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鄭嵩之死

高麗，太白山脈，巫神教。

一團黑煞，好像妖風，從遠飛掠而來，奔向恢弘莊嚴的大殿。

「參見巫神大人……」

負責看守大殿的數十個巫神教眾，紛紛跪伏在地。

心中都無比疑。

巫神大人,不是帶著四大法王，去中土殺帝國聖者天策大都督了麼？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神念頭弱了這麼多？

難道……失敗了？

教眾們，心思浮。

新羅本源法化作的黑煞，卻沒有停留，卷向離他最近的十多個教眾。

被黑煞籠罩的教眾們，便發出凄厲到極點的哀嚎,以眼可見的速度,枯竭。

李昂斬新羅的那一劍,摧毀他六道法，連本源法，都損極為嚴重，連化形都做不到。

此刻吸食這麼多教眾的氣魄，總算恢復到能化形的程度。

在大殿高臺上，顯出形。

他臉極為蒼白，黑袍裹著的，也極為虛幻，遠沒有先前凝視。

大殿教眾，戰戰兢兢，冷汗直冒，都恐懼到極點。

怎想得到巫神大人剛一回來，二話不說，就把十多個教眾吸了？

「爾等教之時，就起誓把和靈魂，都獻給本神。」

新羅目幽冷：

「這些人都是本神最虔誠的信徒，方才不過是皈依本神的懷抱。」

「大人神威蓋世,壽與天齊！」

教眾們哪裡敢有什麼意見,紛紛喊起口號。

「此次去中土擊殺李天策……失敗了。四大法王全數死,本神也重創，現在已到本教生死存亡的要關頭……諸位都做好準備。」

新羅瞇著眼，掃視一周：

「看好教壇。本神要去見皇帝。」

便又化作一團黑煞，直奔高麗皇城。

……

高麗皇城，皇宮大殿之。

南相皇朝的第十八位皇帝南相武，頗為恭敬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巫神新羅，有些惶恐的說道：

「巫神大人……事……真的已經到這一步？」

巫神新羅嘆道：

「此次擊殺李天策不，已經徹底激怒了他。等他騰出來，以他的格，不滅我高麗，是不會罷休的。等他準備好，率領大軍前來，我高麗雖有雄兵三百萬，名將上百，卻也擋不住他天策府的天下第一強軍……」

「陛下，我們得早做應對。」

南相武滿臉焦急道：

「巫神大人……別說天策府三十萬大軍全數來……便是兩年前李天策率五萬偏師來攻我高麗，我們也擋不住的啊。此事……得如何應對？」

巫神新羅，臉上浮出一抹沉到極點的狠厲：

「陛下，事已至此，咱只能先下手為強。兩年之前，李天策奪我江原郡。」

「現在的江原郡，看守兵力並不算多，陛下可命大軍閃電突襲，奪回江原郡。」

「江原郡子民，此刻都把李天策奉為神聖。再不參拜我巫神教。」

「既不拜巫神教，便是異端。又如何是我高麗子民？」

「待奪回江原郡，凡不參拜我巫神教之人，便全數坑殺。」

「本神將坑殺這些異端產生的怨靈，全數煉化吸收，實力可以攀升到無限接近陸地神仙的層次。」

「到那時，於萬軍中斬殺李天策，易如反掌。他李天策一死，天策軍群龍無首，也就不足為慮。」

聽完新羅所言，南相武嚇了一跳。

「巫神大人……您沒開玩笑吧？江原郡可是有足足八千萬子民，全數……全數坑殺？」

若真這麼做，他高麗瞬間就是人間鬼蜮。

當世沒有任何國家，能容他高麗。

新羅淡淡道：

「用不著八千萬，八十萬便夠。只挑那些冥頑不靈、一直以帝國人自居，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高麗人的異端坑殺。」

南相武冷汗：

「大人……八十萬……也很多了啊。」

他不想為歷史的罪人，臭萬年。

「陛下，難道你想亡國麼？」

巫神直視南相武，笑容冷：

「李天策若是滅了高麗，本神自是死道消，你南相皇族，又有一人能夠倖免？李天策可是已經放出話來，要讓他的親衛寧山河砍掉你的腦袋，要把南相皇族的幾位公主，全都抓去給他當奴婢。」

