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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0章 十年蹤跡十年心

  夏末時節，隴州石林。

  此是一片高山之上，來往商隊走出了一條土路，不知何人在山頂修了一座簡陋亭子，幾木料做柱子，上面鋪著茅草，不見得能遮雨，倒是能替人遮住西北要命的太。

  道人帶著馬停在這裡，隨意坐在蔭涼之下，吹著山風看向前方。

  往前幾步就是懸崖。

  近是一隻三花貓的背影，坐起來一坨，絨絨的，看起來整個像是只由兩團組，大團是子，小團便是腦袋。

  遠開闊之餘又很奇險，無數石山如同筍林，高挑尖細而又集，麻麻的生長在地上，除了正午，怕是也無法直底下。

  如今是早晨，淡金的斜斜的照過來，只在石林中打出許多斜線，更顯得其集而又壯觀。

  一行人剛剛才從底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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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下面的時候，像是穿梭在許多石柱中間，只能跟著地上商隊踩出的路印與驢糞走，若是不小心深石林，恐怕很快就會迷失方向，當時只知其環境複雜有如迷宮，不知其究竟是何般模樣。  ṡẗö.ċöṁ讓您輕鬆閱讀最新小說

  如今走到了山上，居高臨下，俯瞰那片石林，這才知曉自己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知曉那片石林的模樣，此前的旅途便也多添了幾分奇妙。

  再往遠看，視野更加開闊。

  一條大河從西往東，橫分天地，遠方一直可以看到天地的盡頭，近河邊則有一片平地沃土，有許多民房散落其中，房舍間有果樹，亦有老農趕著驢車在下方路上緩慢行走，鳴犬吠更襯出寂靜，像極了一片世外桃源。

  三花貓背對宋游而面朝遠風景，除了髮被風吹，則一不，似是看得神，誰也不知道貓兒那顆小小的腦袋中都在想些什麼。

  「三花娘娘。」

  「唔？」

  聽見自家道士的聲音，貓兒子一點沒，卻一下子將頭轉到了後邊來，疑的盯著道人。(5,0);

  「三花娘娘在想什麼呢？」

  「什喵？」

  「我問三花娘娘。」

  「三花娘娘……」

  貓兒保持著子朝前卻轉頭往後的姿勢，盯著道人，思考了一下才說：「三花娘娘在看風景。」

  「看風景麼？」

  「……」

  貓兒直盯著他不，好似在檢索記憶，這才又說：「山水之間有大修行……」

  「看來三花娘娘已經到了悟天地大道的地步了。」宋游聞言不一笑，知曉其實是在學自己說話，但也並不拆穿。

  「對的！」

  「那別的貓兒呢？」

  「什喵？」

  「我一直很好奇，貓兒常常這樣，特別是家養的貓，坐在某個地方，看著窗外或者遠方某樣東西，就不了，它們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唔……」(5,0);

  三花貓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依舊思索片刻，這才老實說道：「三花娘娘不知道別的貓兒在想什麼。」

  「那三花娘娘以前呢？」

  「三花娘娘也不記得自己以前都在想什麼了。」三花貓嚴肅的盯著他，「三花娘娘已經變得很聰明了，那時候的事已經不記得了。人長大變聰明後也不記得自己小時候笨笨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有理……」

  「但是普通小貓也很聰明！」

  「自然……」

  宋游笑著點頭，收回目。

  貓兒便也收回目，繼續看向遠。

  風聲呼嘯，石林中又有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甚至石林錯複雜，都不知道聲音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直到他們走近，才約約從石林最底下看到商隊的聲音，也只偶爾才顯現出來，多數時候都被遮擋住了。

  不知又是從何來的商人。

  道人歇息夠了，也緩緩起。(5,0);

  貓兒雖然沒有回頭，卻察覺到他的靜，便也跟著站起來，一邊扭頭看向遠，一邊邁步跟著他離去，這才說道：

  「三花娘娘喜歡這裡。」

  「嗯……」

  宋游不隨著而扭頭。

  下方這片平地前有大河阻隔，左邊是石林，右邊後是高山，被夾在中間，確實給人一種與外界隔絕獨立、安逸安全的覺，貓兒喜歡再正常不過了。

  「前邊有路可以下去，這麼多商隊從這裡過，我猜下面一定有茅店車馬店，我們今夜就在這裡借宿。」

  「我也猜！」

  一人一貓往山下走去。

  貓兒腳步變得歡快。

  這座山其實很高。

  石林旁的村落看起來很近，近在咫尺，其實連通它的路盤繞山間，走下去還得不的時間。

  只是到了下邊之後，在此山中，既看不見前方的大河，也無法從環繞村落的高聳的石林與大山中現出它被包裹的覺，貓兒一邊邁著小碎步走著一邊仰起頭仔細查看，從的表可以看出，下來之後看到的景象似乎和預料的並不一樣。(5,0);

