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委委屈屈的

松平縣縣令接連派人過來，只道有一位老人家不知道從哪里得知即將征徭役之事，來到縣衙抗議。但是，封寒笙和王有剛進松平縣時還好，等走到縣衙所在附近的這幾條街時，看到的是義憤填膺的百姓和手里拎著刀厲荏的在維持秩序的捕快等。

這會正是傍晚時分，時下蠟燭金貴，油燈也不是普通人家耗得起的消耗，百姓們普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往日里天邊落日之時，能看到各家各戶的上方飄起來的炊煙，伴隨著飯食的香味，很有幾分讓人安心的香火氣息。

今日，許多百姓聚集在縣中，表憤恨，雖然畏懼于捕快手上的刀，但也不肯輕易離開。

王有機靈的下馬，去旁邊走了一圈，然后面凝重的回來回道：“那位在縣衙撞柱子的老人家擊鼓鳴冤招來許多百姓觀看，撞柱之事鬧的很大，縣中很多百姓跑來圍觀。且，因為他還未醒來，大夫也說不清什麼時候能醒，便有人吵嚷著說什麼，那位老人家已經死了之類的話。”

見封寒笙面微沉，他想了想，又說：“大人，馬上就到宵的時辰了，這些百姓們鬧不了多久。”

封寒笙扯了扯手里的韁繩，馬兒忍不住揚起馬蹄，鼻中噴出幾道鼻息來。

他將韁繩遞給王有，“找個地方安置好這兩匹馬，然后去縣衙。”

此時的松平縣縣令也很張，他在縣衙中轉了兩圈，待看到手下幕僚匆匆跑回來，連忙拽住人問道：“怎麼樣？人散了沒有？”

那幕僚連忙搖頭，遲疑一瞬，說出與王有相同的說詞，“百姓們正于緒振的時候，待過一會，到了宵的時辰了，他們也就散了。”

縣令沒什麼主意的點點頭，又問：“節度使大人可來了？”

幕僚再次搖頭，“還未曾見到。”

縣令又發愁起來。

不多時，低調打扮的封寒笙帶著王有自后門進了縣衙，被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吏引至了殿中，那松平縣的縣令看到他眼前一亮，充滿依賴的湊上前來，“大人，現在怎麼辦？”

封寒笙看他一眼，見他冠冕都歪了，鬢角因為著急已經被汗打了，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位縣令今年四十多歲，寒窗苦讀，才于上一屆考中了同進士。其后娶妻一位小之，依靠妻子手中的嫁妝打點，這才被分到松平縣來。

今年乃是他任職的第三年，不出意外的話今年秋天就應當要回京述職了。他不是個多有能力的，索野心也沒那麼大，做縣令期間，雖然憑借著這個份給自己稍微謀了點福利，但最大的念想也不過是考功時能拿個中上，然后可以被調去一繁華的州做縣令。

他此時的焦急，一小半因為時下的況，一大半便是為了自己的考功。

封寒笙嗓音冷淡的道：“讓捕快們都撤了吧。”

百姓們本來只是因為那位六旬老人撞柱跑來看熱鬧，順帶著擔心一下真的要征徭役自家該怎麼辦。松平縣的縣令一張，派了捕快們圍過去，百姓們如何不害怕和憤怒。

就連高高在上的陛下，都不可避免地被一些京都中百姓們背地里討論討論之事呢，左右這些百姓也沒膽子闖進縣衙、公然對有職之人不敬，又何必步步呢？

剛才吏們這麼勸的時候，松平縣的縣令只當他們想要害自己，全然不聽。此時聽到封寒笙這麼說，宛如一寒風刮過，將他腦袋里的那點漿糊都給吹走了。

他臉一正，推了把幕僚，連忙道：“趕的，讓那些捕快們趕撤回來。這會也快到宵的時辰了，讓更夫準備一下趕上值，待宵開始了，那些百姓們再不歸家，再給按律抓起來。”

幕僚穩住自己踉蹌了一下的，連忙跑出去辦事去了。

這時候，封寒笙才問道：“那位撞柱的百姓，如何得知可能征徭役之事？”

縣令也不解，“下也不知。下已經派人去他家查過了，他家如今只有他和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孫，沒有其他的家人。那位小孫鄰居說是上山挖野菜了，也找不見人。”

封寒笙點頭，“只能等他醒來之后再看了。”

聽他這麼說，縣令怕他這就要離開這里，回松州城，連忙行禮道：“現下天都黑了，大人自松州城而來辛苦了，下已經命人準備了熱水，大人不妨沐浴解解乏，再好好休息一番，想來明日那位百姓也該醒過來了。”

