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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離京
天空沉沉的,風在空中肆,一時辨別不出是早晨還是黃昏。
「今天天氣不怎麼樣啊。」
吳俠站在門口,對他說道。
「這樣的天氣正好。」
宋游則已經將棗紅馬帶出了房門,等到三花娘娘再出來,他便關上了門,把鎖鎖上,並把鑰匙遞給吳俠:
「多謝俠。」 提醒您查看最新容
「謝什麼?」
「收容之恩。」
「又不是沒給錢。」
吳俠接過鑰匙,揣進懷裡,嘆了一口氣,說道:「正好我也該出門了,也要出城,走吧,一路。」
「好。」
兩人一馬一貓,往城外走去。(5,0);
此時正是清早,兩旁商鋪陸續開門,來城擺攤的小販也進城了。宋遊走過柳樹街,不時便有店主小販見他帶著馬和行囊,手中還杵著竹杖,好奇之下出言與他打著招呼,詢問他要去哪裡。
宋游耐著子一一回答。
一時有些恍惚,原來自己在長京這一年,也已經有這麼多人認識自己了。
走過柳樹街,穿城而過。
一路還是有人將目投向他。
有些是覺得這名道人帶著貓兒、還有一匹不用韁繩的馬,頗有些奇異。有人則是在別的地方聽過帶著三花貓、棗紅馬的道人的傳說,只是一時不確定這名道人是否就是傳說中的那名道人,或是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聽說過。
慢慢的已經走出了城。
長京繁華,城外仍舊人流如織,來回都有許多車馬,常常見到商隊排一條長龍。
「你有沒有算過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吳俠出言問道。
「算不準。」宋游搖了搖頭,這得看北方的妖魔鬼怪們是否熱了,「也許幾年,也許十年,總之定會回來。」(5,0);
「嘖……」
吳俠砸吧了一下。
宋游對笑道:「等下次見面之時,你我就是老友了。」
「是,老友。」
吳俠也咧開了角。
上一次見,是明德二年的春天。
現在是明德五年的春天。
已經過去了三年。
去年在長京相會之時,算是故友,算是舊識,若是幾年之後再見,自然便算是老友了。
只是也得再見才行。
這種一分開就不知道下次是否還能再見的離別在這個年代本是常態,宋游與吳俠都不曉得自己習慣了沒有,反正世事也不管你習不習慣,該是怎樣對伱,還是怎樣對你。
只得盡人事,聽天命。
「在下明德元年夏末秋初下山,為期二十年,二十年後的夏末秋初,在下多半會回道觀。」宋游先對說道,「便再與俠說一遍,在下出自逸州拙郡靈泉縣山的伏龍觀,俠今後回了逸州,可來拜訪我,若在山上找不到道觀,便是在下還沒回去。」(5,0);
「記下了。」
吳俠點點頭,見此時路旁剛好人,走出幾步,便也對他說:「也請你記下一點。」
「洗耳恭聽。」
「我本不姓吳,本姓阮,名為阮貞。」吳俠說道,「不過倒也不算欺瞞你,吳所為是掌門為我取的名字,我也已經用了二十多年了。」
「在下記下了。」
宋游鄭重點頭,繼續往前走,隨即又問:「只是俠為何姓埋名呢?」
「……」
吳俠瞄了他一眼,抿著又走了幾步路,才說道:「你可還記得那舒一凡?」
「記得。」
「我與他差不多。」吳俠語氣清淡,「家父乃是曾經的吏部尚書阮長星,二十年前遭朝堂人陷害,被罷了,告老還鄉路上,哼,說是被路邊的山匪給劫了,除了我躲得好,無一倖免,至今仍不知曉仇家是誰。」
「原來如此。」(5,0);
宋游便明白了,也不多問了。
一切都已解釋得通。
從小苦練武藝,以兒超過眾多江湖男子,學之後,毅然離開師門,前來長京,一面替貴人做著搜集報、調查各方勢力的工作,一面利用貴人的關係網調查曾經的滅門之謎,平常賺的那些錢多半也用到了這些地方,二十年的謀劃,真是不容易。
宋游搖了搖頭,也不多言。
只聽邊傳來吳俠的聲音:「後邊有江湖人在盯著你們。」
「無妨。」
「要我和你同行嗎?」
「不必了,俠去忙自己的事即可。」
「也行,這次可能人多,但高手應該要比上次,在長京混得好的人,只要聽說過太尉府的事,應該都會更猶豫一些。總之你自己小心,尤其提防江湖人的暗箭,我們這些人,最擅長玩的。」吳俠頓了一下,「我往這邊走,就送你到這裡了。」
「那便……」(5,0);
「後會有期!」
吳俠與他抱拳,沉聲說道。
「後會有期。」
宋游也對著吳俠行禮。
吳俠保持著抱拳的姿勢,又低頭說:「三花娘娘也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兩人一貓對視一眼,沒有別的說的,一方往左,一方往右,便漸行漸遠。
這一次的分離,十分平淡。
好像這種分離才是常態。
回頭看一眼離去的背影,宋游才明白,為什麼人們分別時要用「後會有期」這個詞——在這個時代,分開還能再見,就已經非常好了。
……
出城往北,明顯比往南人。
差得最多的便是商隊。