「還有你陛下寵的嬪妃們，不得被天策府抓去糟踐了？」

「這……」

南相武臉發白。

往左是歷史罪人。

往右是亡國之君。

最難的是他總得選一條道走。

「陛下，現在不搏，等李天策大軍過來，可是連搏命的機會都沒有。」

巫神新羅，充滿蠱的聲音，繼續響起。

甚至用上神蠱。

導南相武去想滅國后、他的兒子全都被殺死，兒全都被奴役，嬪妃們全都被糟踐的凄慘畫面。

南相武面容逐漸變得狠厲。

「巫神大人……便……依您的法子行事。」

巫神新羅拱手：

「那便請陛下召集兵馬，然後陛下您駕親征，必定一舉克複江原郡。」

他說完，便化作一團黑煞消失不見。

……

燕郡河間。

知府衙門大牢。

為了給八百年鄭家留一縷生機，自己來投案的前帝國副相、前兵部尚書鄭嵩，已經被套上枷鎖，關在最森的大獄之中。

他目平靜，蜷在影之中，等待最終審判的來臨。

最終審判，很快就來。

對他這個紫金翎加的從一品大員來說，這麼快刑，不符合制。

不過他鄭嵩犯的罪，可是謀殺帝國聖者天策大都督，又戕害近千平民。

此等彌天大罪……罪無可赦。

再說雲頂之戰塵埃落定之下，朝廷諸多大佬，都跟鄭嵩有過曖昧，又哪裡敢慢慢審訊？

要是鄭嵩吐出些什麼東西，惹得天策爺雷霆震怒，要大開殺戒，朝野上下，袞袞諸公，誰抗的下來？

鄭嵩第一天投案，第二天朝廷派下來的欽差就到，宣布了神武大皇帝的聖旨。

聖旨頗多贅述，核心意思，也就八個字——凌遲死，立即執行。

……

凌遲是最為慘烈的刑罰，連以殺人為職業的劊子手們，往往也會於心不忍。

一般割個數十刀，就會取了犯人命，其他刀數，也就走個流程。

不過凌遲鄭嵩，是帝國朝野獻給天策爺的投名狀，誰敢徇私？

專門從京城請了個六十多歲，有六扇門第一刀客之稱、已經封刀七八年的老劊子手。

此人姓劉，本名沒什麼知名度，都他劉千刀。

也就是說他能讓犯人在不斷氣的前提下，割犯人足足千刀。

凌遲前夜。

鄭嵩吃了最後一頓加了的斷頭飯，便默默等著。

明日午時，他要被押送到河間西門的菜市場，公開刑。

「鄭嵩，有人來看你。」

黑暗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有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由隨從攙扶，巍巍，到了關押鄭嵩的大牢前。

鄭嵩抬眼，看著老者，喟然嘆道：

「老師……負責凌遲我的欽差大臣，竟是您？」

老者便是他的老師，加封三公的帝國右相司徒瑾。

「嵩兒……凌遲你，是大皇帝給李天策的投名狀，為了表達誠心，誰又比我更合適？」

司徒瑾滿臉沉痛。

「嵩兒，你糊塗了啊……「

他渾濁的雙眼，飽含淚水。

鄭嵩是他的門生。

按照規劃，他退下來后，年富力強的鄭嵩，就會繼任他帝國右相的位置。

有鄭嵩在，他司徒瑾才敢安心退下。

可是現在……

一切謀劃，都鏡花水月。

「老師……鄭嵩有愧於您……」

鄭嵩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嵩兒……事已至此，老師也救不得你。我這……有枚藥丸，你藏在牙吧。明日挨不住了，便把藥丸咬碎……」

