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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7章 除夕正好除疫

  藥方最先來，比宋游都先到。  前往ѕᴛo𝟝𝟝.ᴄoм，不再錯過更新

  然而寒藥鋪早就空了，最多富人家中還有存余，卻也得先救自己家人。

  藥材幾天後才到，杯水車薪。

  又過幾天，才從郡城傳來了完整的治療方法，加上幾名從普郡來的大夫，大約到十多天時，才有第一批真正勉強能管幾天的藥材送來。之所以勉強能管幾天，還是因為寒所剩人口本就不多，據說蔡神醫研究出治療之法的消息已經被禾州急送往了京城，要請昂州援助。

  逐漸有病輕的人痊癒了。

  這時病遷坊中倒有了些變化——

  若是有人能被治好，大家自然希被治好的人會是自己，若是所有人都能被治好，大家自然希先被治好的會是自己。

  有人說道人和僧人優先救城中富人貴人，又有人說他們尤其不救富人貴人，有人說他們每日本能幫更多人，卻要塞了錢才肯幫忙。僧人問起道人是否在意這些流言蜚語，道人則反問他，僧人笑笑，道人亦笑，卻是無人在意的。(5,0);

  越接近黎明，人們便越明。

  向來如此。

  不覺已到十五天。

  此時寒病遷坊中雖仍有大量病患，並未痊癒，但僧人與道人所能做的，卻差不多已經做完了。

  一度法師的救苦救難咒是簡單的佛門法咒，有法傳承的寺院基本都會，但一度法師卻用得十分練，效果便也非凡。在宋游的幫助下，一度法師的救苦救難咒幾乎惠及到了寒病遷坊中每一個人，無論病輕病重。

  該延緩病的也已經延緩了。

  這方面一度法師出力就不大了。

  一行人已無需再在寒久留。

  只是病遷坊中的病患仍舊喜歡圍在一度法師邊，聽他念經講法，一度法師亦十分耐心，即使再怎麼疲累，也照顧著這些百姓的心，耐心與他們講述著佛法、慈悲、為善之道。

  宋游往往只在一邊看著。

  莫說他是個假道士，就是他是真道士，或是天宮神靈，這時也是阻擋不了的。(5,0);

  寒有僧人，別亦有道人。

  未來誰盛誰衰，一切難說。

  ……

  第十六日，清早。

  「刷！」

  一隻三花貓從牆頭上跳下來，不顧四的病患行人，邁著小碎步在人群中穿梭，很快鑽到道人的邊。

  胖僧人也與道人坐在一起。

  「三花娘娘回來了啊？」

  「對的。」

  宋游偏頭看著，手的腦袋，隨即抬頭看了眼天空。

  今日時節倒是應景。

  不多時，有專人來發飯。

  在病遷坊中負責發飯送藥的，多是原先衙門中的胥吏，姓金的中年人便在其中，有宋游與僧人的照料，他倒是還活著。

  「先生，大師……」

  發到宋游和一度法師這裡來時，兩人才發現今日的飯不同以往。(5,0);

  早飯多是稀粥，今日濃稠了許多，粥里還可以見到一些沫，每個人還贈一塊白面饃饃。發到僧人手上，因為僧人不吃，發飯的胥吏們便給了他兩塊饃饃和一個特意準備的菜包子。

  姓金的中年人左右看了看，還從袖口裡出一截腸和幾塊乾，遞給宋游，又從另一邊袖子裡出一塊柿餅，遞給僧人。

  「這是舍弟托人送來的，皆是心意，請務必要收下。」

  「多謝足下。」

  宋游很大方的收下了。

  旁邊僧人本拒絕，但見道人拿得乾脆，這才勉強收下。

  隨即拿著兩塊白面饃饃與菜包子，左看右看，這才疑的問道：「為何今日似是有些不同呢？」

  「大師已不知曉今日何時了嗎？」

  「卻是不知。」

  「……」

  宋游便出微笑。

  看來是禾州太苦，行走歸郡，一心濟人，以至於忘了時日。(5,0);

  於是便對他說道：「今日明德五年臘月三十，已是除夕了。」

  「啊……」

  僧人不一愣，隨即也慨萬千。

  「竟是除夕了！」

  「除夕除疫，正好應景。」

  「卻是沒有除完……」

  僧人眉目間仍有些憂心，掰開手裡的饃饃，隨手放下，想遞給貓兒吃。

  然而貓兒只是低頭嗅了嗅，看他一眼，便果斷扭頭，轉向道人，吃起了道人手上的乾，一邊吃，還一邊回頭瞄向僧人。

  「大師何時離開？」

  「也是今日。」

  「那便正好同行。」

  「哈哈。」

  「快吃吧。」

  宋游又將乾與腸分給劍客。

  乾就是很普通的風乾，腸則似乎是寒的特產，多半也是逢年過節才能吃得起的東西了，只是他是外地人，不太能吃得習慣。(5,0);

