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某機場，私人專機降落至停機坪。

機艙門打開，穿黑襯衫及休閑長的男子牽著一名與他相同休閑打扮的年輕孩步下樓梯。

黑勞斯萊斯已經靜候多時，保鏢打開車門靜立一邊。

兩人上了車，司機恭敬問道：「陸生，葉小姐，是否先到酒店休息？」

「不了，直接上山。」

車子離開機場，往目的地而去。

陸懷遠所指的出去安靜兩天，是帶著來到西南某著名的寺院給即將要過壽的老太太求安康符。

在來之前，他們將葉曦從H市帶回了S城陸家。

讓一個人在H市，葉臻不放心，正好不抗拒到陸家與老太太為伴，老太太也喜歡，皆大歡喜。

安頓好葉曦之後，兩人便乘專機抵達西南。

勞斯萊斯行了兩個多小時便抵達寺院所在的山腳下，另一輛上山的越野車已經等候。

這個時間段，不是假期，遊人不多，越野車可以行至半山，到了半山，再沿修建整齊的山道上行半個小時便能到達寺院。

時值九月中旬，山上天氣涼爽，山林間鳥雀鳴啼聲不絕，雲霧繚繞，無法穿茂的樹葉，行走在山路間讓人覺得寒意人。

陸懷遠讓人取了件外套讓葉臻穿上。

「你不冷嗎？」

穿好外套的葉臻看著仍然只著一件襯衫的男人問道。

「不冷。」陸懷遠將額前的碎發弄了弄，重新牽住有些冰涼的小手：「累不累？」

葉臻笑著搖頭。

他牽著的手上山，兩個保鏢提著簡單的行李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第一次來的時候才六歲，陪著阿嫲過來的。那時候正是調皮又好奇的年紀，被只野猴子摘了帽子后就丟下一群大人自己去追它，結果跑錯路，一個人鑽到了山林深……」

陸懷遠一路上山，一面輕言慢語地跟閑聊起來他初次來這邊時的趣事。

葉臻聽得迷，抬頭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就捨不得移開視線。

此時此刻，再的風景都不及眼中的他來得好。

看得過於迷，一個不小心，踩空了一級臺階，還好他眼疾手快地攬住的肩膀，才免於當眾摔倒。

「想什麼呢？嗯？」他輕颳了一下鼻尖。

「想你。」俏皮地眨了眨睫。

陸懷遠輕笑出聲，牽著繼續往前。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看到了於山林間的寺院。

陸方士每年都會時間過來小住幾日，靜靜心的同時自然都會給寺院捐一筆不的香火錢。

此次陸懷遠過來，陸方士提前給住持先生掛了電話。

二人才到漫步到寺院門口，先生便帶兩名小沙尼親自到門口迎接。

「陸施主，葉施主。」

先生一向明黃袈裟，手持念珠，一臉的慈眉善目，雙手合十微微欠施禮。

「先生有禮了。」陸懷遠同樣雙手合十，極有禮道。

葉臻學著他的樣子同先生欠。

「二位遠道而來，辛苦了。請隨我來。」

在先生的帶領之下，他們從寺院大門而前往寺院大殿。

此時已是下午在四時，山上暮漸濃，殿堂里燈火通明，還有零零散散的幾位香客在上香。

兩個小沙呢將兩把香分別遞給他們。

陸懷遠與葉臻手持香燭，親自點燃，上香，然後兩人一起跪在佛前的扇上，仰著正中央的主佛，虔誠的祈禱。

葉臻開眼時，轉過頭著側的男人。

他還閉著眼，表很虔誠，認真。

除了求老太太健康平安，他還會求些什麼呢？

似是知道在看他，男人開眼，轉頭過來，目與在閃爍的燭火之中纏，娓娓而來——

「我求一家人健康平安。臻臻，我們是一家人，是人，也是親人。」

葉臻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同他在一起，他總是能讓心思得像一攤水，那攤水會從心裡往外冒泡，從眼眶溢滿而出。