司徒瑾遞給鄭嵩一枚藥丸。

「老師……」

鄭嵩想去接，手探出去一半，卻又收回。

「多謝老師意……鄭嵩犯了大糊塗，害了帝國八百六十七子民，天策爺要割我八百六十七刀，也是應該的。」

「這葯，學生便不要了，明日……學生挨足這八百六十七刀，才好安心上路。」

「嵩兒，你雖犯了大糊塗，但你真覺得自己有罪？」

司徒瑾直視自己最的門生。

兩人關係，幾乎等同於父子。

鄭嵩不解：

「老師……學生怎會無罪？」

司徒瑾冷哼：

「李天策擁兵自重，以帝國聖者自居，他這是在蠱人心，其所作所為，堪比前朝趙匡胤！依我看來，他就是霍天下的國妖，人人得而誅之！」

「嵩兒你沒錯，你只是……失敗了。」

「老師……」

鄭嵩直視司徒瑾，卻是搖頭：

「老師，且聽學生一言。」

「天策爺，絕不是黃袍加的趙匡胤。他是真正的聖者。」

「老師……您狹隘了。」

「我狹隘？」

司徒瑾搖了搖頭：

「嵩兒，你太讓老師我失了，竟是被李天策那國妖蠱。行，你在下面就好生看著，老師退下來之前，絕對除掉李天策這個帝國的大禍害！」

他拂袖便走。

「老師……你真的錯了，大皇帝也錯了……天策爺……又哪裡你們想象那樣……」

鄭嵩搖搖頭，漫長的嘆息，迴響在森的大獄。

……

臘月十八，燕郡河間的西門菜市場。

一大早便是人山人海。

都為看巨鄭嵩伏法而來，一吐中鬱結之氣。

差不多近午時，押送鄭嵩的刑車，終於來了，鄭嵩戴著枷鎖，站在刑車上面。

「鄭嵩，你還我丈夫命來！」

有個子，往他上砸蛋。

「鄭嵩，你害死我老婆，你好狠！」

「你枉為帝國副相，竟是串通高麗，你這個賣國賊！」

「你就是個國妖，居然謀殺我們的聖者天策大都督！」

一石激起千層浪。

許許多多憤怒的民眾，開始往他上砸爛番茄、臭蛋。

倒沒人砸石頭。

怕把他直接砸死。

那不是便宜這大賊？

負責凌遲鄭嵩的劉千刀劉爺，可是放出話來，要割足這大賊八百六十七刀。

其中有許多民眾，白素裹、披麻戴孝，卻不是為鄭嵩戴。

而是捧著靈位、香燭，來這裡拜祭那日慘死的無辜民眾——他們的親人。

鄭嵩被無數臭蛋、爛番茄砸得狼狽不堪，卻是眼神平靜。

他昨日拒絕老師給的藥丸。

今日就是抱著贖罪的心態上路。

在萬眾期待的目中，時間走到午時兩刻，號炮響起，監斬欽差司徒瑾揮揮手，便有人擺出沙。

一刻鐘的沙完了，也就正式開始凌遲。

於是著數千人的刑場，雀無聲，都在靜靜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一刻鐘很快也就過去。

司徒瑾嘆了口氣，拔出令箭，往下一扔。

「開刀！『』』

「慢慢割，狠狠折磨這個大賊……」

「老婆，你看到了麼，大賊伏誅了……」

「兒子……天策爺說要割這大賊八百六十七刀……天策爺為你報仇了……」

臺下看熱鬧的民眾，大多都覺得噁心，不敢細看。

那些舉起令牌、帶著香燭的人們，卻全都睜大眼睛。

被凌遲的鄭嵩可憐？

那被鄭嵩無辜殺死、他們的親人，可憐不可憐？

他們只覺得痛快！

劉爺每割一刀，他們就喝一聲彩！

鄭嵩已經差不多於瀕死邊緣。

他現在承著世間最殘酷的刑罰，最漫長的劇痛。

滾刀山，下油鍋，都比不上此刻。

心中卻漸漸通明。

「天策爺……鄭嵩欠您的……無法償還。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挨夠了這八百六十七刀。」

他默默數著。

凡是被凌遲的犯人，都盼自己早點死。

鄭嵩卻在命令自己不能死！

……

「副相爺，麻煩眼皮，小的便送您上路。」

劉千刀恭敬道。

鄭嵩眼皮。

掌聲雷。

響起無數喝彩。

劉爺就是劉爺。

「副相爺，一路走好。」

劉千刀一刀進鄭嵩心臟。

鄭嵩基本沒什麼反應，就那麼氣絕。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