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跑回房間，拿出一本相冊，裏麵有從出生至今每一年的照片，就算是之前的那十幾年，也沒落下過。在周家的時候，每年省下錢去照相館拍照寄給爸爸。

    小的時候，爸跟說：“咱們每年都要拍照片，記錄下你長的每一個階段，自己留著看，也給你爺爺他們看。”

    所以，哪怕是在西北的時候，都讓衛璞開著拖拉機帶到縣城去拍照呢。

    謝秉仁翻著手裏的相冊，每一張照片他都要看上許久。

    從程程拍照的表和肢作上，就可以大概判斷出這個孩子當時的生活狀態和心理狀況。是真的高興、幸福，還是在強歡笑，想讓看到照片的人覺得高興，都表現得很清楚。還有拍照時穿的服，的氣，也可以判斷出過的好不好。

    這個孩子十歲之前是個小公主，父母都陪在邊，還有馮叔馮嬸。11歲到17歲，都是一個人，強歡笑，人很瘦弱，服也不太合，但依然笑著，努力表現出過的不錯的樣子，17歲以後又重新高興起來，日子也越來越好了。最新的這張照片上，的邊重新有了親人的陪伴，爸爸和姥姥姥爺都在，隻是了媽媽。

    他完全可以想象，在過的不太好的那幾年，心裏是怎麽想的。一定是在竭盡全力散發幸福快樂的氣息，不讓親人為自己擔心。不管在什麽況下，都努力為親人著想。

    他家程寶真的是個好孩子啊！

    從這些照片裏，他大概也可以推斷出弟弟一家過去十幾年的遭遇。

    謝秉仁的心疼的厲害。之前從僑辦工作人員那裏了解的，隻是平淡蒼白的過程介紹，幾句話就講完了十幾年，被批判、被下放、在西北參加勞、平反回城。他聽得出來，工作人員盡量淡化了其中的艱辛。似乎這隻是一個誤會，他弟弟因此而了點苦，現在已經好了。

    但是哪怕對方再怎麽輕描淡寫，他聽著也覺得已經足夠艱難，現在再看這些照片，那些艱苦歲月就有了畫麵。

    他知道，這些都不足以代表弟弟和程寶那些年吃過的苦。那些真實的苦難，又怎麽能是語言和照片可以表達的？

    其實謝秉仁他們當年到海外，從頭開始重新創業，也吃了很多苦，了很多刁難，也並不是那麽一帆風順的。但是做家長的，自己吃苦沒事兒，孩子吃苦就覺得心裏難以接。想想就揪心。更別說，和弟弟一家比起來，他們在海外吃的那點苦本就不算什麽了。

    最新的這張照片上，他弟弟看起來氣不錯，高興也是真的，那就好。

    謝秉仁輕輕著照片上弟弟的臉，一滴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來，又被他快速手抹去。

    謝錦靠在搖椅上瞇著眼睛過斑駁的樹葉看著天空，假裝沒有發現他在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

    他爹這頓打，應該能逃過去了。看大伯這個樣子，肯定是舍不得打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很藍，白雲很淡，風很輕。院子裏格外安靜，偶爾有一兩聲鳥鳴。

    過了很久，謝秉仁看完照片，合上相冊，抱在懷裏，他舍不得放下，似乎這樣，就能和過去十幾年吃苦罪的弟弟和侄共患難，就能擁抱彼時的他們，讓他們會到家人給的溫暖。

    他像謝錦一樣瞇著眼睛看天空，聲音低沉和緩的跟聊天，問平時有什麽喜好，以後想做什麽，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喜歡吃什麽點心，喝什麽茶。

    知道謝錦什麽也不想幹就想在家裏當個食華服的大小姐，謝秉仁笑得開心極了。這樸實無華的心願和他弟弟小時候差不多。但是這家夥現在為了孩子都去努力工作了。就是不知道程寶能不能堅持到最後了。

    “那就當個大小姐。大伯可能沒多大本事，但這點小小的心願還是能幫你實現的。就算大伯以後不在了，還有你哥哥他們。”

    “謝謝大伯，大伯真好。”

    “跟大伯客氣什麽，想要什麽想幹什麽就直說。隻要不傷天害理不違法犯罪，大伯能力範圍，都沒問題。”

    雖然他很想了解之前那些年的況，但是這些問題並不適合問程程。那些苦難，就不要讓孩子再回憶一遍了。對來說，最好的況就是徹底放下過去，開啟新的生活。幸福的、歡快的、甜的人生。

    幫忘過去還來不及呢，哪能再提？

    這些事，稍後問弟弟就好了。

    謝錦明白他的想法，也為大伯的而，跟他一問一答配合的非常默契。

    也問他在國外創業的況，謝秉仁也是輕描淡寫，個中艱辛一語帶過，隻說家族企業發展的很好，最開始的時候還有點不著節奏，走了些彎路，但是自從低價買下的一大塊地上開出了石油，一切就都變得特別順利了。

    說起來運氣確實也是不錯的。

    “家裏有人從商，發展家族企業，也有人搞學研究的，就跟你爸爸一樣。你二伯的長子，在你們這一輩排行第三，你他三哥，他現在已經拿到了植病理學博士學位，研究天賦很不錯。還有大伯家的老三，整排行第四，他學的是航空工程，應該很快也能拿到博士學位了。你大哥和二哥就在我邊幫忙。”

    謝錦：“……”

    厲害厲害，全家就一個小廢。

    躺平的更加安詳了。

    十一點半的鍾聲響起的時候，謝錦起去準備午飯。

    謝秉仁住：“你爸爸中午不回來吃嗎？”

    謝錦：“最近都不回來，太忙了。晚上才回來。”

    “那大伯帶你外麵吃，或者你想嚐嚐大伯的手藝也可以。”

    謝錦：“您也會做飯啊？”

    謝秉仁：“我當然會。這是咱們謝家男人的必修課。可以不做，但不能不會。大伯的手藝比你爸爸還強點。”

    謝錦一臉不信：“您說的是以前，我爸爸現在做飯可好吃了。您可比不過。”

    從原主小時候挑食，謝秉琛的廚藝就在不斷進步。最早的幾年還有幫傭給做飯，後來幫傭也不敢用了，都是謝秉琛親自下廚的。這幾年在謝錦的指點下，更是進步神速。

    是男人就不能輕易認輸，沉穩儒雅的謝秉仁也不例外。更何況還是輸給自己的弟弟呢，那就更不行了。

    “那就比比。等著，我去給你做飯。”

    謝錦彎腰手，擺出一副小二的姿勢：“您請。”

    廚房還是老位置，謝秉仁門路，都不用謝錦跟著。

    “你別進來了，廚房裏油煙重。在外麵等會兒，一會就好。”

    可能是因為二十多年從未停止過思念，可能是因為他們在國外每天都會想起這爺倆的日常，會想象他們在國生活的點點滴滴，所以，謝秉仁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謝錦，卻沒有什麽生疏的覺，就好像過去的二十多年他們已經相過無數次，相起來親自然，流也毫無障礙。

    更讓他欣的是，程程也毫不認生。也是，程程是謝家的孩子，他可是親大伯。

    想到這些，謝秉仁就心愉悅。

    謝錦靠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大聲提醒謝秉仁：“大伯，我可以吃辣，但不要太鹹啊。”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