「在佛主面前哭，以為我欺負你呢！」他輕笑，手拈掉眼角的淚，俯過來，低聲道：「我還有一個願求佛祖全，要不要猜猜看？」

葉臻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哽咽：「猜不到。」

「呵。」他輕笑，在耳邊吐了兩個字：「求子。」

聞言，葉臻終於破渧而笑。

－

上了香，二人隨先生往禪房而去。

禪房清幽，安靜。

陸懷遠讓人將老太太親自包好的隨禮贈予先生。

先生將兩本經冊予陸懷遠，這是給老太太的回禮。

三人在扇上坐下，小沙呢上茶。

先生同陸懷遠淺談起佛法來，葉臻一邊聽一邊品嘗這香味獨特的清茶。

喝了兩口，發現不僅香味獨特，口更是有一種見的清潤甘甜。

茶壺裡泡的應該是普洱，但與葉臻偶爾喝過的普洱很不一樣。

見對茶極有興趣，先生同陸懷遠講了一小會兒後轉頭過來，微笑著問——

「葉施主可是喜歡這茶？」

「先生，這茶可真是好茶呢！味道很特別，很甘甜。」葉臻由衷的贊道。

「確實很不錯。」陸懷遠這種喝慣咖啡的人都讚歎。

「呵呵……」先生放下茶杯，面微笑地解釋：「這茶是好茶，但水更是好水呢……」

原來沏茶用的水是泉水，不是流經到寺院外面的普通溪水，而是在山頂的源頭取的水，不參雜雨水的，用這水泡出來的茶味道極不一樣。

葉臻聽后，更是讚不絕口。

見喜，先生笑著吩咐小沙呢等會沏一壺送到他們的廂房。

提到此，先生也看到葉臻臉上有些疲乏，知他們下了機便直接往山上而來，便有禮道：「二位長途跋涉，不如先到後面廂房歇息。」

小沙彌將二人帶領至專門給香客準備的廂房。

從先生禪房出來，走過一段微的青石板路后，便看到暮靄靄之中的竹林中出來的小四合院，青磚灰瓦白牆，別有一番味道。

他們的廂房便在這四合院。

推開厚重十足的木門，迎面而來的是韻味十足的院子，幽深的水井，碩果累累的石榴，植株秀的四季海棠，樹下的藤製桌椅，如世外桃源。

廂房整理得很乾凈，點著檀香。

將二人領進來后，小沙彌施禮離開。

葉臻好奇地東西看，做工緻的竹制門簾，中式刺繡花鳥窗紗，紅木沙發座椅，每一樣都充滿著古典的韻味。

難以想像，一家寺院的廂房可以做得如此緻，舒適。

「阿嫲每年都會在這裡住幾日。這些，都是照的喜好布置的。」

陸懷遠掀開門簾進來。

葉臻回頭，看著立在門簾邊英俊儒雅的男人，出恬淡的笑：「這間四合院，不會也是阿嫲捐建的吧？」

陸懷遠點頭：「這裡從不招待外人。」

葉臻只能咋舌。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陸懷遠將拉到沙發上一起坐下來。

葉臻環著他的脖子：「有點，不過不想休息。」

「那想做什麼？」

「外面的石榴，可以摘來嘗嘗嗎？」

陸懷遠低笑一聲：「可以。」

於是，葉臻拉著陸懷遠去院子里摘石榴。

-

時值石榴季節，葉臻摘了好兩個放進竹籃，又去另外一株摘。

這個很大，那個鮮艷，那個好像也很飽滿，所以，像個貪玩的孩子般摘了滿滿一籃。

