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打量著被生生折斷後參差不齊的指甲冷冷道:“去了一個李氏又來一個鈕祜祿氏,這府裏可真熱鬧,我縱是想歇歇也不行。”
“主子,那咱們要不要……”三福比了一個抹脖的作,自不是要殺鈕祜祿氏,而是除腹中的胎兒,隻要鈕祜祿氏沒了孩子,那便失去了登上側福晉寶座的臺階,要對付起來也容易的多。
“急什麽。”那拉氏冷笑一聲道:“還有八九個月,慢慢來就是了。其實鈕祜祿氏這一胎,對我來說並非全然是壞消息。”見翡翠與三福一臉不解,揚一揚眉道:“你們且想想,誰最見不得這個孩子生下來?”
翡翠與三福相互看了一眼,忽地眼睛一亮,齊聲道:“葉福晉?!”
“不錯,正是葉秀。”提到這個名字,那拉氏眼裏的笑意更深了,“葉秀是現在唯一膝下有子嗣的福晉,又一心盯著側福晉與世子這兩個位置,對來說,鈕祜祿氏這個威脅可比咱們大多了,豈能坐視不理?還有年氏,雖然眼下無子,但不代表將來也沒有,不了要提前打算。”
“主子深謀遠慮,非奴才等人所能及。”話說到這份上,翡翠兩人哪還能不明白,主子這是準備借刀殺人,這一招可比自己手高明多了。
那拉氏微微一笑,額道:“你們且看著,鈕祜祿氏懷孕的消息一旦傳揚開去,不知有多人要食不知味睡不安寢。”說到這裏恍一恍神記起前些日子曾抱過的弘時,忽地問道:“你們覺著弘時那孩子怎麽樣?
三福想了想道:“如今瞧著時阿哥雪白倒也可,隻可惜他是葉福晉的兒子,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庶子,將來難有就。”
論揣測主子心思,翡翠較之更甚一籌,稍一轉念便明白了那拉氏這麽問的真正用意,輕笑道:“有沒有就,那得看跟著什麽人,若是葉福晉之流自是不消說,但若是主子親自養調教,那又另當別論。”
那拉氏知道翡翠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而不語,又歇了一會兒用了廚房送來的點心後起道:“走吧,去靈汐那裏,戲既是演了就不能半途而廢。”話語一頓又對翡翠道:“改明兒你去庫房將之前宮裏賞下來的那床雲錦被給鈕祜祿氏送去,另外將一道賞的幾匹素錦送到流雲閣去,就說是給時阿哥做裳的,省得說我厚此薄彼。至於該做什麽說什麽,你明白的。”見翡翠答應略一猶豫又道:“另外將那件長命百歲如意海棠項圈鎖也給送去。”
“是。”翡翠眼裏掠過些許詫異,旋即又遲疑著道:“主子,今日還要繼續下藥嗎?靈汐格格已經燒了一夜,奴婢適才看麵紅之中帶有青灰,怕再燒下去會支持不住,而且也容易引起陳太醫的懷疑。”
“真是沒用。”那拉氏揚一揚眉眼有些不悅地斥了一句,旋即道:“既是如此,就將份量減一半下來,之後再逐量減,讓人以為是自己慢慢好起來的。”
自不會在意靈汐的命,在看來這個仇人之活在世上本就是多餘,隻是眼下這枚棋子還有利用價值,在沒有找到更好的棋子代替前暫時不可以讓出事。
回到靈汐屋中,陳太醫不在,問起侍候的下人,說是去斟酌方子了,至於靈汐剛服過藥正在沉睡當中。
示意侍候的人下去後,那拉氏斂了裳在床沿坐下,不願看靈汐便幹脆閉目養神,哪知竟是睡了過去,睡夢中覺到有一個溫熱的子趴在自己上。
那種悉的覺令心,以前午睡醒來弘暉最喜歡趴在自己上一邊曬太一邊聽講故事,難道是弘暉回來了,他沒有死?又或者之前的一切都是所做的夢?
