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小孩兒

王林長得虎頭虎腦，怒吼一聲撞過去的架勢，就像一隻憤怒的小老虎。

顧亮星反應極快，拽著顧蕓就閃到一邊。

顧亮晨卻穩穩噹噹的坐著，小一，直接把方才大哥坐著的凳子踹了出去。

兄弟倆一句話沒說，配合的相當默契，電閃雷鳴之間就做完了這些作。

氣勢洶洶的王林出師未捷先死，還沒到兄弟倆的皮，自己個兒反倒是被凳子絆倒，狠狠的栽了個跟頭。

哐當一聲，那聲音聽著都讓人覺得疼。

「哥，你沒事兒吧？」王樹連忙過去扶他。

王林摔了個臉朝地，疼得齜牙咧的起來，結果一開口，直接和吐出半顆牙來。

看著這一幕，周圍的孩子都愣住了。

顧亮星卻說：「小蕓你快吃，不然飯就涼了。」

其餘的孩子見王林出了大丑，刮著臉皮說：「王林哭鼻子，！」

平常打打鬧鬧的事，老師是不耐煩管的，但聽說這次見了，老師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咋了咋了？」老師一進門，也被王林那慘樣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

其他同學也紛紛說：「就是王林先打人的。」

老師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死什麼死，別賴在地上了快起來，你看看這事兒鬧得，以後還敢不敢仗著自己長得高就欺負別的同學了？」

「剛才顧亮晨還故意把凳子踢出來，不然我也不會摔倒，都是他的錯。」

於是三個人有滋有味的吃完了湯拌飯，有了這一出好戲，雙胞胎覺得飯菜更味了，尤其是看見王林惡狠狠卻拿他們毫無辦法的模樣最下飯。

顧亮晨眨了一下眼睛，一五一十的說：「老師，剛才王林衝過來要打我們，結果自己被凳子絆倒了摔了一跤。」

顧蕓還有些擔心的往後看了一眼。

他咧著開始哭，口水和就往下流，眼淚鼻涕和混合在一起，嚇得周圍的小學生都驚起來。

「他還說顧亮星的飯難吃，給狗都不吃。」

臨近放學的時候，顧明北就過來接三個侄子侄一塊兒回家。

「老師，這是爸爸給我們準備的午飯，如果分給王林吃，我們就吃不飽了。」顧亮晨說著，顯得可憐的，一副備欺負的小可憐樣兒。

其他同學也七八舌的說：「王林可兇啦，他剛才想打雙胞胎和顧蕓。」

顧亮晨也說：「不用管他，我們吃自己的。」

「顧蕓，以後王林要是還敢欺負你的話，你就來告訴老師，老師幫你撐腰。」

王林見形勢不對，嚷嚷道：「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老師，前幾天雙胞胎還聯手打我……」

「王林平時就生氣打人，太可惡了。」

「我沒說。」

雙胞胎卻跟沒事兒人似的，將凳子擺回原位，坐下來繼續吃。

顧亮星更是喊道：「老師，就是他先的手。」

雖然顧蕓不會說話，但聽力沒問題，而且上課特別的認真，比起半晌調皮搗蛋的學生而言，簡直是老師的小天使。

顧蕓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抓著自己的小辮子。

再一看雙胞胎和顧蕓，兩個小的都眨著大眼睛，看著就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兒，老大雖然皮了一些，但平時也是講道理的。

顧亮星還在旁邊氣呼呼的說：「老師，王林他還老欺負我妹妹，前幾天拽辮子扔的本子和書包，太過分了。」

老師立刻說：「王林，這事兒你先手就是不對，怎麼還能怪別人不給你打，再說你咋這麼饞，要吃就吃自己的，別的同學沒義務分給你吃。」

「你說了，我們都聽見了。」

老師的心一下子就偏了，雙手叉腰教訓道：「好了，王林，以後再敢欺負同學，老師可要找你爸媽談話了。」

「他讓顧亮星給他吃的，顧亮星不給，他就像打人。」

老師也是知道他們之間的小矛盾，抬起王林的下瞧了瞧，沒好氣的說：「門牙摔斷了，沒事兒，等換了新牙就好了。」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踢凳子的，是王林衝過來要打人，我太害怕了，想逃走的時候才不小心踢到。」

王林心底不服氣，坐在最後一排惡狠狠的瞪著三個人。

有正義使者站出來道：「我們也看到了，王林老欺負顧蕓不會說話，趁著雙胞胎不在就欺負，還把欺負哭了。」

老師掃了眼雙胞胎的飯盒，裡面只剩下還沒吃完的一點湯，看不出什麼來。

王林惱怒：「你們敢笑我，看我不打……」

王林自己個兒也是一愣，隨即驚恐的哭起來：「好疼，我流了，弟，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場小風波就此結束，王林不敢反抗老師的權威，只得委委屈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中一個孩子連忙衝出去告老師。

王林哭得鼻涕長流，哽咽著問：「真的嗎，我不會死嗎？」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老師怒視的眼神，只得咽下後半句話，哭喪著臉訴委屈：「我沒欺負他，是他們故意饞我，他們請其他同學吃就不給我吃。」

