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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武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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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的一些天裡，宋游便常常關著門，在屋裡教三花娘娘認字。

  當然不是天學到晚，那樣太累。

  宋游一般只在下午教、吃完飯的時候，教完就去睡午覺，讓練習。

  每天也只教十幾個字。

  每教學會一個字，都要或驚嘆或吹捧或不可思議或懷疑暗地裡用功一番，總之每天不重樣。教到三四個字的時候，就要及時打住，告訴尋常人每一天的力和聰明都是有限的，三花娘娘雖然天賦異稟，但也不是力和聰明用不完，然後在強烈要求下，再教一些。

  教完不忘勸不要用功，然後假裝不知道在用功。

  門口的店招倒是沒有撤下。若是有人來敲門，找他們去驅邪捕鼠，他們便去走一趟。若是來人看見大門閉，就不來找了，他也並不因為沒有幫助到別人而到愧疚，只覺得雙方沒有緣分，樂得再過一日清閒。(5,0);

  漸漸春盡，立了夏。

  日照增加，雷雨變多，柳樹枝條上的葉子也越發蔥鬱，每天窗外的太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街上人們的裳越穿越短，甚至有些在城裡做苦活累活的乾脆不穿上，腰間布條勒著排骨，常常大汗淋漓。

  已經是夏天的覺了。

  這些時日裡，吳俠依舊早出晚歸。

  捋完了榆錢，又摘槐花來。

  有時割了兩斤，也來請他加工，搭一個伙。有時回來路上見什麼東西聞著香，也買點回來，分與他們吃。有時心好，也來找他們，請他們去或近或遠的某個地方吃點小吃，也有意思。

  這位俠有時疲憊，有時輕鬆，有時上會帶點煞氣腥，宋游也不多過問，如當初說的一樣，互相輕鬆相。

  最多問一句，怎麼又請他們吃飯。

  吳俠便咧著跟他講——

  既江湖，便是薄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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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在長京求生，腦袋別在腰帶上，又累又危險，每天出去都不曉得還能不能再回來。可順利回來了，卻又找不到別的事做，實在無趣。

  要說興趣好，也匱乏得很。

  小時候沒吃過多好的，長大後也沒多見識，不懂詩詞歌賦，聽不來曲，賞不來茶，吃便是這一生最大的好了。然而以前年紀小，沒有錢也沒有能力，買不起，走不遠。現在買得起了，也走得遠了，又發現有些飯一個人實在不好去吃。

  點多了吃不完，點了吃不遍。

  不多不，又沒多大意思。

  別人見你一個人，總看你兩眼。

  以前在長京沒有朋友故人，每天回來，隨便填飽肚子，就在二樓床上一，睜著眼睛與漆黑的夜對視一會兒，再醒來也就是第二天早上了。現在多了一位談得來的友人，自然要上朋友一起去吃頓好飯。

  一來自己本來就吃。

  二來安自己辛苦，獎勵自己又多活了一天，又慶賀距離自己來長京闖時定下的目標又近了一步。(5,0);

  無論如何，能在一天勞累危險後，上一個不錯的、能談得來的，而且還不東問西問的朋友毫無負擔的一起吃頓好飯，甚至心鬱悶之時，低著頭專心吃飯、一句話也不說，他也不會多問，覺得實在是一件安逸的事。

  好。

  宋游也很滿意這種生活與接。

  既看得到，又不深攪和其中，能會到，又不覺得累，真是好。

  也滿意這樣的。

  逐漸到了五月。

  ……

  梅子留酸齒牙，芭蕉分綠與窗紗。

  日長睡醒無思，閒看兒捉柳花。

  道人收起筆，看著紙上一行字。

  二樓窗戶依然開著，清風吹柳枝，由窗口進來，帶來些許涼意，也將墨香吹到了面前來。

  小兩手著書桌邊沿，長脖子看著。

  隨即仰頭看向道人，眼中疑。(5,0);

  「寫的什麼？」

  「三花娘娘認識什麼？」

  「日，長，兒，子，。」

  小踮起腳尖，一一手指著紙上的字跡，因為墨跡未乾，不敢把手下去，同時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

  最後才指著最左下角的字：

  「花！」

  「三花娘娘厲害。」

  「為什麼這麼多字我都不認識？」小仰頭盯著道人，眼珠子胡轉著，裡頭有些懷疑。

  「因為三花娘娘還沒學。」

  「你不教我。」

  「這世上的字太多了，縱使三花娘娘天賦異稟，也要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學，不可之過急。」宋游耐心說道。

  「我很聰明。」

  「那是自然。」宋游抿了抿，不疾不徐的說，「如今三花娘娘已經會寫很多字了，但一直是用的柳枝和沙盤，還從未用過筆墨，不如今日就試試用筆在紙上寫字是什麼覺，如何？」(5,0);