努力抬起重若千鈞的眼皮,迫不及待往膝上看去,在看清的剎那淚落不止,手摟住,再不願鬆開。弘暉,竟然真的是弘暉!真的是他啊!的兒子沒有死!
“額娘,你摟得我好啊!我快不過氣來了。”聽到懷裏傳出悶悶的聲音,那拉氏趕鬆開一些,弘暉自懷中仰起小臉著滴到臉頰上冰涼涼的淚水問道:“額娘你為什麽要哭?不開心嗎?”
“不是,額娘不知道有多開心。”著弘暉的臉,那拉氏哽咽道:“額娘剛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弘暉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幸好……幸好是夢。”
笑,但很快化為無盡的驚恐與害怕,弘暉……弘暉的子在漸漸變淡,不論抱得多麽都阻止不了,大著,“不要!弘暉,不要離開額娘!”
可是一切都於事無補,弘暉在不停地淡化,那張臉越來越模糊,快要看不清了,不要!不要啊!
驀然,睜開眼,原來隻是南柯一夢,手裏什麽都沒有,連虛影都沒有,弘暉終是死了,再也不會回來看一眼生他養他的額娘……
“嫡額娘,你哭了。”隨著這個虛弱稚的聲音,一隻蒼白近乎明的小手在臉上輕輕過,帶走一片潤。
是靈汐,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還將頭枕在自己膝上,讓自己在睡夢中錯以為是弘暉又回來了。
“嫡額娘沒事,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倒是你剛醒來就,還不快躺好,昨夜你整整燒了一夜,我和你阿瑪不知道有多擔心,就怕你有個萬一。”那拉氏和悅地說著,不會有人知道是有多麽厭惡眼前這張與李氏酷似的臉龐,每每看到就會聯想起失子之痛!
“對不起,都怪靈汐不中用。”依言重新躺好,但抓著那拉氏角的手說什麽也不肯放開,有深深的依在眼裏,“嫡額娘您不要走好不好?靈汐一個人害怕。”
那拉氏拍拍的手道:“放心吧,嫡額娘就在這裏陪你,哪兒都不去,待會兒你阿瑪下了朝也來陪你啊,睡吧,再睡一覺,等睡醒病就好了。”
“可是睡著就看不到嫡額娘了。”搖頭,目落在臨窗長桌上了新折來的玉蘭花紫檀花上,黑白分明的雙眼著深深的驚惶,抓著角的手越發收,像一隻害怕被棄的小狗小貓。
那種無助淒惶的眼神令那拉氏心頭微微一,未及多想,簾子一,有人走了進來,卻是三福,他見靈汐醒了微微一怔,旋即笑容滿麵地迎上來道:“格格醒了,奴才扶您起來喝藥。”他將藥碗將小幾上一放,扶了靈汐倚坐在床頭,又取過一個彈花暗紋枕塞在背後。
靈汐一聞到那藥味就直皺眉頭,雖然昨夜昏昏沉沉,可約記得有人不停地往自己裏灌藥,那難聞的味道至今還殘留在裏,和現在這碗一模一樣,可憐兮兮地看著那拉氏,小聲道:“嫡額娘,我能不能不喝藥?好苦的。”
那拉氏下心中的異樣,取過藥碗舀了一勺吹涼後遞到靈汐邊溫言道:“良藥苦口,不喝藥病又怎麽會好,嫡額娘喂你好不好?等會兒再吃顆餞,這樣就不會覺得苦了。”
靈汐無奈地點頭,就著那拉氏的手一口一口將苦如黃蓮的藥喝下,全不知本該治病救人的藥裏被人下了會令病反複加重的藥,更不知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眼前慈眉善目的嫡額娘。
恨,毀滅了曾經善良寧靜與世無爭的那拉蓮意,剩下的是為複仇與自地位不擇手段的雍王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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