

保安笑著與他打招呼道：“秦科長，下班回家啊？”

秦科長笑著回應：“嗯，累了一天趕回去休息。”

說完，秦科長便去門口上了公車。

他先是去了菜市場，買了一把蔥、一把芹菜、兩斤牛，又去糧油店買了一瓶醬油。

這才往家里走。

深秋季節，天暗的有些早了。

只是回到家后，秦科長并沒有打開客廳里的燈，而是黑走向電視墻。

他從電視背后出一封信件來，依靠手機燈在信件上寫下了幾個字：DNA不匹配。

寫完，秦科長從廚房出一柄剔骨刀來，輕輕割在自己的手臂上，這樣一來，服遮擋下就沒人能看到他的傷口了。

他將滴在信封上，眼見著流淌滾著變一枚郵。

秦科長拿出打火機點燃信件。

橙紅的火苗由小變大，照亮了客廳。

下一刻秦科長看著對面驚恐的尖起來！

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直到火照亮客廳的瞬間，他才發現自己對面的沙發上，竟然坐著自己曾經的老同事，路遠！

路遠似乎也沒打算撲滅那信封上的火，任由它在秦科長手中燃燒殆盡。

客廳里的線復又暗了下去。

路遠嘆息道：“老秦，為什麼？早先我還在刑偵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還教我一定要正直為人來著。”

秦科長靠在電視上，略微有些抖的說道：“小路，我得癌癥了，對方有我需要的靶向藥，這東西表世界沒有。我也查過國外暗網的價格，我這工資本買不起，傾家產也只能夠一個月的藥量。”

路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老秦竟然是因為這事變節的。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例如老秦這種患絕癥的人，真的太多了。

以前大家總覺癌癥似乎很遙遠，但現在誰邊的親戚朋友沒得過癌癥？

然而，那個惡魔郵票的持有者，便是利用每個人的求生，或者更加直接的，促使他們與惡魔做著易。

對方沒有強迫誰。

神話里惡魔也從沒強迫過誰，它們只會用勾引人類換靈魂。

秦科長抖道：“小路，放我一馬，反正我也沒多久好活了。”

路遠坐在沙發里，他的神也被籠罩在影之中，看不清起伏與波。

許久之后，路遠嘆息一聲說道：“老秦，對不起。”

話音剛落，秦科長便轉朝外面跑去，但路遠已經先一步來到他邊，將他打暈了過去。

路遠默默的看著這位老同事，這一段時間以來，他都在追查之前的某個泄事件。

但他真的沒想到，最后會是這麼個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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