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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從此有桃花

  「桃子！

  「桃子！」

  老觀主抬起一隻手，指著前邊，已喊了出來，連手臂都在抖。

  只見這棵桃樹枝繁葉茂，樹幹比人大還，已經呈現出了近乎於黑的。主幹上有大分支，大分支上又有許多小分支，上面滿滿當當的掛著比碗口也不小的桃子，那一抹嫣紅，真是醉人。

  邊的中年道長們也驚訝不已。

  說白了，這不過是個畫中的小世界，疆界也許不足一個縣的十分之一，他們又是在這裡邊出生的人，一直生活其中，雖道觀修行，常聽老觀主講說道經奧妙道法神奇，畢竟從未見過，老觀主講得也不好，他們多只是當一個有趣的故事聽。  Ｓ𝓣o５５．Ｃ𝓸ｍ提供最快更新

  如今卻真切的見到了法。

  一名外界來的道人，提筆在白牆之上作畫，畫吐一口氣，畫上果樹便了真，那一顆顆桃子無比人，還能聞到桃果的芬芳。(5,0);

  怎麼能不吃驚？

  「獻醜了。」

  道人轉雙手奉還畫筆，說道：

  「承蒙老觀主招待飯菜，在下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恰好近月以來，多有悟，有了些新本事，便使出來，請觀主再嘗一遍外界桃子的味道，就當是還觀主招待之了。只是畫中桃子，是長京城外桃花村的桃子，卻不知能否比得上競州的桃子香甜。」

  「可……可以吃？」

  「自然可以。」

  宋遊說著抬起手來，從樹上抓著一顆桃子，輕輕一扯。

  「噗……」

  枝葉一陣搖晃，果子已被取了下來。

  宋游十分隨意，將之在裳上隨便了，便雙手捧著，遞給了老觀主。

  老觀主亦是出瘦如柴的雙手，抖著接過這顆桃子，著沉甸甸又乎乎的，捧到面前仔細看了又看。

  倒是先聞到了濃郁的桃香。(5,0);

  一口咬下去。

  「咵嗤！」

  很輕鬆的就咬破了皮，裡面是幾乎爛的果，即使以他的牙口也能不費力的咬進去，隨即便是盈的水與滿滿的桃子果香。

  咬完一口，一果纖維快要拉了，水順著下流了下來。

  此時說不出話來。

  老觀主半瞇著眼睛，眼裡潤，一邊嚼著，一邊連連點頭，看向旁邊的年輕道人，卻是無聲勝有聲。

  一切都寫在了那張皺紋滿布的臉上。

  宋游見狀只出微笑，又從樹上繼續摘果，一一遞給幾位驚呆了的道長。

  道長們也是連忙躬，雙手捧過，放在眼前仔細查看。

  他們從未見過這種水果。

  可是那香味卻是如此人。

  眾人面面相覷，時不時看一眼幾乎流下淚來的自家師父，終於有人忍不住，也拿著桃子，在裳上了，便試探的咬了一口。(5,0);

  「咵嗤~」

  「嗯！！」

  眼睛亮了，連連點頭。

  不消說話，便引得其餘人爭相模仿。

  道人笑著看著他們，過了許久，才出聲說道：「幾位道長不必心急，此樹桃子總計一百八十顆，想來幾位道長就算吃到飽，也吃不完。」

  「……」

  中年道長們都停下來看向他。

  「在下來到這裡已經好幾日了，幾日以來，沒有花過一文錢，卻每日住最好的房間，吃最好的飯菜，多虧山下百姓與幾位道長熱招待。在下卻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大家。」道人頓了頓，「除了老觀主，前兩日也有幾十年前從競州來的百姓聽到消息前來尋找在下，請在下去家中，好生招待，席間閒聊，聊到當年故鄉的桃子，也是多有憾。還有別的山下百姓，雖不來自競州，想來也從未吃過桃子。」