往門口一站，雙胞胎就拉著顧蕓出來了。

自從上次雙胞胎打了架，顧明北每天都會留心看一眼，注意到他們衫整潔才放心：「今天沒人欺負你們吧？」

作為姑姑，又在一個學校讀書，顧明北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三個孩子，如果他們在學校里被別人欺負了，就是沒把人看好。

顧明北自己沒有爸媽，以前生產隊的孩子也喜歡笑話，自然知道同樣沒媽的三個孩子會遭遇到什麼。

上次之後，顧明北就覺得自己對雙胞胎太忽略了，總覺得他們兄弟倆在一起不會被欺負，卻忘記倆孩子都比班裡頭同學小，打起來可不得吃虧。

為侄子侄擔心的顧明北，顯然忽略了雙胞胎跟顧明東學過幾手，在生產隊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事實。

聽見四姑的關心，顧蕓猶豫的看向雙胞胎。

今天他們似乎被欺負了，但似乎又沒有？

顧亮星立刻說：「四姑你就放心吧，能欺負我們的人還沒出生呢。」

至於王林，那都不夠他們兄弟倆收拾的。

顧明北被逗笑了：「你這話跟誰學的？」

「二叔啊，他老這麼說。」顧明星立刻出賣了二叔。

顧明北無奈道：「你這麼不跟他學點好的優點。」

顧亮星就問：「那二叔有啥優點？」

顧明北仔細想了想，說道：「機靈、勤勞、勇敢。」

顧亮星拍著小板說：「這些我本來就有，不用跟他學。」

顧明北被逗得哈哈大笑，顧亮晨滿臉一言難盡的表，到底沒拆穿自家大哥的牛皮。

雖說大侄兒吹牛，但沒被欺負就好，顧明北微微安心。

誰知很快，就知道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四個人還沒到家，路旁忽然竄出來七八個人，清一都是大大小小的男孩。

打頭的正是王林，他咧開沒有門牙的，指著雙胞胎就喊：「表哥，就是他們欺負我，把我的門牙都給打掉了。」

被他拽來的表哥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知道是高年級的學生。

雙胞胎臉一變，沒想到王林居然找了幫手，對面七八個，除了王林兄弟之外都是高年級的，他們倆肯定不是對手。

顧亮晨眼睛滴溜溜的轉，已經開始想怎麼辦了。

「哥，你快教訓教訓他們，幫我報仇。」王林說話都風。

誰知道他幾番催促，表哥不但沒手，反倒是了鼻子，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

「顧明北，你怎麼跟他們在一起？」

「這是我侄子和侄。」顧明北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看清楚對面的人，皺眉問道：「金田耕，你想對我侄子幹嘛？」

面對幾個人高馬大的半大小夥子，心底有些害怕，顧明北還是像母老虎一般護在了三隻小崽子面前，強作鎮定的瞪著對面的人。

「這是你侄子啊，怪不得長得虎頭虎腦的，還機靈。」金田耕嘿嘿笑道，臉頰還紅撲撲的。

王林一看這形式不對勁，擰著眉頭嚷嚷道：「哥，你還等什麼，上啊，教訓他們，把他們的門牙也打掉。」

說完還惡狠狠的瞪著雙胞胎，似乎已經看到他們門牙被打掉的畫面了。

顧明北臉一冷：「你們要打我侄子？」

其餘人都看向金田耕，金田耕迎著顧明北的冷眼，回頭一掌拍在王林後腦勺：「打什麼打，你比他們高一個頭，打輸了還有臉回來找我哭。」

又對顧明北出個笑容：「誤會誤會，我這麼大人了，怎麼會欺負小孩子，這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

「什麼誤會，沒有誤會，哥，你是不是傻了，我們跟他們怎麼可能是一家人？」

「閉。」金田耕氣得給了表弟一下。

王林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哥，不是你說有人欺負我就去找你嗎？就他們欺負我！」

顧明北立刻說：「我家阿星阿晨肯定不會故意欺負人的，上次拉我家小蕓辮子的是不是你，你多大人了，怎麼還欺負一小姑娘？」

還不知道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只以為是上次打架，現在人家找了幫手。

金田耕立刻順著這話茬說：「你一男的還欺負人小姑娘，活該挨打。」

王林搬來的救星不但不幫忙，反倒是反戈一擊，一天接連到打擊的小孩兒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一邊哭一邊跑：「你幫外人不幫我，我要回家告訴我媽去。」

金田耕罵道：「告訴就告訴，我為人特正直，幫理不幫親。」

雙胞胎面面相覷，沒想到事以這樣的方式結尾，紛紛好奇的看向金田耕。

金田耕屋及烏，覺得老顧家這三孩子都長得特好看，一個個眉清目秀的，跟他們家的土豆糰子完全不一樣。

尤其是那個小姑娘，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王林居然還捨得欺負，真不是個東西。

金田耕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今天是來幫表弟出氣的。

「大侄兒大侄，王林平時在學校是不是欺負你們了，以後他要再敢欺負你們，你們就來告訴我，我幫你們教訓他。」

顧亮星奇怪的說：「我又不是你大侄子。」

「你姑是我同學，你姑的大侄子，那不就是我大侄子。」金田耕死皮賴臉的說。

顧明北手將侄子拉過去：「我家的孩子，用不著你心，有這個時間你還是多管管自家孩子，別讓他到欺負人。」

「是是是，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居然連小姑娘都欺負太不是東西了，回家我就揍他去。」金田耕順勢說。

