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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章 不是鬼神是尋常

  「兩位沒事，真是太好了！」徐穆說著，忽又面慚愧之，「昨夜見到山上大火，徐某本想前往查看，奈何當時徐某已經到了山下，一來覺得再走回山上怕是也做不了什麼了，二來，二來，說來兩位不信，徐某竟遇到了差過境。

  「徐公有心就好。」

  「是真的遇到了差過境！」徐穆慚愧之餘，又怕他們不信，重複道，「好長一隊鬼，至幾十個，由北往南走，徐某還被他們看見了，只是不知是徐某運氣好還是他們紀律嚴明，倒也沒有為難徐某……」

  「徐公乃是孝子，善良之人，想來鬼魂也不願攪擾。」

  「若是如此，那我老母又怎會……」

  「且容在下看看。」

  「好好好……」

  徐穆做出一個請的手勢：(5,0);

  「先生快請！」  ＳＴＯ ⓹ ⓹．ＣＯＭ第一時間更新，彩不容錯過

  止江縣的住房樓店遠遠不如長京張，徐家並非大富大貴的人家，卻也在城中有一間院子。

  只是徐家的院子就遠遠不如長京和逸都的院子講究了，更像是城外農戶家的院子，低矮的一圈土牆圍的小院，裡頭居然還種得有菜，幾間屋子倒是修得比城外的村舍好一些。

  徐穆一邊走一邊說道：「昨夜徐某走在路上，見山上火焰一直燒個不停，卻不知是如何燒起來的？好端端的又怎麼會著火？」

  「道觀房屋皆是木質，本就易燃，一燒起來，一時半刻自然難以熄滅。」

  「不知那雷清觀的觀主又如何了？」

  「在下也不知他是否逃過了火劫。」

  「徐某走在路上時，倒是遇見了道觀中的兩個道，不過他們只管倉皇逃命，徐某向他們問起先生與觀中觀主的況，他們也不答，不知是也撞見了差過境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徐穆說著心中難免有些擔憂，「徐某見他們攜帶了大量銀錢，觀主又臥病在床，不免擔憂。」(5,0);

  「徐公果然是善良之人。」宋游對他說道，語氣一如既往的真誠，「至於那位觀主，生死有命，全靠造化。」

  「有理有理……」

  徐穆顯然也是有些信奉這些的，聞言也只點點頭，長舒了一口氣：「雷清觀的觀主是有真本事的，這些年來，雖然收費高昂，斂錢財，不過聽說也確實幫山下人做了一些好事，應當不會有事。」

  宋游聞言只笑而不語。

  兩匹馬便停在院子裡，劍客的黑馬需要拴著，棗紅馬卻是不需要的。

  徐穆帶宋游去到了徐家老母的房間。

  宋游站在門口一看，徐家老母髮全白，一臉老態，呆坐床邊，目盯著地上不，並沒有什麼異樣。

  房中有著老年人特有的味。

  「此時倒是安靜了。一直這樣，怪異之舉和自說自話一天總會有幾次，其餘時候有時正常，有時又像現在這樣，坐著一也不。今天下午的時候還在胡比劃呢。」徐穆見自家老母坐著不，尷尬的笑了笑，「先生不急，徐某先家去弄點吃的，先生先用飯，今夜便在徐某家中歇息，等家母再有怪異之舉時，我再先生。」(5,0);

  「……」

  宋游深吸了一口氣，覺到了淡淡的死氣，但也沒有說什麼，只對徐穆行禮道：「也不與徐公多推辭，便多有攪擾了。」

  「先生為幫忙而來，如何稱得上攪擾？」

  宋游聞言笑笑，繼續說道：「只是在下與同伴都不是氣的人，在外頭風餐宿已習慣了，徐公也不必太勞煩，隨便照著平常吃一頓飯，隨便找間屋子能給在下與同伴睡一晚上，便已很激了，此外多的，都之有愧。」

  「先生放心，不會勞煩！」

  徐穆將宋游帶到堂屋，請他們坐下，這便上自家妻子去做飯，自己則出去割買酒。

  期間從徐家老母的房間裡傳出一些聲響，是老年人在自言自語，倒是吸引了三花娘娘的注意力，使跑到門口去盯著不眨眼睛，以解好奇，不過宋游卻只是扭頭看了一會兒，思索片刻，便收回了目。

  等到徐穆割了沽了酒回來，那房中又安靜了下來，宋游也沒有提剛才的事，只照常與他說話。(5,0);

  北方不比南方富庶，去年收又不好，徐家雖不貧困，卻也不可能大魚大，然而徐家娘子十分賢惠，倉促之間，也拿了一頓好飯出來。

  最早的豌豆剛剛出來，得很，徐家娘子用來炒了臘，炒後又把煮過的米蓋在上面悶，做了類似孔乾飯的做法，飯菜皆香極了。徐穆出去割的則拿來煮了丸子湯，又炒了一盤菜，做的時候便已聞見很香了。

