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說話,頭頂燈昏黃,好像置舊電影拍攝現場。
陳西繁面容在影里,廓仿佛罩了一層。鼻梁高,薄微啟,下頜線流暢分明。
漆夏莫名想起高中時,許菲過生日的那天,出去取快遞結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心急如焚不知所措,那時候,也是陳西繁突然出現。
他對說:你別怕,跟著我走就行了。
真正的雪中送炭,暗室逢燈。
二十五歲的陳西繁沉靜了許多,但漆夏過他,卻依舊能看到當初那個溫,恣意張揚的年。
嚨微微發,漆夏找話題和他聊天,說:“你平時住市區嗎?那上班會不會不方便。”
“住機場那邊的公寓,市區這邊偶爾也來。”
漆夏愣了愣,“那你等會回機場那邊的公寓嗎?還是……”
陳西繁:“明早有會,去機場那邊。”
平站在西南角,機場在東北角,相距一百多公里。
漆夏閉眼,只覺得太不好意思了,干道:“抱歉,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覺得麻煩我?”陳西繁看,角翹了翹,話里憋著壞。
漆夏點頭:“不麻煩嗎?”
“嗯——”陳西繁沉片刻,“覺得麻煩,就多請我吃幾次飯吧。”
漆夏一口答應,“好,等你訓練回來。”
“一言為定。”
陳西繁估算得很準確,三十分鐘后,車子停在平站C口。
這一帶屬于郊區了,周圍黑燈瞎火連個公車站都沒有,荒涼極了。幸好地鐵口還沒關門,陳西繁陪漆夏進站找人。
此時,地鐵站售票窗口,漆圓和一個售票員小姐姐正在坐在一起聊天。
這孩子從小社能力就強,不認生。漆圓和售票員嗑瓜子拉家常,聽見腳步聲,抬頭,就看見姐姐和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剎那間,小姑娘眼睛都瞪圓了。
售票員小姐姐問:“小孩兒,那兩人是來接你的嗎?”
“嗯,我姐姐。”漆圓站起來,抖抖上的瓜子殼。
售票員小姐姐起了懶腰,活完筋骨松一口氣:“行,你姐姐和你姐夫來接你了,去吧,下次坐地鐵看準了再上。”
漆圓沖人家甜甜地笑,“謝謝姐姐。”
“喲,小甜的,拜拜。”
“拜拜。”
遠遠的,漆夏也看見了漆圓,高懸了一路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
陳西繁料想姐妹二人可能有話要說,道:“我在這兒等你們。”
“好。”
漆夏走過去,拎著小姑娘左看看又看看,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啊,我好著呢。”漆圓大眼睛賊溜溜瞄遠的男人,低聲又開始八卦了:“姐,你不是說他不是我姐夫麼,怎麼又……”
漆夏瞪,著聲音:“漆圓!”
漆圓一下子慫了,“我錯了,不說了。”
“還不是你,坐錯車,大老遠麻煩他送我過來,我又欠人家一個人。”
漆圓乖乖認錯:“嗯嗯,我們坐他的車回去嗎?”
“嗯。”
漆圓:“那我他什麼?”
漆夏一怔,莫名有點煩:“隨你怎麼。”
功接到漆圓,三人從地鐵站出來回車上。漆圓走在前面,陳西繁和漆夏走在后面,中間隔著一段距離。
夜濃重,四周蟬鳴聒噪。
走著走著,陳西繁忽然低頭,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是不是兇了?”
他的嗓音低了,更磁。
“啊?”漆夏耳朵一,不想一,但忍住了,說:“我說了兩句,畢竟給你添麻煩了,呃……我沒兇,我平時不兇人的。”
說完,才慢半拍反應過來,為什麼要和陳西繁解釋這些啊?顯得急于澄清什麼一樣。
漆夏臉一熱,轉頭卻對上陳西繁的視線。
陳西繁就這麼看著,徐徐道:“嗯,我知道,你不兇。”
回到車上,漆圓乖乖在后座,像只呆頭呆腦的小鵪鶉。車子緩緩啟,駛回城區。
一路上都很安靜,漆夏眼角余看一眼漆圓,心里開始反省自己。
都說長姐如母,因為爸爸去得早,媽媽又不管們,某些方面漆夏對漆圓是比較嚴格的。比如學習,比如犯錯。
前幾年漆圓貪玩,有一次跟著同學逃課去網吧,漆夏知道以后,在電話里兇,兇著兇著,自己卻哭了。
現在想想,漆圓也不過剛剛年,坐錯車而已,人沒事就好了。
漆夏輕輕嘆氣,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包大白兔糖。
拿出幾顆遞給漆圓,語氣溫和:“阿圓,吃嗎?”
“吃!”漆圓一下就被哄好了,滋滋道:“謝謝姐姐。”
陳西繁看一眼,繼續專心開車,全程都沒怎麼說話,像個盡職盡責的司機。
漆夏不好意思吃獨食,可是陳西繁開車也不方便,幸好沒一會,半春里小區到了。
漆圓道謝后下車,漆夏等了等,說:“今天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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