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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鼠仙柳仙

  幾炷香燃燒到了末端，香菸裊裊。

  多半是這幾名江湖人點的。

  「諸位，有禮了。」

  見幾名江湖人都把自己等人盯著，眼中神不一，宋游便也向他們行了一禮。

  劍客亦在他邊隨之抱拳。

  「我等從長京來，要往北方去，路過此地，對當地況不甚了解，路過的老丈好心，告知我們不能在外過夜，便只能來打攪幾位神仙了。若有打攪到幾位好漢的地方，也請多多海涵。」

  幾名江湖人聽聞，稍微鬆了口氣。

  有個年長一些的左右看了看，也抬起手來對他拱了拱：「都是雷公和柳仙的地盤，我等也只是在此借宿，既然同是江湖淪落人，在此避妖禍，便談不得什麼打攪了，反倒也是一段緣分。」  ₴₮Ø.₵Ø₥提醒您查看最新容(5,0);

  「足下所說甚是有理。」

  宋游聽他說話講究，談吐之間頗有幾分江湖俠氣，正好也想向他們問問這蘭墨縣的況，便出言說道：

  「在下姓宋名游，原是逸州靈泉縣人，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走江湖的苦哈哈，哪談得上什麼尊姓大名，就江二福。」這名江湖人說著頓了下，「我們是走鏢的，從北邊的林尋縣來，現在要回去。」

  「在下無意到此，也沒準備香燭，不知幾位可有多的，在下好買幾支。」

  「不巧，我們也只帶了六香，來時三，回時三。」江二福對他們說著，瞄了眼神臺上，「最後三也在這裡了。」

  「那隻好與神仙說句抱歉了。」

  宋游瞄了眼神臺中央的周雷公像，覺得怪怪的。

  此前在雲頂山下、鏡島湖畔小漁村邊上時，周雷公便與他說了，下次再見，要給他上一支香。當時宋游雖說沒有答應，但也一直記著，今夜借了人家的廟子遮風避雨，其實也該上一支的。(5,0);

  「放心！」

  江二福看出他眉間的神，覺得這年輕道人雖說有劍客相伴，但也不算壞人，加之人家客氣有禮，便對他說道：「兩位雷公都剛正不阿，柳仙也是心懷百姓，只是無心之過，不會因你忘帶了香火而不高興。」

  「那就好……」

  這時劍客已經放下被袋，取出了乾糧。

  是在止江縣城裡買的干餅。

  不是面做的，十分糙，不知道加了些什麼東西，烤得邦邦，吃起來滿口的渣，既喇又喇嚨，不過卻很便於攜帶，也很抵。

  聽說這邊走江湖的人都買這個當乾糧，宋游一時好奇，也買了一些。

  「幾位晚上可吃過了？要不要墊墊？」

  「多謝，吃過了。」

  「我等在止江縣的時候，便聽說這蘭墨縣有鼠妖作祟，走在路上，也聽路邊老丈勸說，莫要在荒野過夜，卻不知這鼠妖究竟有多猖狂。」宋遊說著頓了一下，又回頭了眼神臺，「在下也自在道觀修行，這兩位雷公在下都認識，卻是不知這位柳仙又是哪方神靈？」(5,0);

  「先生真是道士？」

  「有度牒為證。」

  「先生見諒，走江湖的，穿道袍的人太多了，我等也辨不清是真是假。」

  江二福說著又隔空拱了拱手，這才向他說道：「先生既知這蘭墨縣作的是哪一位，小人也就不多說了。不過先生務必記得，出了這間廟，可不要隨便談及鼠妖，就算要稱，也得稱鼠仙才是，免得遭來禍端。」

  「就連說一句也會被聽到嗎？」

  「多一事不如一事。」

  「這倒也是。」

  「先生一路走來，想必見過不鼠蛇吧？」

  「許是因為家中貓兒所致，只聽田裡草間有些靜，倒是很見到鼠蛇。」宋遊說著笑了笑，「不過到了廟子前，倒是見到蛇的尾。」

  「那便是了。」

  江二福將背靠著牆，烤著火說道：「作的是鼠仙，保平安的自然便是蛇仙，我們尊稱柳仙娘娘，也有人錦花娘娘。」(5,0);

  「錦花娘娘……」

  宋游低頭看向了自家貓兒。

  三花貓也抬起頭來。

  「正是！」

  「不知這鼠仙是何時開始作的？」

  「也就近幾年吧，北方打仗，死了很多人，有人說是耗子吃多了人，了，又有人說鼠仙本就是從北邊過來的，我們哪裡分得清真假。」

  「那柳仙呢？」

  「先生問這麼清楚做什麼？」江二福轉頭盯著他，「只消知道從這蘭墨縣過，晚上莫在外頭過夜，要麼住城裡，要麼住村里，要麼就廟裡，我看你們都騎了馬來，明天早上腳程快些，一天也就出去了，只要白天不談及鼠仙，看好你家貓兒、莫要捉了田裡的耗子來吃，也就沒事了。」

  「在下是修道之人，自然關心妖鬼神仙之事。」宋遊說道，「此番行走天下，也正是為了見識這些。」

  「……」

  江二福心中疑，但也沒有多問，左右晚間無聊，有個道長說話也算不得壞事，便也說來。(5,0);