從北方來、往北方去的商隊雖不是沒有,卻明顯比南方要一些。
貓兒似乎並沒有多離別之,似乎除了的廟子,對任何地方也都沒有眷之,又似乎只是因為心單純,不懂事,只知道道士往哪裡走就跟著往哪裡走,並不留某一個地方,於是出城不久,就又邁著歡快的小碎步,走到了前邊去。(5,0);
這裡聞聞,那裡嗅嗅。
只是偶爾停下腳步,扭頭看一眼後,也不知是在看後邊的道士,還是看逐漸遠去的長京。
走出沒幾里路,地勢便往上走。
貓兒忽然停住了腳步,抬頭向一方。
宋游於是也停下,隨看去。
只見左前方的小山坡上有一茅草亭子,不知何時建的,不知是用來歇涼的,還是用來給離京返京之人眺長京用的,不知有多詩詞寫於這裡。然而此時亭子中卻有兩道悉的影。
一人一白,輕紗遮面,坐在石凳上,後則站著一名侍,都看向他的方向。
三花貓回頭看了一眼宋游,便又邁著小碎步走上了通往小山坡與亭子的小路,很快到了亭子前,停下腳步,仰頭打量著兩人。
宋游與棗紅馬隨後來到。
「有禮了。」
「晚江有禮了。」亭子中的子也站起,款款施了一禮,「知曉道長今日離京,猜到道長要往北邊走,特地來此等待,為道長踐行。」(5,0);
「多謝足下。」
「晚江沒什麼好贈予道長的,便請道長飲水酒一杯。」晚江姑娘說道,「為道長琴一曲,願道長此行順利。」
侍笑著捧來了一杯黃酒。
宋游手接過,酒杯還溫著。
坐著的子已然開始琴。
琴聲響起,出了亭子便弱了三分,在風中便已散掉,傳不到山下路上去。
道人捧著酒杯,一飲而盡。
隨即站著不,聆聽琴聲。
恍然間有鳥鶴飛來,或是在山前飛舞,或是停在亭頂上,山下商旅行人見此形,都大為驚異,紛紛駐足觀看。
許久後,琴聲漸消。
「那邊似有些江湖人在徘徊。」晚江姑娘停下琴,看了眼遠,又看了眼棗紅馬背後、在被袋裡極其明顯的長匣,「若道長覺得麻煩,晚江也可略施小計勸這些江湖人回去。」
「不必勞煩了。」(5,0);
「那便祝道長一路順風。」
「多謝足下相送之,這一杯酒,這一曲琴,在下銘記於心。」宋遊行禮說。
「只願道長下次再回長京時,還能再見。」晚江姑娘說道,「也許那時的晚江已經是自由了,屆時再與道長談山水風月。」
「回長京見不到也不要,道長自然是要回伏龍觀的。」侍笑著說道,「等我們報完恩,恢復自由,也學著道長遊歷天下,路過逸州,定要來靈泉縣的山尋一尋道長,道長可莫要閉門不見啊。」
「願還能在長京與兩位再見,若是不能,十幾年後,也必在觀中恭候大駕。」宋游恭聲說,「在下便告辭了。」
「道長慢走。」
「小貓兒也慢走。」侍則低頭看向地上歪頭與對視的三花貓,笑著擺了擺手,「小貓兒可莫要把我們忘了。」
「……」
三花貓盯著不作聲。
宋游轉出了亭子,拄杖往山下走去。(5,0);
貓兒和棗紅馬也連忙跟上。
侍轉頭與晚江姑娘對視一眼,也只笑嘻嘻說道:「北方的那些妖魔鬼怪要倒霉了。」
「世催生出的妖魔鬼怪,道行再高,也不過是一群蠻子,如此囂張行事,倒霉本就是早晚的事。」白子淡淡說道。
「可惜不能與他一起去,不然跟著過去看看戲也是極好的。」
「收琴,我們也回吧。」
「不在這再看看熱鬧了?」
「沒什麼好看的。」
「你是主人,你說了算……」
兩人看了眼遠,道人已經走遠了。
互相對視一眼,不知在想什麼。
……
馬蹄聲得得。
山不算高,路卻很陡,黃土路斜斜往上,坡度很大,看起來像是通往天空,若非山上有亭舍,還有一棟民房,任誰也不知它會通到多高。(5,0);
風蕭蕭草瑟瑟,一派早春景象。
幾個學彎著腰走在路上,挎著書包,應是要去哪裡的私塾族塾義塾上學的。
學年,不時嬉鬧,哪怕這麼陡的路上也要跑來跑去,歡聲笑語,也不知他們是否知道,這也許會是他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之一了。
可惜這個時代沒有人能記下這一刻。
過了這一天,無人可見這一天。
「喵!」
「是桃花。」
「喵……」
滿山桃花開得早,開在房前屋後、山野之間,倒也為旅途添了些許趣。
只是道人走著走著,後不知不覺多了許多江湖人,轉往後山下看去,還不斷有江湖人趕來,或者騎著馬,或是提著刀弓小跑而來,就如此刻天上的烏雲一般越聚越多——在謀了小半個冬天之後,遊方的道人終於出城了,接到消息,長京的江湖人來了不。
這些江湖人卻不靠近,而是隔著一段距離,跟隨著道人,目瞄向棗紅馬背上油布包裹的匣子。(5,0);
這個木匣子真是顯眼。
宋游則抬頭看了看天,挑了一平坦之,停下腳步,轉等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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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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