  「道友想請我們幫忙分贈給大家？」

  「說來慚愧，在下本該自己去送，奈何在下若再去走一趟，恐怕又是幾日走不了了。」宋游無奈說道，「便想請幾位道長幫一個忙，拿些桃子下去分給大傢伙，吃了桃子，於山中、田裡種下桃核，今後此地便有桃子了。」(5,0);

  「分給誰呢？」

  「小北村柴學義一家最先招待在下，道長去了柴家，便知曉小北村有哪些人曾招待過在下。娘兒莊之人都是老觀主的老鄉，是村口的李永年最先將在下請過去，也被招待了兩三天，諸位道長去尋他便可。此外諸位道長若在山下有親戚好友，也盡可送去。」宋遊說道，深施一禮，「此樹便在此，年年結果，便算作在下的謝禮了。」

  「多謝道友，一定做到！」

  「該在下多謝幾位道長、多謝老觀主才是。」

  雙方都很客氣，互相行禮。

  「在下告辭了。」

  「道友往何去？」

  「去山上轉轉。」

  「下山後呢？」

  「從哪來，回哪去，只願後會有期。」

  「……」

  幾個中年道長捧著吃了一半的桃子，愣愣的盯著他，不知該說什麼。(5,0);

  宋游則帶著貓兒，離開了道觀。

  看那影，是往山上走。

  ……

  貓兒邁著小碎步，也是睜圓了眼睛，走著走著，時不時停下來，回頭看一眼觀前桃樹，直到徹底看不見那棵樹了，那群道人也看不見了，才仰頭對宋游開口說話：

  「那是什麼？」

  「桃樹。」

  「三花娘娘知道是桃樹。」

  「三花娘娘除了認識耗子與四腳蛇，竟然連桃樹也知道，可謂學識淵博、見識廣泛了。」

  「你們說了那是桃樹。」

  「三花娘娘不僅一聽便懂，還能暗自記住，想來也是好學之貓。」

  「三花娘娘很聰明。」

  「這個自然。」

  「哪裡來的桃樹呢？」

  「畫出來的。」

  「怎麼畫出來的呢？」(5,0);

  「用筆。」

  「怎麼畫出來的呢？」

  「用心，再用一點靈韻玄妙。」

  「那在外面你怎麼不畫點錢出來？」貓兒一邊走一邊歪頭看他，思索著，「再畫點耗子出來！」

  「畫不出來。」

  「用筆，用心，再用一點靈韻玄妙。」三花貓學著他剛才的話，一字不差，連語氣也像極了，只是配上這輕輕細細的夾子音，讓人聽來總覺得異常可，一點嚴肅都沒有。

  「三花娘娘有所不知。」

  「三花娘娘有所不知~」

  「……」

  道人思索如何開口才更容易被接，隨即說道：「在下近日參悟此畫，悟其中靈韻玄妙，思索當初竇大家以畫通曉天地的過程，雖然已經有了一些收穫，但也只是小獲，算不得多，就如山腳下的竇大師一樣，所畫之，只能在此畫中活，在外界最多有些靈氣，無法真。」

  「只能在這裡變真的？」(5,0);

  「三花娘娘一點就通。」

  「為什麼？」

  「因為這裡本來就是一幅畫啊。」

  這種本事當年在逸州之時，便已從孔大師那裡得了一分，因此以筆畫貓，再借三花娘娘幾貓，便能使畫頗有靈。後來遇到竇大師，看了這幅圖之後，便又多了一分，之後參悟將近一月，便又再多幾分，直到現在進來，悟愈深，於此一道已頗為悉。

  宋游雖沒有孔大師的雕工，沒有竇大家的畫技，無法以他們的方式勾連天地玄妙，不過宋游是修行之人，自有別的方式。

  於是憑空畫桃，只需至深，用心至極，不用桃子桃核，也能賦予其幾分靈韻玄妙。

  這幾分靈韻玄妙與畫中世界合，從中借取幾分靈，便也能在畫中真了。

  說來這還是此前竇大師傳授他的。

  果真三人行必有我師——

  莫要小看這些凡人，他們乃是天下之絕，技藝之巔，在一行一業足以封神，無論道人修行再高，只要肯彎下腰來，便都能從中益。(5,0);