  宋游幾口喝完了粥，將腸分給了病遷坊中的老年人，回到屋子，收拾好行囊，便與僧人一同，準備離去。

  一時病遷坊熱鬧了起來。

  道人與僧人住在病遷坊中間的一間屋子，從這裡到坊口也就幾十丈遠，卻聚集了不知多病患，且越聚越多。

  但凡還能走得的，都聚在了兩旁，沿街相送。

  「先生要走了嗎？」

  「大師今後去哪？」

  「多謝先生和大師啊……」

  「先生是神仙下凡啊……」

  「大師乃是真菩薩……」

  「小人給先生和大師磕頭了。」

  「先生和大師大恩大德，老怕是這輩子也報答不了了。」

  雜的聲音在兩旁此起彼伏。

  僧人和道人表現不一。

  僧人會十分耐心的一一回復，告知他們自己為何要走，之後又去哪裡，安他們的心，又與他們一一道別。若遇到有人行禮，逐一回禮，若遇到有百姓下跪磕頭的，都連忙去攙扶，不厭其煩，不辭辛苦。若遇到有人解下上的首飾贈送，則統統回絕，反倒將自己早上沒有捨得吃的菜包子送給了一名染病不久的。(5,0);

  道人則要安靜許多，只邁步從中走過，用一雙平靜的眼睛看著兩旁的百姓，會著這一刻，若有所思。

  這真是他有經歷的場景。

  道路終究不長，走得再慢，也沒有多久就到了頭。

  「阿彌陀佛，外面天寒，勿要久留，還請回吧。」僧人轉站在病遷坊門口，面對眾人，雙手合十，深深施禮，「貧僧便先行一步了，願在場的諸位施主都能得以痊癒，佛祖保佑，今生無病無災。亦無需多念，天地之大，行善自然同心。」

  「在下也告辭了。」

  相比起來，道人的話要簡短許多。

  兩人先後轉，一個十分果斷，一個一步三回頭，都漸漸離開了此。

  ……

  即使是除夕，寒街上依然清淨，路上還留著昨夜的雪。

  道人與僧人緩步走在前邊，劍客與兩匹馬跟在後頭，三花貓比較自由，時前時後，這裡聞聞那裡嗅嗅。(5,0);

  讓人到安的是，雖然大部分街面上都是雪，可也有幾戶門前的雪是被清理過的，有時走到街巷某，還能聽見有鏟雪的聲音，能從三花貓扭頭的方向辨別出鏟雪聲的位置，刷刷刷的，在雪後寂靜的古城上空迴，讓人覺得異常乾淨，好似鏟雪的同時，也在清洗耳朵似的。

  「聽道長說，道長自便在山上修道？」

  「從小被師父撿到的。」

  「難怪道行如此之高。」

  「……」宋游沒有與他客套的否認，只又問道，「大師又是何時出家的呢？」

  「貧僧二十二歲出家。」

  「二十二歲？」

  這倒是讓宋游有些意外。

  別看這名僧人面對妖疫有些無力，常常自稱道行淺薄、法力低微，其實道行實在算不上低了，宋游遇見過的很多修行人都比不上他。

  而面對病癥是否輕鬆，道行雖也有關係，卻也要看是否於此道。(5,0);

  「貧僧原本出於一大戶人家，時不懂事，年輕時也紈絝，做了不錯事，後來得師父點化，這才醒悟，出家為僧。」僧人說著，表卻是十分平靜，面帶微笑，「所以為僧要晚許多。」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貧僧也這麼想。」僧人雖然疲憊，聲音卻十分平靜，「今生已然如此，不可更改，那便多行好事，只願來世，得菩提時，如琉璃，外明徹，淨無瑕穢，明正大。」

  「大師之後又去何呢？」

  「寒不止城中才有百姓，大多百姓仍在城外，如今貧僧已在城盡了全力，自該往城外走了。」僧人說著，停頓一下，才又說，「雖說城外疫不如城嚴重，可想來城外百姓獲得救治也會比城更難許多，貧僧正好慢慢走過去。」

  「這樣啊……」

  宋游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著，片刻後，才說了句：「大師的去災解厄咒頗為高深，一日最多只用一次，若用多了，怕傷了元。」

  僧人聽了微微一笑，十分從容，仍舊用了一句佛語來回答：(5,0);

  「貧僧曾聽聞，佛前有花，名優曇華，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彈指即謝，剎那芳華，卻能驚艷世人。」

  「……」

  宋游聽了，也並沒有說什麼。

  就在此時，後傳來喊聲。

  「先生！大師！」

  一行人便都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只見那名喚作金二的胥吏向著這邊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