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倒霉

「你說這也太邪門了，春天打雷都能劈中樹，劈中倒也罷了，偏偏砸到了知青所。」

「可不是嗎，你們說會不會是這群知青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噓，你們想死嗎，現在可不許弄這些封建迷信了。」

即使如此，圍觀的社員們議論紛紛，私底下都覺得邪門的很。

鄉下地方原本就迷信，多人家因為一句克父克母的話，連親生的子都能捨棄，更別提沒啥關係的知青了。

被雷劈中在大部分社員的心底，就認定是老天爺開眼了。

顧建國帶著兒子查看被倒了的知青所，這香樟樹不偏不倚，直勾勾朝著男知青這一頭倒下來。

泥磚房哪裡扛得住重愈千斤的古樹，屋頂塌了，牆也倒下了大半。

他們趕到的時候，幾個知青一邊哭，一邊想辦法挖開了另一側的牆壁，讓住在最靠外的杜家兄弟爬了出來。

顧建國趕到之後，又組織社員開始救援。

有他當了榜樣，其餘的社員心底害怕，到底是跟著一塊兒挖牆翻土。

錢知一可算是倒了大霉，因為他不喜歡別人自己的床鋪，所以住的位置最靠裡面，古樹倒下來之後，得最嚴重的位置就是那一塊。

一開始社員們還拖拖拉拉的不肯，氣得顧建國大罵：「什麼邪門，那都是騙人的封建迷信，有黨和人民的輝照耀著我們，老天爺也拿我們沒辦法。」

吳夢婷扯了扯角，在夜暴雨中，的神扭曲可怕，讓徐珍珍下意識的咽下了其他安的話。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改變了。

錢家真的有大氣運嗎，那為什麼錢知一事事不順，先是一直找不到東西，后是從山上滾下來摔斷了。

還有現在，他竟然被雷劈的古樹在了下面。

顧建國也是頭疼：「錢知青，你能聽到嗎，你在哪個位置，喊一聲我們好救你。」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即使下了鄉，可他們倆有錢有糧，從來不需要跟其他知青一樣下地幹活，為了將來的好日子，吳夢婷覺得自己可以忍。

看來香爐的反噬還不算太猛烈。

顧建國擰眉道：「不管是死是活，總得把人找出來。」

年前的時候，錢知一還被山裡頭的蜂咬了滿頭包，怕被社員們發現，找了借口才去長河縣看病，住院了好幾天才算沒毀容。

「大隊長，錢知青不會被死了吧？」社員擔心的問，他們倒不是為錢知一擔心，而是怕好好的又死了一個知青，到時候牽連生產隊的好名聲。

只要的跟著錢知一，讓錢知一喜歡自己，將來娶了自己，那麼錢家人的氣運也能分到一部分。

「哐當！」

要說以前的錢知一是驕傲，那麼現在就是鷙，因為不幹活，在生產隊的口碑極差。

在的記憶中，錢知一的運氣從小到大一直很好，其他孩子總有磕磕的時候，但錢知一沒有，就連生病都，平時走在馬路上都能撿到錢。

就在那個男知青被救出來之後，在屋頂上的古樹再一次下沉，嚇得救援的社員們紛紛逃開。

另一頭，顧明東打聽清楚現狀，眉頭微。

吳夢婷一直站在旁邊看著，臉在暴雨之中變幻不定。

年前錢知一被蜂蜇咬，最後消失了小半個月才出現，回來之後就被通知扣工分的事。

顧明東的目落到屋子上，他能到裡面活人的氣息。

說完自己打頭救援起來。

看著那巍然不的香樟古樹，社員們都束手無策。

吳夢婷臉難看，雙手握著，死死的盯著那個被塌下的屋子。

有些覺得不可思議的事，落到錢知一的上卻只是尋常。

吳夢婷咬牙關，牙齒咯吱咯吱作響，心底那個可怕的猜測讓渾發。

很快，又一位男知青被救了出來，除了一些傷之外並不見其他問題，就是被嚇得厲害，整個人說話都不利索了。

如果不是屋頂和橫樑起到了雙重緩衝，錢知一在那一刻就會直接被死。

吳夢婷一開始是不相信的，可慢慢觀察卻發現，錢知一想做什麼通常都能做到。

心底知道，只要跟著錢知一，自己的日子就不會難過。

可裡頭還是沒靜。

因為這個，顧建國直接扣除了錢知一好多工分，以至於年底分工分的時候，錢知一本沒拿到多。

想不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當初吳夢婷能下定狠心留下來，甚至走了關係陪著錢知一下鄉，就是靠著這份底氣。

他自以為的大聲，被暴雨聲掩蓋，救援的社員幾乎聽不見。

這本是霉運當頭，哪裡來的好運。

吳夢婷總是很羨慕，在父兄離開之前，曾經跟過，說錢家是有大氣運的。

徐珍珍站在邊，還以為在擔心裡頭的錢知一，聲安道：「別擔心，大隊長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救人的。」