顧明北冷哼一聲，帶著孩子就想走。

金田耕趕給幾個兄弟比手勢，讓他們散了各自回家，自己卻顛顛兒跟上去：「明北，你一個孩子帶三孩子回家多危險，我送你回去吧。」

顧明北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危險的，我每天都這麼走。」

大白天的，都是走慣的路，別說還帶著三孩子，就算一個人也不覺得害怕。

金田耕卻說：「就算沒有壞人，萬一山上有野豬跑下來也危險啊，還是我送你們回家吧。」

顧明北有些不耐煩起來：「用不著你送，我們自己會回家。」

金田耕卻死皮賴臉的跟著，他湊得也不近，弄得顧明北也無可奈何。

忽然，顧亮晨停下腳步，招了招手。

金田耕立刻湊過去：「大侄兒，你想跟我說什麼？」

顧亮晨開口道：「這位大哥哥，你知道我爸是除害英雄嗎？」

金田耕笑著說：「知道啊，十里八鄉誰知道你爸打野豬特別厲害，我五叔在家就常誇他。」

顧亮晨又說道：「我爸力氣可大了，幾百斤的野豬，他一鋤頭就能撂倒。」

說完上上下下的打量金田耕：「他最討厭有人纏著我姑，也不知道你的小板，扛不扛得住他一鋤頭。」

金田耕的笑容僵住了。

顧亮晨笑了笑，沒再說話，噠噠噠追了上去。

金田耕還想要繼續送，但一想起方才那孩子的笑容，又覺得脖子一陣陣發涼，這小東西是不是在威脅他？

再一想顧明東的赫赫威名，就連自家最厲害的五叔也滿口佩服，金田耕拍了一下腦袋，到底是沒敢繼續纏著送他們回家。

臨了，金田耕倒是慨道：「王林那小子沒白挨打，腦子比人差遠了。」

顧明北見他沒跟上來，低聲問道：「阿晨，你跟他說了什麼，他居然就走了。」

顧亮晨笑道：「我說爸爸不喜歡別人糾纏姑姑。」

顧明北一聽，笑著說：「早知道大哥的名號有用，我早告訴他了。」

顧亮星笑嘻嘻的八卦：「四姑，王林他表哥是不是喜歡你，想當我們姑父？」

顧明北俏臉一紅，故作生氣道：「別胡說，大哥花錢送我們去學校是學習知識的，不是來找對象的，你們也要記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知道嗎？」

提起學習，顧亮星頓時奄了，有氣無力的說：「知道了。」

顧明北這才放過，說的都是真心話，他們上學可是了學費的，如果不把老師肚子里的知識學到那多虧。

至於別人喜不喜歡，哼，顧四妹表示完全沒時間，才不會浪費寶貴的學習時間。

既然事已經解決，四個人就很有默契的沒告訴顧明東。

誰知道沒過多久，一天晚上，老顧家吃完飯正乘涼呢，金田耕卻出現在了家門口。

首先看到他的是在院門口玩的顧亮星，他驚道：「你來幹什麼？」

金田耕嘿嘿一笑，低聲問道：「你四姑在家不？」

顧亮星擰著眉頭看他：「四姑說了不想找對象，你不怕我爸收拾你嗎？」

金田耕還沒說什麼，後腦勺挨了一下子，金老五罵道：「臭小子跑這麼快做什麼。」

顧亮星已經撒丫子跑回去了：「爸，爸，我姑他同學來了。」

「哎哎哎，你別喊。」金田耕著聲音道。

顧明東也瞧見門口的人了，奇怪的問道：「老五？」

金老五推開侄子進門了，笑著招呼道：「阿東，我下月初五結婚，想請你去喝杯喜酒。」

上次之後，顧明東跟金老五也只是偶爾來往，畢竟兩家住得遠，關係不算親。

咋咋呼呼的顧亮星閉了，歪著頭往金田耕那邊看，就瞧見他低著頭跟在金老五後。原來不是金田耕來找四姑，是他五叔來找爸爸。

顧亮星往屋裡頭看了看，他家三姑四姑都沒出來。

顧明東沒注意大兒子的臉變化，一聽金老五的話也驚訝：「你要結婚了，恭喜恭喜，到時候一定去討杯喜酒喝。」

他倒是沒想到，金老五要結婚居然還能來請他，畢竟兩個人的集不算特別多。

原主對金老五的記憶也實在不多，只依稀記得金老五在十年中過得不錯，十年之後沒了便利，只得重新回家種地。

幸好他做人留有餘地，倒是不像城裡頭那些鬧得狠的一樣，遭到了瘋狂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