陸懷遠給掰開，將晶瑩剔，漂亮得如同紅寶石般的石榴籽剝到瓷白的碟中，放到正在給葉曦發視頻的孩面前。

兩名小沙彌敲門而，一名端著茶壺，一名端著經書。

陸懷遠讓他們放在桌上。

「二位施主，晚齋已經在準備了，等會就送過來。」

其中一位小沙彌有禮道。

「有勞。」陸懷遠雙手合十還禮。

「要是我們在這裡住個十天半個月，回去之後會不會不由自主地作這個回禮的作？」

兩位小沙彌離開后，葉臻雙手還保持著那個姿勢。

陸懷遠莞爾：「吃東西。」

葉臻雙手不，紅微張：「你喂我。」

陸懷遠起石榴仔往裡送，果實很是甘甜，一小碟很快就進了肚子。

「還要。」

「吃多了容易脹胃，等會就要吃晚飯了。」

陸懷遠沒再掰石榴，轉用盆里的清水洗手。

「多吃石榴才能多子多福嘛。」葉臻湊過來，「剛才你真的向佛主許願，要求子呀？」

「嗯。」

「那你想要兒子多一點還是兒？」

「嗯……」陸懷遠洗手的作頓了下才回道：「兒子。」

「啊！」葉臻捶了下他肩膀，不滿的哼：「都什麼年代了還重男輕。」

「我都有個兒了，當然是想要個兒子，兒雙全，人家贏家嘛！」

「你有兒了？哪來的私生？」葉臻作勢擰他耳朵。

陸懷遠慢條斯理地取過巾手，朝正用手擰他耳朵的姑娘緩緩道：「你不是嗎？」

？

他……

葉臻驚大了。

「乖，我們回房抄經書。」

陸懷遠雙手合上的，一手端起茶壺一手端著經書往屋裡走。

「陸懷遠……你占我便宜……」

男人呵呵笑了幾聲。

葉臻小跑著跟進屋，看著男人攤開宣紙開始磨墨，倒了杯茶遞到他眼前——

「老豆……」聲音故意拉得長長的后才又接著道：「飲茶。」

男人停住作，抬眼看，似笑非笑：「還玩？」

「不是你先玩的？」

OK。

陸懷遠接過茶杯在椅子上坐上來，一副大老爺的模樣：「肩膀有點酸了，過來給我鬆鬆。」

葉臻站在他後，雙手放他肩膀上，卻不是給他松，而是掐他。

奈何掐得手指都疼了，他依然不聲。

「手疼，吹吹。」出一臉的小兒態。

陸懷遠好笑，牽過的手，低頭，溫地親了上去。

乾脆又趴在他肩頭：「說實話，你是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就開始**我？」

葉小姐有些自問道。

什麼**？是怎麼用詞的？

而且，那時候才多大呢？陸懷遠無可奈何了。

「我只是想，以後我有個這麼可的兒就好了。」

「那你現在願不是達了？陸生，對不對？」

額頭被人彈了一記：「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便打開經書，一個抄寫，一個磨墨，偶爾加點水。

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筆端在宣紙書寫的沙沙聲。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過半開的窗戶，院子里的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層細紗。

