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魁文擺擺手,“唉,不要總是大人大人的,你幫我胡家那樣大忙,我還要謝謝你,如此稱呼實在生分,私下里喚聲伯父便好。”
薛延便就應和著道,“伯父。”
胡魁文爽朗笑著,又拍拍他肩膀,留下句“若有機會,可到我家用頓飯”,而后便領人回了府衙。
阿梨把他們二人談都看在眼里,驚訝又好奇,跑過去拽著薛延的袖子將他拉進店里,小聲問,“剛剛那個穿著青服的,是誰吶?”
薛延也學著的樣子,地答,“胡安和的爹。”
阿梨“呀”了聲,“這是怎麼回事?”
薛延說,“我讓胡安和把那些兒給找來的。”
他腰靠在桌沿上,反手撐著桌面,笑得有些詐,“這樣一來,全隴縣便就都知道了咱們這個店,而在百姓眼里,能讓縣令帶著同僚來吃的東西,味道必然不錯。一頓飯就能解決的事,也省得我忙前忙后去造勢了。”
正如胡安和昨晚聽到他這個主意后所評價的,“剛勁老辣,心機深沉。”
阿梨低低驚呼,眨眨眼,歡欣地拽著他手指道,“薛延,你怎麼這麼聰明!”
第41章 章四十一
薛延算計得分毫不錯, 本來慘淡淡的生意, 到下午時候便就好了起來,而到了第二日,店里的利潤幾乎就翻了倍。吸引第一波人來, 靠的是技巧, 而要留住這些客人,憑借的就得是口碑。
腸確實新奇又好吃, 阿梨不投機取巧, 給的料足,買得多還會送些小零食, 有時是碟鹽漬花生,有時是酸蘿卜條。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薛家腸店的名氣就大了起來,沒過半個月, 連外縣人都打聽到,跑了幾十里路過來, 就為了吃一碗腸。
若趕上集市時候生意好,店里一天的純利甚至能達到一兩左右。
但錢賺得越多就越忙碌,天不亮就要起來,天全黑才能回家,一日里腳不沾地, 連口水都要急急忙忙地喝,阿梨子本來就稍差些,這樣半個月下來, 臉又有些白。
薛延舍不得這樣累,去尋了個伙計,十三四歲的小年,說話時候有點磕磕的,但是勤快肯干,腦子也靈。
總算來了個打不過他的,胡安和仗勢欺人,一臉壞笑地人家小結,小結脾氣好,也不惱,還恭恭敬敬喚他胡二掌柜的。這一聲二掌柜的把胡安和樂得開了花,天天早上給他帶兩塊花生糖,沒事還教他念念三字經。
腸的醬仍是由阿梨調,而剩下的都給小結去做。腸最重要的就是醬,兒做的不好,兒再也失了味道,這樣的話,也不怕伙計會師。
工錢一個月給五錢銀子,在別的店里算是極多的了,薛延倒覺著這錢花得值,因著阿梨總算能輕松些,又能像往常一樣,沒事的時候看看書,繡繡花,抱著阿黃到門口去曬太。
小日子過得蒸蒸日上。
轉眼就到了九月中旬,白時節,了幾分夏日的焦躁,更添了些秋日的爽利靜謐,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時候。用過晚飯后,若搬一張涼椅到院里,扇把扇,吃些瓜果,實在是。
十五那天的月亮極好,大若銀盤,潤潤的亮。
阿梨和馮氏煮了一鍋五香豆,又溫了酒,薛延邀請胡安和來家中吃飯。
胡安和過來蹭飯已是很久了,但從店中開始賣腸開始,便就一直都是在店里吃晚飯,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薛家。一路走回去的時候,胡安和還有點激,一直著手心,眼里亮晶晶的。
薛延罵他沒出息,說他那副樣子,就像是一只了三天的哈狗看見了骨頭,口水都要滴在地上。
胡安和抹抹,不好意思地問,“真的有流出來嗎?”
薛延被氣笑了。
薛家的院子不大,門口一叢馮氏養的月季花,墻角圍著籬笆墻,里頭是舍,隔著堵門的石板,能聽見舍里若有若無的咕咕聲。葡萄藤架子在另一角,一人半高,半個屋子那樣大,葉子綠的油亮亮,看著便覺得清爽。
胡安和是本是貴家爺,后來父親被貶,但因著家底仍在,他的食住行也沒太多委屈,這樣的農家院子,他以往從沒見過。現在走進來,他這瞧瞧那,看哪里都覺得新奇。
薛延也不管他,去倉房里提了張桌子出來,擺到院中央,豆煮了滿滿一大盆,還是溫熱的,放在一旁的井水里鎮著。阿梨端了盤早冰過的葡萄來,笑盈盈遞給胡安和吃。
葡萄是自家結的,不算多大,但圓潤飽滿,水靈靈,胡安和迫不及待嘗了個,甜得瞇起眼。
薛延去廚房拎了壇酒,給自己斟一碗,給胡安和斟一碗,低笑說,“看你面子有多大,一共就結了三串葡萄,給你拿上來了一多半。”
“那是那是。”胡安和應承著,他咽下口里東西,拍著脯道,“小梨花的好,我都記在心里的。”
薛延眼一瞇,抬手就要揍他,胡安和彎著腰躲,稽姿態反倒把薛延逗笑。
他用腳勾了凳子坐下,拍了拍桌子道,“喝酒。”
漫天星辰,晶亮亮映在碗中,嗅一口,淳淳的香氣,胡安和捧著碗,小心翼翼嘬了口,贊嘆道,“好喝。”
薛延說,“自家釀的,年份不長,但是味道不錯。今年的桂花釀才埋到樹下,等明年再邀你來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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