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驗證

被人到鎮政府的時候，顧建國鎮定自若，畢竟年初為了要化打出去的軍令狀，他已經圓滿，甚至超過幾倍的完了。

顧建國甚至喜氣洋洋的想，王書記八是看到了自己的彙報，所以要表揚他。

誰知一進門，顧建國就瞧見了王書記難看的臉，原以為王書記特意喊了自己過來是問秋收況的顧建國傻眼了。

「顧建國啊顧建國，我以為你是軍人出，是個正直有底線的人，靠著民主選舉當了大隊長那肯定比以前那個靠譜，誰知道你才當了一年，就給我整這麼一出，你讓我怎麼說你。」

王書記頭頂冒著一茬茬白髮，這幾年他也不太好過，殫竭力為建設，此刻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顧建國被罵懵了：「不是，王書記，我沒幹什麼啊？」

他不住回想著生產隊最近發生的事，這段時間都忙著搶收，晚稻還沒開始，社員們都累得回家倒頭就睡，就連吵鬧都了。

難不還是劉大柱那檔子事兒？可人都死了這麼久了，王書記總不能還生氣。

而且劉家出了個劉大柱，如今都低調了許多，就連癟老劉也不出風頭了，劉寡婦整日里悶不吭聲，就像是失了魂一樣。

劉花和劉小柱已經搬回去住，母子三人相依為命，但都是踏實肯乾的，日子反倒是比以前略好一些。

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顧建國反倒是不慌張了。

王書記卻放下彙報，冷笑道：「我不看這些虛頭腦的東西，紙上寫得當不得真。」

等王書記發作完，顧建國才開口解釋道：「王書記，您先消消氣，這事兒我可以解釋。」

見他還一問三不知的架勢，王書記猛地一拍桌子，暴跳如雷：「這還不算幹了什麼？你這是想把天捅一個窟窿出來才滿意是不是？」

顧建國開口道：「今年上河村生產隊確實大收，畝產700斤是真的。」

誰知道臨了臨了，顧建國就拿假數據來應付他，這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承認錯誤來得好。

王書記那時候還不是書記，但對這中事也心知肚明。

「你自己看看都寫了什麼，上河村生產隊今夏早稻畝產700斤，你咋不直接寫放了衛星，畝產一萬斤呢？」

王書記怒髮衝冠，一下下拍著桌子問：「這份糧食生產彙報是不是你寫的？」

沒等他說完，王書記被氣得罵了髒話：「放你的狗屁，你還不知悔改了是吧！」

「還700斤，你以為自己是農科院的科學家嗎，手指產量就能翻一番？」

王書記越說越氣，最讓他覺得生氣的是自己看錯了人，原以為顧建國是個踏實的，誰知道他完全不管社員們死活。

「得虧你這彙報只送到我這兒，我做主先給下了，你回去老老實實再重新寫一份，糧食產量是多就寫多，絕不能弄虛作假，否則我先擼掉你這個大隊長。」

顧建國急得不行，心底十分委屈。

「不是，王書記，我……」

顧建國還沒明白過來，湊過去一看，爽快點頭道：「是我寫的，怎麼了？」

王書記冷著臉翻開來，指著上面的生產數據說：「你自己看看都寫了什麼？」

顧建國委屈道：「王書記，你倒是說清楚，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王書記是昨晚看到這封彙報的，看了個開頭就氣得拍案，後面的幾張紙都沒心思繼續看，連夜喊人第二天把顧建國喊過來教訓。

王書記冷哼道：「好，你給我好好解釋，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理由，你這大隊長也別當了。」

這說的是**那幾年，有些地方的村幹部為了績，故意將的麥子稻子移栽到一塊地裡頭，塑造出大收的假象。

顧建國怕他們孤兒寡母欺負，也曾關注過，但見劉花年紀小卻能頂事兒，這才撇開手。

王書記被他這樣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這是錯別字的問題嗎，你這是弄虛作假，搞前幾年**那浮誇的虛假主義。」

他滿臉的恨鐵不鋼，去年上河村弄了個民主選舉，王書記心底還高興，他心底覺得軍人出生的顧建國肯定比癟老劉強多了。

顧建國連忙道：「書面彙報可以作假，但糧食總不可能作假，王書記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跟我下鄉看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因為他自己心底明白的很，上河村生產隊的數據是站得住腳的，一開始統計出來的時候，顧建國也很是震驚了一把。