暮黃昏，燈前細雨，似是多了一抹寒意。

晚課的鐘聲在幽幽山林間響了起來。

還是之前那兩個小沙彌，撐著油紙傘給他們送來晚齋。

饅頭，小米粥，上湯野菜，素燒蘿蔔，素三，炒雜菌，蔬菜卷，當然不了的是這裡最有名的清炒筍。

這裡的竹筍是深藏於山林之中的絕佳味，絕對的純天然無污染，是寺院里的小沙彌大清早就進山採摘回來的，質鮮，細爽口。

葉臻將盤子都清到底了，還是覺得不過癮。

「明日讓廚房做全筍宴給你嘗嘗。」

陸懷遠看著一臉沒滿足的小姑娘道。

「可我現在還想吃怎麼辦？」

「這樣……」陸懷遠思考了下，然後一臉正經地回道：「要不然我們去院外的竹看看有沒有筍挖，我做給你吃？」

葉臻笑：「陸生，不如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剩的，自己手更快一點。」

「好啊，走。」

陸懷遠站起來，葉臻從後拉住他——

「等會你被人當小抓起來，可別說認識我。」

「被抓到也沒辦法，誰讓我家兒還著肚子呢？出家人慈悲為懷，應該不會怪罪我才是。」

葉臻笑著捶了他一記。

-

晚上九點，大殿那邊的晚課誦經聲漸漸停息。

窗外，秋雨瀝瀝，屋燈暈黃，顯得分外的溫暖。

葉臻披著的黑長發，靠坐在男人側。

陸懷遠手裡握著一本經書，一字一句的念給聽。

他們剛才沒有到大殿一同誦經祈福，陸懷遠便說，他念給聽。

葉臻覺得自己的覺悟還是太淺，本無法滲他所讀的容，能聽得懂一二算不錯了。

越聽越覺得深奧難解，看著他一張一合的，低聲問道：「你一個留洋多年的ABC，是怎麼能念完大半本經書的？」

陸懷遠側過頭看一眼，「我要是說還能默寫整本書，你信不信？」

葉臻點頭，表示相信的。

畢竟他年紀小小就陪著老太太來這裡禮佛，自小耳熏目染，以某人過份聰明的腦袋，沒有什麼不可能。

陸懷遠笑了，手發頂：「騙你的。這麼容易就上當。」

不過，當年他第一次陪阿嫲來禮佛，先生贊他有慧是真的。

葉臻嘟：「你佛門聖地，怎可以出口打狂語？」

「葉小姐，佛門聖地，男授不親，靠我這麼近做什麼？」

葉臻：「……」

「生氣啊？」他放下經書逗。

「不理你，我去睡了。」

葉小姐哼了聲，起往臥榻而去。

「真生氣了？」

陸懷遠跟了過來，在抬腳上臥榻時忽然手關掉燈，屋瞬間一片漆黑。

還沒來得及躺下來的葉臻因眼前忽來的漆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出雙手在黑暗中，抓到他手臂時，終於鬆了口氣。

男人低低的笑聲在頭頂響起：「不是不理我？」

黑暗中，尖尖的牙齒一口咬上某人的手臂。

讓你關燈嚇我！

「能耐了，嗯？」

黑暗中，傳來男人暗啞而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聲音，伴隨著而來的還有孩得逞的悶笑聲。

「開燈啦。」

「叭」一聲，床頭桔黃的小燈亮了起來，映出孩眉目如畫的。

「不早了，早點休息。」他了微微凌的長發。

「我還是有點怕。」葉臻拉住他手不願放開。

寺院里有規定，男不可同住一間房。

雖然整個小院都是他們的，但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從。

「我等你睡著了再過去。」他將扶著躺下來，細心地將被子拉到肩膀。

「給我講故事呀。」將兩隻小手出來放在被子上面。

「行，給你再念念剛才的經書。」

葉臻：「……」

這回，他還真是連經書也不拿，就這麼一字一句在耳邊輕念著。

聽著聽著，也不知幾時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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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鐘暮鼓，山中歲月眨眼就過了三天。

這三天里，葉臻每日早早起來，與其它留宿的香客到大殿同寺院里的師傅們念早晚課，吃齋，抄經文，日子平靜得讓人忘卻了世間的紛紛擾擾。

可終究，他們是凡人，還是要回歸紅塵。

下山時，瀝瀝淅淅的秋雨依舊纏綿，因明日是中秋，沿途之上，香客比前幾日上山多了很多。

一如上山之時，他牽著的手，從未放開。

低頭，看著他們兩手握，十指連著心。

這輩子，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將他們分開了吧？

跪在佛前，求老太太，求陸家所有人一世安康；

求妹妹平安、健康、快樂；

親人，所求不過是一世平安順遂。

，求與他姻緣圓滿。

這輩子，與他的圓滿。

下輩子，還要與他相遇，相知，相。

這樣，會不會有些貪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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