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辦?
承安咬咬牙,想上馬,但大人這匹馬一向認主,除了夫人和大人,其餘人都無法靠近,他只能嘆道:「你們跟著大人,我隨後就來。」
「是!」
三日後。
霍青行終於抵達凌安城。
連著多日不眠不休,縱使是心堅韌的霍青行如今也有些神思飄忽,他咬了咬牙,繼續往阮妤的屋宅趕,剛到那就看到李嬸夫婦抹著眼淚從裡頭出來。
兩人見到他俱是一愣,似是辨認了許久,才猶豫喊人,「霍大人?」又近了一步,確認無誤,李嬸驚呼道:「真是您!您,您怎麼這幅樣子了?」(5,0);
霍青行卻沒作解釋,剛想問阮妤如何了,突然聽到裡頭傳來阿清的一聲哭喊,「主子!」
霍青行心下一震,他臉蒼白,立刻翻下馬,抬腳要門檻的時候,他竟有些使不上力,手扶住漆紅的大門才不至於摔倒。
「大人,您沒事吧?」後李伯抬手扶他。
霍青行擺擺手,沒說話,他跌跌撞撞往裡走,一路到阮妤的房門前才停下,手放在門上,卻有些不敢推門,等到裡頭又傳來一陣哭聲,他才推開門,進去的風打得屋中床帳幡不止,而他看著床上躺著的子閉著眼睛,角卻掛著一道似解般的笑容。
……
阮妤以為人死燈滅。
這一死,自然連魂魄都該消散了。
可沒想到死後居然還能看到霍青行,看著霍青行從外頭走來,看著一向波瀾不驚的男人居然神悲傷地看著……
也不知怎得,突然想起霍青行離開凌安城的那一日,他們之間的一樁對話。(5,0);
「你這一走,怕是不會再回來了。」那日,聽到霍青行的辭別,稍稍一錯神便笑著在燈下晃起酒杯,等離開這,扶持新皇登基,他就是有從龍之功的霍大人,從此高厚祿,哪裡還會來這苦寒之地?
可男人看著,卻只是說了一個字,「回。」
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愣了愣,也沒當一回事,只笑,「行啊,那等你回來,我再替你溫一壺酒。」
舊日的話還猶在耳旁。
阮妤看著霍青行的影,失神般地笑了笑。
看著霍青行屈膝跪在的床前,想朝人走過去,想和他說沒什麼好傷心的,想和他說,的酒,他是喝不到了,不過以後他娶夫人的時候,若有機會可以在墳前倒杯清酒,若泉下有知必定會為他高興。
還想說……
想說,霍青行,以後別總是把話悶在肚子裡了,沒有人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總是不說,再深的意也會被磨滅。
可還來不及說,甚至出去的手都沒到他,就化作一道白,煙消雲散了。(5,0);
……
「走前,可曾留下什麼話。」男人低啞的嗓音在屋中響起。
阿清抹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能待的,主子早前就待過了,今日主子只是讓給梳了發化了妝又去外頭走了一圈,甚至還心很好地買了一套好看的新,然後就穿著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見溫潤沉默的男人握著主子的手不曾回頭,怕人瞧不見又低聲說,「……沒。」
「一個字都沒有嗎?」男人喃喃一句,半晌似哭似笑一般笑了一聲,阿清轉頭看他竟發現一向神寡淡的男人握著主子的手紅了眼。
午後正好。
覆著白紗的軒窗外折進春日的。
看到男人整個人籠罩在那白之中,看到他微垂的眼角流下一滴晶瑩剔的眼淚砸在那如玉的手上,聽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阿妤,是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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