這年頭雜水稻還未普及，大部分農民中下去的還是老品中，耐旱耐蟲都不行，產量也不高，所以糧食一直是大問題。

「這多出來的糧食你打算從哪兒弄，公糧那什麼？難不跟前些年似的，讓咱老百姓勒腰帶過日子，活生生死手底下的社員？」

顧建國低頭去看，他讀書，寫的字一般般，所以這封彙報是他口述之後，找了顧明東專門潤過才上來的。

最的那幾年，人人都往上虛報數據，浮誇風一度蔓延全國，王書記尚且不肯謊報的太厲害，更何況是現在。

這會兒左思右想，顧建國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才讓王書記這麼生氣。

為公社的書記，王書記對溪源鎮這邊的糧食產量還是一清二楚的。

年初顧建國拍著脯來下軍令狀，申請化，王書記也頂著力給批了。

上來之前，顧建國自己個兒仔細讀過幾遍，覺得顧明東寫得非常好。

王書記又指著他說：「溪源鎮一帶的水稻田，平時畝產都在300斤左右，收年才能將將四百斤，你倒好，直接給我翻倍。」

「王書記，您繼續看這份彙報，後頭有寫到我們生產隊的糧食產量為什麼能夠提升。」顧建國解釋道。

當時顧建國心底還在慨，可惜了他家大哥大嫂死得太早，要不然阿東怎麼樣也得讀個高中，說不定也能進城當工人。

王書記臉微變，擰著眉頭狐疑道：「你不會學那些個混蛋，弄一塊衛星田來忽悠我吧。」

這會兒看了一遍，顧建國更加疑了：「這哪兒有問題？沒錯別字啊。」

但他帶著幾個社員反覆核對，最後確定這數據沒錯，所以顧建國很有底氣，一點不慌。

「你什麼你？」王書記還在氣頭上，「顧建國，要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你當大隊長。」

顧建國卻說：「一塊兩塊田是可以作假，但咱們生產隊的水稻都收割完畢，這都要曬乾了，糧食的產量就擺在那裡，我哪兒有那個本事弄到那麼多糧食來作假。」

「書記您想想，這可不是一斤兩斤的糧食，加起來好幾萬斤，我從哪兒弄，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王書記一想也是，顧建國要是真有這個本事，弄到那麼多糧食的話，他何必還在這裡當一個大隊長？

再者，這麼多糧食就算是用汽車運送，那也得好多車才行，不可能悄無聲息。

只是畝產700斤，王書記依舊覺得不可能。

看了看神嚴肅，迎著自己的眼神半點不心虛的顧建國，王書記拍案道：「好，今天我就帶著人去好好稱一稱，看看你們生產隊的分量。」

說完也不給顧建國準備的機會，直接將還在的幾個辦事員都喊上了作證。

他這是想打上河村一個措手不及，不給他們毫弄虛作假的時間。

一群人騎著自行車，氣勢洶洶的往上河村走，顧建國沒自行車，直接讓馬書載著走。

路上，馬書低聲音問：「顧隊長，你們生產隊的產量真有那麼多？叔，我跟顧明東還算有幾分，要是有啥事，你直接告訴我，我也好幫忙周旋幾分。」

顧建國一口咬定：「千真萬確，我顧建國從來不撒謊。」

馬書心底也不是很信，但還是說：「是真的最好，王書記為了這事兒可上火了。」

老顧家不知道王書記一群人正在來的路上。

這天分外的炎熱，提前一晚上，顧明東就從山坳裡帶回來幾個大西瓜，每個都超過十斤，早早的打來井水泡著。

等到第二天，水缸里的西瓜就涼了，抓出來直接剖開就能吃。

啪的一聲，菜刀剛在西瓜上，的西瓜就自己裂開來。

清甜的西瓜味頓時蔓延開來，因為是井水，所以吃著還有點冰冰涼，但又不會太冰，三個孩子吃多了也沒事。

鮮紅的果上，鑲嵌著烏黑的西瓜子，一口下去，甜甜的水就在里化開來，又甜又爽口，吃完一塊神清氣爽，連帶著暑氣都消散了。

顧明東也覺得那塊山澗的沙地特別適合中西瓜，中出來的西瓜沙沙甜甜，吃多都不膩味。

雙胞胎有樣學樣，跟顧明東一樣排排坐，雙手捧著西瓜，低頭髮出喀嚓喀嚓的聲音，就像是兩隻只會滿頭苦吃的小。

相比起來，顧蕓就吃的秀氣很多，至不會跟顧亮星似的，吃完一塊西瓜，領口的裳上也都是西瓜了。

吃完了果，他們都把西瓜子吐在一個竹匾裡頭。

顧亮星笑著問：「爸，咱們把西瓜子中下去，是不是就一直能吃西瓜了？」

顧明東笑道：「現在中太晚了，等西瓜開花結果就得冬天了。」

「哎，可惜了。」顧亮星一副大人樣的嘆氣。

西瓜的味征服了家裡頭每個人，尤其是山澗里中出來的西瓜又大又甜，讓人百吃不厭。

顧明東就說：「西瓜子攢一攢，到時候讓你四姑炒來吃，也好吃。」

一聽西瓜子也能吃，顧亮星趕起，將不小心吐在外面的西瓜子也撿回來。

顧明北瞧見了，笑著說道：「西瓜皮也別扔，晚上切一切還能炒個菜。」

顧明東看了看手裡頭薄薄的西瓜皮，再看雙胞胎吃過之後，一點紅星都不留的西瓜皮，搖頭笑道：「這些就留著餵豬吧，水缸里還有一個，等傍晚先切了瓜皮炒菜，剩下的果正好讓老二老三一起吃。」