  說著他將筆遞向小。

  小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目瞄向紙筆，看不出臉上想法，但卻沒有手去接，而是脆生生說道：

  「紙要花錢！」

  「沒關係。」道人了的頭，「也許它會因為三花娘娘寫的字而變得更珍貴。」

  「聽不懂。」

  「試試。」

  「哦……」

  小遲疑著接過了筆。

  照著道人教的樣子，握著筆桿，低頭看了看桌上的紙，學著道人的樣子在硯臺上蘸了墨，又仔細颳了刮，小心落筆。

  四個大字落在紙上——

  三花娘娘。

  算不得好看，卻也算是工整，伴隨著濺出的大大小小十幾個墨點。

  寫完便連忙收了筆，不敢多寫。

  「很好！三花娘娘年紀尚小，初學不久，首次落筆，便已有了大家風範，假以時日，可怎麼得了？」(5,0);

  「！」

  小沒有說話，也沒有表，從臉上看不到的心想法。

  可若有尾，恐怕已經翹起來了。

  道人則將墨晾乾，小心收起紙。

  其實何止是紙要花錢，這墨也是逸都時的凝香墨，十分昂貴，用到後來連他都很用了，今日才又拿了出來。

  可再貴的紙墨也是字的載，哪裡又比得上三花娘娘寫下的第一行字呢？

  正在此時，底下傳來敲門聲。

  「篤篤篤……」

  道人與一起下樓，開門一看，站在門口的是一名年輕僕從。

  僕從一見他，就連忙對他施禮。

  「先生，小人有禮了。」

  「足下不必多禮。」宋游也回了一禮，在他臉上看見了汗珠，「不知足下來找，所為何事？」

  「先生可會驅邪降魔？」(5,0);

  「自然。」

  宋游指了指門上店招。

  「我家主人也是在別人口中聽說了先生的本事，這才特意來請。」僕人說道，「不知先生可否方便，隨小人走一趟，我家主人必有重謝。」

  「不知足下口中的主人住在哪裡？」

  「東城與西城界，不遠。」

  「又是何事呢？」

  「我家主人最近常常心緒不寧，半夜驚醒，仿佛被人窺探，去天海寺請了開的法，也沒有用。」僕從出為難之，「主人要強，如何小人也不便多說，先生若是方便，還請過去看看。」

  「也好。」

  宋游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烈日，雖然不想出門，卻也答應下來。

  接著一轉，對後小說：「外頭太大，熱得很，而且家中無人，便請三花娘娘在家裡守家，莫要被閒雜人等進去、了東西。也請三花娘娘注意勞逸結合，練字需適當，以三花娘娘的天賦，不用加倍練也能寫得很好了。」(5,0);

  「知道的！」

  小悄悄瞄著道人，上答應得好，心裡卻已經決定用功了。

  怎麼可能不加倍練？

  所謂的天賦異稟，全是用功才有的結果，這道士不知道，才說天賦異稟，要是哪天不練了，他不是會覺得自己天賦突然變差了？

  那怎麼能行！

  道人對此自然是不知，只聲對僕人說：「便麻煩足下往前帶路。」

  「不敢不敢，請。」

  僕從恭恭敬敬，往前走去。

  一路對宋游講些與他主人有關的事，像是怕被街上行人聽到了，聲音得低。

  他家主人是京城武，負責京城防務，正當壯年。

  能任武，想來也是武藝高強之人，按理說這樣的武應該妖鬼難近、百邪不侵才對，最近卻常常心緒不寧，睡著後總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堂堂守衛京城的武，竟擔憂自己宅中鬧鬼、中邪，說出去怕被人笑話，不敢請那些有名的高人，恰好前些時日偶然聽說西城有位剛來長京不久的年輕先生似是有些本事，名氣不大，便想著請來看看。(5,0);

  宋游一路隨他進了宅院。

  宅院不大，地段一般。

  長京確實居大不易。

  宋游進院門，左右看了看，並無察覺邪之氣。

  隨即主人家出來迎他。

  果然是一位強壯的武！夏天在家中休沐，穿得很隨意，薄薄的裳完全擋不住的廓，又正是氣旺盛的年紀，如此武人，尋常魂到了面前恐怕也近不得，至於尋常妖邪，就算不會被他一劍斬了，怕也不敢輕易與他為敵！

  事實確實如此——

  宋游瞇著眼睛看了看，未從主人家上察覺到什麼異樣。

  直到他進主人家的臥房。

  只見牆上掛著一幅畫——

  畫中之人披掛整齊，材高大，騎在馬上，手提長槍，栩栩如生。與之對視之時，更覺靈，恍惚之間，甚至覺得他要從畫中沖將出來，借著衝鋒之勢將面前之人個對穿，再直接釘到後門上。

  畫中人正是面前的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