  「三花娘娘要知道，同樣的事，從不同的方向看過去，它是不一樣的，而無論什麼視角下的它，都是它。」

  宋游一邊說一邊走著。

  不出所料，下方果然有茅店，供來往途徑此地的客商住歇腳。

  宋游也要了一間房。

  因為條件簡陋，價錢也很便宜，比長京城外、鬼市邊上的茅店還要便宜很多。

  只是住進來沒有多久，沉默的就換宋遊了。

  因為他這才從來往商隊的口中聽說，今年春末之時，陳子毅傷重不治，已在長京逝去。

  客商們津津樂道，描述著當時細節。

  這裡是隴州，再往前走，就進連山走廊，是連通長京與西域、連通大晏與西邊各國的重要商貿文化通道，這些客商，不乏從長京來的。

  坐在窗邊看了窗外許久，一隻貓兒才陡然跳上窗沿，進了他的視線中，又扭過頭來看他：

  「道士在想什麼呢？」(5,0);

  「……」

  宋游將目轉到的上，想了想才答道：「只是有些為陳將軍的結局到難過，又有些為他而到擔憂。」

  「唔？擔憂什麼？」

  「陳將軍雖然智勇雙全，手下也有不謀士，但他的謀士多在北方邊境，而他為人事又過於剛正。」宋游十分正式的與講訴，「新上任的皇帝雖然本不壞也沒有多壞心思，奈何弱不定，容易偏聽偏信，而他旁有位道士，倒是得了國師幾分真傳。」

  「聽不懂……」

  「我擔憂他們算到陳將軍可能有後手，會讓他無法復生。」宋游頓了一下，「但又覺得我們與他終會再相逢。」

  「聽不懂……」

  「那便算了。」

  宋游手著的腦袋。

  貓兒也任他著，同時一臉認真的把他盯著：「不要難過！」

  「自然。」

  宋游微微一笑，很快將此事拋之腦後，對說道：「明天就又是立秋了，三花娘娘想吃頓什麼好的？」(5,0);

  「吃頓好的！」

  貓兒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是的。」

  「可是這裡好像是個小地方，沒有多賣的吃的東西。」

  「三花娘娘此言差矣。」宋游對說道，「這裡雖然是個小地方，卻是客商來往頻繁之，大晏的綢茶葉和瓷都從這邊賣出去，西邊的好東西和錢財也都從這裡進來，就好比三花娘娘用來做滷菜的香料，有些也是從這邊傳進來的。何況西北苦寒之地，自有特產。」

  「特產！」

  「就好比這邊的羊，便是一絕。」宋遊說著頓了一下，「便給三花娘娘吃個蛋的華，再吃一些上好的羊吧。」

  「好的！」

  貓兒毫不猶豫，異常乖巧。

  道人也繼續坐在窗邊看窗外了。

  此別的不說，真當是安靜。

  直到夜幕降臨，宋游才爬上床，閉上眼睛，認真悟立秋靈韻。(5,0);

  一夜之間，立秋靈力又添一道。

  ……

  次日清早。

  同住茅店的客商紛紛討論著昨晚一夜之間、屋舍旁草木盡皆金黃的奇妙，好似茅店周圍的風景僅一夜就了秋，可卻只有茅店周邊如此。

  只是再怎麼覺得有趣，客商還是要為了生計而奔波，於是紛紛收拾東西，繼續往前，或是往西去西域，或是往東去長京。

  昨夜住滿的茅店，才剛清早，竟然就只剩下道人一人，不慌不忙的坐下來吃早飯。

  早飯是昨晚就定好的。

  倒也沒有多花樣，只是一整塊的羊脖子，一碗漿水面，一顆蛋而已。

  羊是村東頭買的上好的羊羔，又數羊脖子最好，只需加蔥姜鹽煮，別的什麼都不要，便鮮又多，只一抿就能化進裡，比此前在長京吃過的從西北來的羊還要更加鮮。

  漿水是當地特，發酵過的酸湯，酸味不濃不淡，剛剛好，可以直接當水喝，清熱又解暑。(5,0);

  拉一碗麵煮，無需放任何調料，鹽醋都不需要，只撈進碗中，提著一壺漿水倒進去，便是漿水面了，簡簡單單，清爽開胃。

  道人與貓分食，吃得盡興。

  燕子也沾邊吃了一點點。

  只是宋游卻不由有些慨。

  「已然十年了啊……」

  回憶過去，有一種走過了許多山水，看遍世事的覺，但一想當年的金道，又好像離昨天並不遠。

  真是奇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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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