  「三花娘娘聽懂了嗎？」

  「聽懂了！」

  「看得出來。」

  「那你說——」

  「好，我說。」

  「要是伱在這裡面畫一堆銀子，再拿出去，是不是就變真的了？」三花貓鄭重的盯著他。

  「三花娘娘竟還能舉一反三。」

  「舉一反三~」

  「我要是和三花娘娘一樣聰明就好了。」宋游笑著對說，卻沒有回答。

  「我們現在去哪？」

  「去山上。」

  「做什麼？」

  「看風景。」

  「哦……」

  道人與貓慢慢走上了山巔。

  這裡便是在畫外之時，或是剛進畫時，看到的那一片天牆一般的連綿高山之巔，也是這方世界的盡頭。(5,0);

  此山高，但也沒有雲。

  回首一，山腳下的村莊錯落有致，良田沃土連一片。其中房屋多是白牆黛瓦，而非茅屋，僅是鄉村風景，便已稱得上是絕了。雖無法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震撼，卻讓人願意坐下來靜靜欣賞，心裡安靜，甚至產生出想要居於此的衝。

  田土背後，蘆葦連一片，金黃中泛著白，後則是一個碧藍的大湖，湖對面亦有高山。

  「真啊……」

  道人收回目，又看另一邊。

  這邊沒那邊風景好，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左右沒有邊界，往前亦是一重又一重。

  一面木柵欄隔開了前方。

  道人近木柵欄，手往前按著。

  看似按在了空氣上，卻已是到了一面無形的牆壁。

  細細悟，頗有奇妙。

  甚至好似能從中到外界。

  外界涼，氣散氣升。(5,0);

  似乎正是早晨。

  至於是哪裡，並不知曉。

  「奇妙。」

  這方世界終究只是因一幅了天地的畫作而生，其實很脆弱，這面壁壘能攔得住平常人，卻攔不住道人。只是若隨意將之撞破，且不說出去之後道人會在哪裡，也不知這畫會如何。

  道人很快便把手收回來了。

  「道士。」

  「嗯？」

  道人低頭一看——

  只見三花貓站在地上，小小一隻，頭仰得老高，正一臉迷的盯著自己：

  「你在做什麼？」

  「有趣的事。」

  「什麼有趣的事？」

  「三花娘娘想知道嗎？」

  「當然想。」

  「三花娘娘穿過柵欄，往前走幾步，就知道了。」

  「唔……」(5,0);

  三花貓將頭一歪，目狐疑。

  終究還是決定按他說的做。

  於是把頭一低，憑藉著態神通，輕輕鬆鬆就流過了柵欄狹小的，往前走去。

  「咚……」

  一頭撞在了空氣上。

  貓兒退了兩步，險些一屁坐在地上，睜大了眼睛，努力看向前邊，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再走兩步，又撞一下。

  這次撞得輕了許多。

  貓兒這才意識到，前邊有個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於是眼中滿是好奇，小心翼翼湊過去，抬起爪子這面看不見的牆。

  「有趣嗎？」

  「這是什麼？」

  「世界的邊緣。」

  「聽不懂。」

  「三花娘娘回來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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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貓很乖巧的走了回來。

  道人左顧右盼，又在山中轉了會兒，卻沒有遇到老觀主口中的神仙。

  興許神仙不想見。

  興許是無緣。

  「……」

  道人搖了搖頭，沒有強求。

  若是無緣，便等下次。

  無論如何，這也已經是一場難得的奇妙之旅了，不僅收穫了不修行悟，也是一場驚奇見聞，若換了柳江上的那位書生，不說死了都甘心，怕也是要興得整夜睡不著。

  知足常樂。

  於是輕輕一揮手，空中便起了漣漪，宋游抱起貓兒，一步踏出，便出了此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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