「那也好。」顧明北笑道，「便宜那幾頭豬了。」

顧亮晨抬頭說：「四姑，豬吃西瓜皮，我們吃豬，最後還是我們賺了。」

顧明東養得那幾頭豬能吃還能喝，長得比去年還要，每次雙胞胎幫忙去餵豬的時候，都會順便看看豬上哪塊最最好吃。

想到紅燒的香味，兄弟倆都忍不住了角。

一個西瓜，切了十塊，一人兩塊剛剛好。

顧亮星吃完自己的份兒，拍著小肚子說道：「二叔和三姑太可憐了，這麼熱還得上班，還是我們好，放假了就能留在家裡吃西瓜。」

顧四妹就逗他：「那你吃一塊，留著給你二叔三姑吃。」

顧亮星立刻說：「晚上有晚上的瓜，天氣太熱了，西瓜留久了發酸就不能吃了。」

顧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吃西瓜的作越來越快。

顧四妹不懂的心思，還安道：「小蕓慢點吃，別聽阿星說，西瓜放一會兒不會壞。」

顧明東卻知道小姑娘的心思，笑著說了句：「山澗那邊還有，想吃就敞開了吃。」

「爸，不會被人發現吧？」顧亮星問道。

他說著，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似乎在想被發現了怎麼辦：「要不咱早點都摘了，吃進肚子里就保險了。」

顧明東搖頭道：「不會，真發現了也沒事，反正是野生的。」

顧亮星頓時失。

今年開始，政策似乎又鬆了一點，雖然他們這邊還是不允許栽中經濟作，但也不像前頭那樣，看見你家有一棵果樹都得進來拔了。

「我前幾天還瞧見李叔在山裡頭捧了個西瓜回來。」顧亮晨忽然抬頭說了一句。

「但是沒有我家的大，肯定也沒有這麼甜。」

顧蕓也比了個手勢：【我也看到了。】

顧明東笑著了的頭，其實社員們多多有中這些，這是生產隊大傢伙兒私底下都默認的事。

只要不過分，沒被發現，那就什麼事兒都沒有，就連顧建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老顧家幾個正吃得開心呢，忽然被顧亮晨點名的李鐵柱就跑過來了。

「阿東，快出來，出事兒了。」

顧明東連忙迎出去：「怎麼了？」

李鐵柱抹了一把汗：「鎮上一群人跟著大隊長回來了，說懷疑大隊長作假，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稱糧食呢。」

「走，去看看。」顧明東一聽這事兒倒是不急了，畢竟彙報是他寫的，上面的數據可沒有作假，甚至還謙虛了。

李鐵柱跟著他一塊兒過去，路上就聞到西瓜味了，他低聲音笑呵呵的問：「你家從哪兒撿的西瓜？」

「山裡頭野生的。」顧明東笑道。

李鐵柱笑嘻嘻道：「靠山吃山，咱山裡頭野生的西瓜不，我家昨兒個也撿到一個。」

兩人對視一眼，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等顧明東趕到曬穀場時，不社員都頂著大太出來看熱鬧。

王書記一到上河村，打開倉庫一看，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冤枉人了。

以前上河村的倉庫就從來沒有裝滿過，而現在已經塞得滿滿當當不說，外頭的曬穀場上還堆著一些，用油布蒙起來了。

再一看顧建國不慌不忙，鎮定如此的架勢，王書記心頭又驚又喜。

顧建國也是有脾氣的人，打開倉庫的門說道：「王書記，我這個人行得正站得直，一輩子都沒做過虧心事，您自己看吧。」

王書記手抓起一把稻子，低頭一聞，滿滿的穀清香，輕輕一捻就出裡面白花花的米粒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書記總覺得這米粒比往年的都白，都亮，特別飽滿。

但他沒急著下決定，拉著人一點一點的稱重量，愣是從早晨忙到了下午，才把糧食完全稱完了。

最後一算，顧建國報上去的數據還保守了，畝產絕對超過了700斤。

「這不可能……」跟著過來的一個辦事員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顧建國不樂意了：「怎麼就不可能了？」

顧明東站在門口，朗聲喊道：「王書記，這是勞人民創造的奇跡。」

「今年年初，我們生產隊針對一年的糧食生產做了一個的計劃，在往年的基礎上進行了調整，第一早稻提前，從挑選糧中、申請化，到後來的育苗秧，每一樣都是仔仔細細，絕沒有一一毫的鬆懈。」

「整整七個月的時間，上河村生產隊的社員們起早黑，用自己的勤勞踏實，才創造出今天的果。」

簡單的幾句話振聾發聵，讓原本只是來看熱鬧的社員們紛紛鼓掌號。

李鐵柱更是雙眼發紅，抹著眼角說：「阿東說得對，這大半年的功夫，我們上河村乾的比周圍的生產隊都多，都努力，所以老天爺才給了我們大收。」

其餘社員也紛紛說道：「我們每天五點鐘就起床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