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氏未料到年氏會突然發難，且話語刁鑽令人不知該從何接起，不由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該如何辯解，倒是那拉氏在一旁溫聲道：“王爺，妾相信雲妹妹斷然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裏麵應是有誤會才是。”

    年氏冷笑，毫不留地道：“姐姐自然是菩薩心腸，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姐姐如何敢保證旁人也與你一般？若查出來此事確為瓜爾佳氏所為，姐姐是否與一同擔這個罪？”

    這番話堵得那拉氏啞口無言，臉上訕訕的有些下不來臺，許久才憋出一句，“一切還是等查明真相再說。”

    對於這一切，胤禛隻有一個字，“查!”

    周庸與狗兒的效率極高，很快就調來流雲閣的起居冊，所有送流雲閣的東西記載其中，果然在八月二十二日記有瓜爾佳氏送來小五件、小鞋兩雙；同一日，戴佳氏送來福祿壽三星報喜錦被一床、小小鞋各三雙。

    之後又傳問專門侍候弘時的下人還有娘，並無可疑之。天花潛伏的日子約有十天左右，在這段日子他們並不曾出府，即便有心加害，也無尋得天花病源。

    聽著狗兒他們的回稟，胤禛臉越發沉，額間青筋錯，顯然心中怒極。

    那拉氏在一旁不住搖頭，痛心疾首地道：“妹妹你好糊塗!我知你因府多年膝下無子而一直心存憾，可即便如此也不該遷怒於人。弘時不過是一個繈褓小兒，你如何下得去手？!”

    其實事到如今，天花一事並未有定論，但那拉氏一番話卻在看似無意之中下了定論。

    “妾當真沒有。”瓜爾佳氏不理會，隻一昧著胤禛，神哀慟，發間珠翠在磕頭時到堅的青石地叮叮作響，本該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這一刻聽來卻淒冷悲涼，猶如不知為誰而鳴的喪鍾……

    心中清楚，這件事是有人心所布的局。一直以來都覺得奇怪，那拉氏明知存了叛心卻不聞不問，初時隻道是那拉氏曉得命不久矣所以懶得過問，而今卻是明白了，從未打算放過自己，隻是在等一個更為適合的機會罷了!

    一箭雙雕，這才是的目的。

    可恨無聲無息就布下了局，等自己查覺時已經無可逃。即便現在當眾指那拉氏害，也不會有人相信，反而會認為得了失心瘋，惡意中傷。

    “無子，自然不想別人膝下有子。”年氏不屑地一笑，轉眸對胤禛道：“王爺，此事已經明了，瓜爾佳氏心腸歹毒，蓄意謀害皇嗣，理當奪其位份，然後圈宗人府。”

    “豈止啊，依妾說，瓜爾佳氏做下如此狠毒之事，縱是一死亦難贖其罪過。”宋氏在一旁加油添醋。

    “不要!”瓜爾佳氏滿麵惶恐，膝行爬到胤禛麵前抓住他的袍角哀泣道：“王爺，妾對天發誓絕對不曾害過時阿哥，是有人故意陷害，求您相信妾。”

    胤禛低頭，眼裏有令瓜爾佳氏絕的冷意，“事到如今，你還口口聲聲冤枉，全無一悔意。雲悅，你太讓我失了。”說到此，強行抑製的怒意在一瞬間洶湧而出，一腳踹開瓜爾佳氏，正待發落了去，目一直落在小上的淩若忽地開口道：“王爺，能否讓妾仔細瞧一瞧那件小？”

    “萬萬不可。”容遠第一個反對，“小染有天花，福晉萬萬不得，否則母子俱危。”

    “凡事皆有規避之法，否則遇到天花的大夫豈非皆死路一條？”說完這句後淩若朝胤禛懇切地道：“求王爺應允。”

    “若兒認為此事尚有疑點？”胤禛若有所思地問。

    目在瓜爾佳氏上掃過，複雜莫名，“妾不知是否有疑，但此事關係重大，容不得一錯誤，仔細一些總是沒錯的。”

    “也罷。”胤禛沉半晌答應了的要求，同時讓容遠務必保淩若安然無恙。

    小被遠遠放在桌上，淩若在滿是烈酒的盆中淨過手，以絹帕覆鼻走至小前，小心地避過領口汙漬輕輕撚著的角，果然……心中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證實，隻怕連始作俑者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個微不可查的紕。

    見退回，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年氏揚眉冷笑道：“不知妹妹從那上瞧出了什麽名堂？”

    淩若將滿是酒味的絹帕遞給墨玉，微微一笑道：“我大清在江南共設有三個織造衙門，分別是江寧織造、蘇州織造、杭州織造。”

    “那又如何？”年氏對的話不以為然，唯有那拉氏微微皺了雙眉，約察覺到接下去要說什麽。

    淩若著胤禛道：“這三府所織的素錦雖大致相同，但還是能看出細微的差別，其中杭州織造所織素錦，比其他兩府都要一些，隻是亮度略有不及。妾若所記沒錯的話，王爺賜給妾們的多是江寧、蘇州兩府的素錦，但是這件小所用的素錦卻是出自杭州織造之手。”

    胤禛略微一怔，他倒是不曾注意這些，當下命狗兒去將高福喚來，他是府裏的大管家，凡府中所用之他那裏皆有詳細記載，是為錄冊，隻要將錄冊調出來一閱即可見分曉。

    聞得胤禛召喚，高福不敢怠慢，匆匆取了錄冊過來，據錄冊所記載，年前賞給瓜爾佳氏的素錦乃出自江寧織造府，與小所用的料子並不相符。最近一次有杭州素錦府還是在三年前，宮裏賞下來給那拉氏的，瓜爾佳氏並不曾有。

    聽到這句話，跪在地上的瓜爾佳氏長出一口氣，知道，憑著這個疑點，自己上的嫌疑算是洗了大半；即便還有什麽也無關要了。

    見胤禛過來，那拉氏連忙跪下道：“那些素錦妾早在數月前便讓翡翠悉數送來了流雲閣，含元居中並無剩餘。”

    的話很快得到流雲閣下人的證實，在示意那拉氏起來後，胤禛將目轉向瓜爾佳氏，帶了幾分歉疚道：“你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