  飯菜做好，徐家娘子當先便端了一碗，去了徐家老母的屋子，隨後便一直在屋中伺候，沒再出來，只留徐穆招待宋游一行。

  綠蟻新醅酒，用碗來裝。

  「咱們小地方自釀的酒，比不得長京城裡的酒佳釀，兩位莫要嫌棄。」

  「我等亦只是長京城的過客。」

  「再的酒也能醉人。」

  「喵……」

  「兩位和貓兒不嫌棄就好，我家還有幾個兄弟姐妹，有個哥哥也住城裡，也是好客之人，今日太晚了，明日把他也來，再好好招待兩位。」徐穆說著便招呼兩人筷子，「飯菜簡陋，不過這丸子湯，這豌豆飯，也都是家母的最了。」(5,0);

  「那可得讓老人家多吃些。」

  「哈哈這個不必擔憂……」

  借著油燈的，眾人好一通吃喝。

  吃飯時徐母倒胡言語了片刻，宋游去看了看，但也沒有說什麼，回來接著吃飯。

  劍客好酒量，千杯不醉。

  徐穆卻有些醉了，吃完飯後，都忘了問宋游有沒有看出什麼，便回房呼呼大睡。

  隨後徐家娘子為他們安排了一間房間，鋪好了乾淨床褥，宋游、三花娘娘與劍客便在徐家住了一晚。夜裡徐家老母並不安生，徐家娘子既怕打擾到了客人休息又怕看不見的鬼魂，更怕老母有什麼閃失，在屋中好一番安，清淨的夜裡，一切聲音都傳宋游與三花娘娘的耳朵。

  哪怕到了深夜，每每聽到那邊房間有什麼靜，三花貓也得從被窩裡鑽出來，長脖子盯著那邊看。

  也不知道哪那麼重的好奇心。

  次日清早。

  徐家娘子又熬了粥，應當是照顧老人家才熬的，宋游等人算是沾了。(5,0);

  吃飽之後，徐家老母又犯了病，時而自言自語，時而又做些怪異的作，徐穆和娘子都去安。

  安之餘，心中又很惶恐。

  只見老人家一邊與看不見的人絮絮叨叨，聲音讓人聽不清楚，一邊到找裳，不知要給誰穿，一邊又要找米，明明剛剛才吃了飯。

  徐穆正想回頭問道人，自家老母究竟是被魂小鬼所擾，還是中了什麼邪，卻見道人與同行的劍客已收拾好了行李，將被袋放到了馬背上，就站在他們後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們。

  「正想與兩位道別呢。」

  「先生這就要走？」

  「徐公請放心。」宋游站著不，後的棗紅馬沒有韁繩，也安靜的站在他後，盯著夫妻倆，腳邊一隻三花貓，也乖巧坐著著爪子，「在下昨夜和今早都有觀察令堂，並未見到任何小鬼前來打攪，令堂上也無任何邪氣，所有怪異，既非鬼作祟，也非邪氣，都是尋常。」

  「那是……」

  徐穆不由愣了愣。(5,0);

  「只不過是老人家年紀大了，臨近大限，神志不清，神恍惚。」宋游轉頭看著徐母，「老人家曾經辛苦，幸得兒孝順，照顧周到，直到現在這個年紀也沒有大病，實在難得。」

  「大……大限將至？」

  「正是。」

  「那……」徐穆愣愣道，「那家母又為什麼會胡言語、和看不見的人打招呼？」

  「神志不清，神恍惚。」宋游很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人老念舊，想念故人，於是曾經記憶都湧上心頭，恍惚間便覺得見到了故人。甚至有時見到的人自己都記不清姓甚名誰了，不過也只是自己以為自己忘了，其實並沒有。」

  「那現在……」

  徐穆又看向自家老母。

  「徐公聽不清母親說的什麼，在下卻勉強聽清了一點。」

  「說的什麼……」

  「應是令堂年輕時過太多苦，怕子吃不飽飯、穿不暖，執念深重，關切著一家兒。」宋游搖了搖頭，「在下於此道，與徐公相逢便是有緣，又承蒙徐公與娘子好酒好飯招待，不會欺瞞徐公，只如實告知，好讓徐公莫再空費錢財與力氣去找別高人了，除非他們是江湖騙子，否則定與在下所說一致。」(5,0);

  「……」

  徐穆愣了一下，腦中想起時母親含辛茹苦的將自己兄妹幾人拉扯長大，再看面前呆呆傻傻、正在尋找裳的老母，便忍不住眼睛一紅。

  又張了張，似是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迷信鬼神之說，卻也能辨對錯。

  「吃了徐公兩頓飯，又住了一夜，卻沒有幫上什麼忙，在下深歉意，只能告知徐公，令堂大限將至，以我看來，恐怕就在三天之。」宋游看著徐母幾乎是純粹的銀白的頭髮，還有一乾淨裳，覺得這其實也算不得一件悲傷的事，無病無痛的自然老死從古至今都是一種奢侈，「徐公也莫要過於悲傷，只消多給令堂吃些平日吃的，將遠的兄弟姐妹都回來，便足夠了。」

  「這……」

  徐穆呆呆愣著，兩眼卻已通紅。

  徐家娘子亦是掩面而泣。

  宋游則對他們拱手施禮，以表謝意，出言告辭後，便領著三花貓與棗紅馬走出了徐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