封寒笙微一點頭，“本先去看一眼那位老人。”

縣令眼的跟在他側，忙不迭地自薦，“那位老人被安置在后衙了，下引大人前去。”一副生怕封寒笙轉就沒影了的樣子，讓封寒笙心中無奈。

縣衙長久失修，縣令只來得及將最好的一撥給那位老人暫時休養。兩位縣中極有名的大夫都守在老人側，封寒笙探頭看了一眼，見老人雖然額角青紫，但是神態安詳，甚至還能聽到輕微的疑似打呼的聲音，他便退了出去，在門口跟兩位大夫詢問。

兩位大夫也很無奈，“老人家的傷看著應當沒什麼大事，但是到底傷在腦袋，他不自己醒來，我等也不敢用強手段將他喚醒。”

“明日應該就醒了吧，一天一夜，肚子總該了的。”

跟在后面的王有聽著兩位大夫無計可施的話語，都差點憋不住笑出來。

確認了老人家沒有大礙，甚至可能是睡得太沉太香一時間喚不醒，縣令亦步亦趨的跟在封寒笙側，殷勤的胳膊領路，“大人，熱水和晚膳都已經備好了，咱們先去府上吧。”

這次事來的突然又蹊蹺，封寒笙打算弄清楚了再回松州城。索今日小妻子的已經徹底好了，有看著三個孩子，他也放心。

就是，他今日沒能陪著妻子和孩子們一起去郊游，不知小妻子會不會生氣，怕是回去之后又要給他擺幾天臉瞧。

這樣想著，封寒笙角不由勾起一點弧度，出一笑來。

縣令回過頭來注意到封寒笙角的笑容，眼中閃過一沉思，暗自琢磨了片刻，也跟著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來。

縣令有一位極為靠譜的賢助，晚膳三菜一湯，菜兩葷一素，都是時令的菜式，味道可口且樸素，湯則是酸筍老鴨湯，開胃舒坦，讓封寒笙吃的滿足的同時，又暗的向他表明了家中的經濟況。

晚膳用完，撒了花瓣的熱水盛在木桶中被送進來。

木桶應該是新箍的，大大的能容納下兩個封寒笙。他手抓了把水面上漂浮著的鮮花，出一個有些生無可的表。

這香香甜甜的味道他向來喜歡在小妻子上聞見，但是到他自己，就很接不了了。

這花瓣應該是水煮了一半撒進去的，水中已經浸滿了花香，封寒笙再是不喜歡，也不是個折騰人的子。閉了閉眼，他掉服，進了木桶中。

屋花香彌漫，熏得封寒笙頭暈腦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剛才小廝送完水之后給虛掩著的大門被輕輕推開，輕的腳步聲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整個人浸泡在水中的封寒笙似有所的皺了下眉，但是頭暈腦脹的腦袋不容許他進行思考。突然，他簪起來的頭發被打散，伴隨著長發落桶中被沾，不知何時走到他后不遠的音輕的道：“大人，奴家伺候您沐浴。”

說著，一直的手臂就要進桶里。

封寒笙整個人都被嚇醒了，“出去！滾！”

子也被嚇懵了，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猶猶豫豫的說：“奴婢來伺候大人沐浴。”

封寒笙此時就像個遇到惡霸的小媳婦，將自己整個子牢牢地在木桶中，橫眉倒豎的冷聲道：“本不用人伺候，滾出去！”

那子都懵了，想著自家家主命自己好好伺候大人，必定要把大人給伺候舒服了。而大人卻說不需要，且大人不能得罪。

猶猶豫豫的不敢近前，也不敢離開。

這時，靠近木桶一側的一扇窗戶被從外面暴力打開，王有的聲音跟著傳了進來，“大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說著，王有探頭往里看，心中數著數，隨時做好跳進來的準備。

晚風徐徐，吹散了一些桶上的水霧，也讓封寒笙的視線變的清明許多。

只見他面前不遠站著一個長相極為的子，上只穿著的肚兜和白紗，腳下禿禿的沒有穿鞋子，所以剛才一路走進來，封寒笙才沒有聽到聲音。

這子長的極，封寒笙卻沒有毫憐香惜玉的心思，嗓音里都淬了冰渣一樣，“還不給本滾出去，聽不懂人話嗎？”

他就像是個生怕被瓷的大姑娘，委委屈屈的在桶中，對面這的人如同惡霸，仿佛正對他張開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