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能為裴燦頂罪的合適人選,只有他一個。
若是他進去了,大殿下還能用人脈把他撈出來,若進去的是大殿下,他或許尚且能周全自,陸家余下的族人,便如沒了樹干支撐的藤蔓,頃刻間便要喪于泥塵。
可明日便是他和阿月的納彩禮...
他頂罪嗎?這時候鋃鐺獄,將阿月置于何地?兩人的婚事又該如何?
不頂嗎?大殿下該何去何從?陸家余下的族人,沒了大皇子的庇護,只怕很快就會被這些年得罪的人如屠宰狗一般地宰殺干凈。
這便是太子的手段!
他本沒有摻和進裴燦設計太子的事里,可太子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利用大殿下的私心,便讓他了局。
從頭到尾,他都沒把大殿下放在眼里,他想對付的,自始至終只有自己一個。
難怪他挑今日發作,這封信如此恰巧地讓他送了進來,這等心機!
一瞬間,他目和裴在野撞了個正著,裴在野神譏誚,兩指并攏,從脖頸上劃過。
這作轉瞬即逝,殿竟無人覺察。
若說之前陸清寥還因為太子在阿月的事兒上屢次失手,未免對他有些輕視,現在他只余下心驚。
一邊是阿月,一邊是至親和族人,他本沒得選。
眼看著五六個如狼似虎的羽林衛進來,強行要把裴燦帶走,裴燦神越發焦急,目頻頻落在陸清寥上。
陸清寥呼吸滯,空氣仿佛粘稠了一般,他不由艱地閉了閉眼。
他靜默片刻,徐徐叩首:“啟稟圣上,此事非大殿下所為。”
他額頭抵著殿冰涼的地面:“是臣仗著大殿下的名聲和信重,肆意行事,還請圣上嚴查,臣上辜負圣上栽培,下欺騙殿下信任,還請圣上重罰。”
第70章 前世
陸清寥垂首叩拜, 心中寒涼一片。
他當然知道此時認罪意味著什麼,在大殿下和阿月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大殿下。
阿月心重諾, 他之前以傷勢為餌, 讓和自己盡快定親, 也應下了, 現在, 卻是他主放棄了。
阿月...他的阿月...
他閉了閉眼。
裴燦也起袍, 跪下道:“都是兒臣礙于面, 下無方,還父皇恕罪, 要罰便罰兒臣吧!”
他看了眼陸清寥,心下不免歉疚, 又用怨毒地目瞧了裴在野一眼。
睿文帝臉和緩些許, 仍舊一臉不悅:“堂堂皇長子,竟縱著至親表弟做出這樣的事來,真是無能!”他話說的雖重,其實言語間已經坐實了陸清寥幫忙頂罪的事。
其他人瞟了眼太子, 最著急讓大殿下倒霉的應該是太子才對, 不過太子此時一副八風不的模樣,仿佛對陸清寥頂罪并無異議的樣子, 他們也就很明智地沒有吭聲。
他看了眼陸清寥, 沉道:“此事還需再審,先把陸清寥革除職位,押往刑部大牢,讓刑部務必細審此案,絕不能有任何疏。”
他又抬了抬手:“都退下吧, 太子留下,朕有話和你說。”
裴在野已經得手,心緒飛揚,面上還不得不裝出一副冷淡不耐的模樣:“父皇有何事?”
他現在確實不耐煩的,因為嚴格來說——這門親事還沒有退。
這種自小便定下的婚約,只有其中一方退還婚書定禮,簽下退親書,這門親才算是徹底退了。
晉朝風氣開放,寡婦都能在嫁,定親退親更是尋常得很,但前提是,這門親事必須得退的干凈,不然以后就算當了太子妃,也會為世人詬病。
眼下陸清寥這邊再出不了什麼子,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小月亮妥善退婚,日后就算陸清寥被老大救出了牢獄,兩人也再無瓜葛了。
睿文帝已經斂了怒,作為帝王,他其實甚怒,尤其是跟裴在野比起來,他的脾氣稱得上極好了。
“好嗎好嗎。”他溫和笑笑:“你這孩子,惱什麼?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他已經年逾四十,不過面容俊秀,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三旬上下,仿佛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秀士,這一笑極富男人的魅力。
他知道自己方才拿陸清寥頂罪的理由站不住腳,也說服不了太子,便主示好,溫聲問:“再過些日子便是你生辰,過完生辰,你便該加冠了,你想要什麼生辰禮?”
他想了想:“給你再造一輛更寬敞的太子金車?“
裴在野雖張揚霸道,卻并不奢靡浪費,眼下地災事剛平,還有許多災民需要銀錢安,現在花錢給他造金車不是存心給他找罵?睿文帝和老大都是一副笑里藏刀的德行,也難怪他們父子倆投緣。
裴在野心下生厭,心頭忽的一:“那不過是些外之...”他沉道:“說來還真有件事想請托父皇。”
他不等睿文帝發問,就緩緩道:“當年陸家犯事,證據確鑿,但卻有好些世家是被平白卷這場子里的,其中就包括徐家,柳家,楊家以及...”他咬字清晰:“沈家。”
他略一欠:“兒臣希父皇能還這些世家一個公道。”
“沈家...”睿文帝失神片刻,掩飾般笑笑:“說來沈家曾祖還給朕做過帝師,仔細想來,這些人家的確有不是被冤枉的,這麼些年過去了,也確實該為他們恢復名譽了,你考慮的甚是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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