  「柳仙娘娘可就早了，本蘭墨縣的人就信柳仙娘娘，起碼信了幾百年了，柳仙娘娘也一直保佑這邊的糧食不被鼠蟲所擾。就是這個廟子，怕也已經修了好幾十年了。」江二福說道，「一直以來柳仙娘娘的香火都很盛，只是到了現在，有了鼠仙作，柳仙娘娘的香火就更盛了。」

  「原來如此。」

  宋游點了點頭。

  又回頭看了眼幾乎與周雷公同在神臺中央的柳仙神像，差不多明白了。

  禾州原本也是產糧之地，多年前人們就信奉蛇仙，以保佑田間地里、家中米倉不遭鼠患，和當初金道上的人信奉三花娘娘是差不多的。

  看這位柳仙能與周雷公在同一間廟子，而且幾乎同在中間，便也能知曉，應是正兒八經過敕封的神靈，而不是三花娘娘這種野神。據此也能看出在當地民眾心中的地位，是一位很敬重的本地神靈。

  「這幾年來，鼠仙雖然猖狂，但柳仙也是神通廣大。」江二福一邊說著一邊悄悄瞄神臺上的柳仙神像，顯然在柳仙的廟子裡，當著柳仙的面，他怕自己妄議柳仙惹來神靈怪罪，因此也多是挑好聽的講，「我們雖不是蘭墨縣的人，但也聽說過不，蘭墨縣鼠仙作惡多端，老鼠災，要不是有柳仙與之抗衡，保佑大家，怕是整個蘭墨都被老鼠吃了。」(5,0);

  「在下心中也是好奇。」宋游對他們問道，「此地的鼠妖竟如此厲害，為何田間仍有人勞作，村中仍有人居住，路上仍有人來往？」

  「便全靠柳仙了。」

  「願聞其詳。」

  「此地老百姓，只消在家中供上柳仙的牌位，自然可以免除鼠災。若將蛇仙請到地里，也可保一地無災。只要別犯了傻、打死老鼠就行了。」

  「若是不供呢？」

  「不供也行啊，鄰居供了也是一樣的，只是人家保佑著伱，你又怎好不供呢？」

  「這倒也是。」

  「至於先生所說，為何路上仍有人來往？」江二福笑了笑，「這鼠妖雖然猖狂，但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怎麼敢明著出來作？我們這些走江湖的也都悉道路規矩，只要算好路程，要麼去城裡住，要麼便在路邊廟子裡住，無論供雷公還是供柳仙娘娘的廟子，只要住進廟子裡，那鼠仙再怎麼猖狂也是不敢來犯的。若是不住進廟子，便要看運氣了，有時一頭牛走丟了，第二天一看，也能給你啃得乾乾淨淨。」(5,0);

  「離開的人多麼？」

  「不，但也不多，背井離鄉，又哪裡是那麼好找活路的？」

  「原來如此。」

  這片土地的人有一種超乎想像的韌。

  民族延續千年，也未嘗沒有這種韌的功勞。

  雙方聊得並不久，不過宋游問得也仔細，想知曉的，差不多都知曉了。

  江湖人點的火堆越來越暗。

  外頭偶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吸引著道人懷裡的三花貓長脖子往外看。

  「先生行走天下，怎的還帶一隻貓？」

  「我們有緣，便結伴同行了。」

  「……」江二福搖了搖頭，小聲提醒道，「那先生可得看好自家的貓兒了。在這蘭墨縣，無論鼠還是蛇，都是不可以捕吃的。吃了耗子田鼠會引來鼠仙報復，吃了蛇，呵呵，柳仙娘娘倒是不會怪罪，不過要當地百姓知道了，可也不會輕饒了你。」(5,0);

  「喵嗚……」

  「多謝足下。」宋遊說道，「我家貓兒說也知道了，不會吃蛇。」

  「哈哈……」

  江二福笑了笑，也不說話了。

  這群鏢師在廟子進門右邊，要麼靠著牆坐在地上，要麼橫七豎八的倒著，關係似乎不錯，有人還用同伴的當枕頭，上以厚布當被子。底層人的誼真當與文人士子不同，自沒有那麼多的風花雪月梅蘭竹詩歌酒茶，然而寒夜裡互相依在一起取暖，又何嘗不是一生難以忘懷。

  火堆慢慢熄滅了，只剩木柴通紅。

  劍客低聲音小聲問道：

  「先生除鼠妖？」

  「北方大，多有妖魔，天宮一時也忙不過來，既然在下來了，便從這鼠妖開始吧。」

  「舒某願鞍前馬後，隨先生斬妖除魔！」

  劍客虛抱了下拳，怕吵到對面的人，聲音放得很低，但語氣卻十分堅定。(5,0);

  「便有勞了。」

  宋游也蓋著薄毯，慢慢閉上了眼睛。

  半夜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響，是那群鏢師中的一個年輕人，應是見宋游一行既帶著馬、宋游用的羊氈和羊毯也都是上等貨，覺得是富人，於是躡手躡腳走到了兩人一貓面前來，不過劍客警覺，只用劍鞘輕點了點地磚，就將他驚回去了。此後一夜，除了三花娘娘時常進出，幾乎無事。

  謝「艾瑪暖男哥哥」大佬的盟主，鞠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