「爸，這怎麼辦，這棵樹太重了，咱完全搬不開啊！」顧保家擰著眉頭喊。

現在雖說沒死，可也好不了多，錢知一咬牙喊道：「快救我！」

顧建國圍繞著香樟樹轉了一圈，這棵古樹茂的樹冠，幾乎將整個知青所都淹沒了。

很快，他找到了辦法。

一繩子被綁在了樹冠上，顧建國親自點名了三十個生產隊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五個人一組，分六組用力往外拉。

顧明東也沒逃過，跟李鐵柱分到了一組。

「1——2——3，拉！」

不等顧明東說話，三十個人一起用力。

再重的樹冠也頂不住這麼多大小夥子使勁，很快就被從屋頂上拖開，出破了一個大的屋頂來。

「快，看看錢知青還活著沒有？」顧建國喊道。

結果卻沒有人，方才拉樹還積極的一群社員，就站在那邊看。

李鐵柱靠近顧明東，低聲說：「你說這錢知青也太倒霉了，別的知青都沒事兒，就他還在下頭，這也太邪了。」

「這事兒咱別沾，讓其他人過去看吧。」

顯然大傢伙兒都像李鐵柱這麼想，這人萬一死了，他們過去豈不是看到呼啦啦的場景。

顧明東卻知道，錢知一看似倒霉，其實並沒有什麼嚴重的致死傷，至現在人還活著。

吳夢婷眼神變幻，錢知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心糾結不已，許久，正要上前，卻有一個人比速度更快，毫不猶豫的朝著知青所跑過去。

「錢知青，你沒事兒吧，你在哪裡，我來救你了。」

劉大妮一邊喊著，一邊不顧自己渾，雙手就開始拉屋子。

顧建國都被弄得一愣，皺眉喊道：「大妮你幹嘛呢，快讓開點。」

劉大妮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個勁的往裡頭鑽。

沒想到居然還真被找到了人，錢知一已經半昏迷狀態了，半昏半醒之間，他聽見了人的聲音，努力的睜開眼，就看見劉大妮那張並不麗，卻滿懷關心的面孔。

「錢知青！」

劉大妮的尖聲，穿了雨夜，鑽生產隊其他人的耳中。

下一刻，劉大妮竟是一把將錢知一從屋裡頭抱了出來。

顧建國震驚過後，再一看錢知一臉發白，渾是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這，趕送醫院吧！」

「其他人該回家回家，有老房子的多注意點，可別再出事兒了。」

「杜明，你們幾個先去我家住一晚，等明天再說。」

顧建國作為大隊長，生產隊出了這樣的事，他肯定是要跟著一道兒去的，顧家兄弟自然也得跟去幫忙，劉大妮握著錢知一的手，也跟著一起走了。

倒是吳夢婷只是低著頭，著拳頭，卻一句話沒有多說。

周圍的社員可不管吳夢婷在想什麼，嘖嘖說道：「這劉大妮跟錢知青啥關係？」

「手都拉上了，八是對象了吧。」

「媽能答應？」

「不答應能怎麼樣，現在婚姻自由了，這會兒不還跑出來救人了。」

「那咱們是不是要準備喝喜酒了。」

「你說他們倆啥時候好上的。」

聽社員們的話，倒像是錢知一跟劉大妮早已經對象了。

徐珍珍看了吳夢婷一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按理來說，知青所都知道吳夢婷跟錢知一是一對，兩個人還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雖然沒明說，但明眼人多能看出來他們倆是一對兒。

可現在突然冒出來個劉大妮，吳夢婷卻什麼話都沒說，這讓徐珍珍十分不明白。

吳夢婷卻沒管別人怎麼想，麻木的回到房間，連的裳都沒來得及換，就那麼怔怔的坐在哪裡。

沒管劉大妮的事兒，甚至完全不關心錢知一到底怎麼樣了。

這一刻，吳夢婷心底的恐慌不斷蔓延，吳夢婷從未想過，如果錢知一不再優秀，錢家沒有大氣運，那要怎麼辦？

神經質一般的掰著手指，這一年來初生的繭子，讓心底更為恐懼。

如果大哥的猜測是假的，那要怎麼辦，難道要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賭嗎？

這時候徐珍珍等其他四個知青走進來。

「男知青那邊塌了，咱這邊應該不會有事兒吧？」

「那邊是被大樹塌的，咱這邊又沒有樹。」

「哎，嚇死個人了，也不知道錢知青……」

們看了眼吳夢婷，幾個人了眼睛。

最後還是徐珍珍走過去問：「夢婷，你沒事兒吧？」

「你要是擔心錢知青，不如現在追上去，大隊長他們肯定還沒走遠，能追得上。」

「夢婷……」

見吳夢婷一直沒說話，徐珍珍手想拍一下，誰料吳夢婷猛地尖起來，用力拍開的手。

「你幹嘛呢？」

「珍珍是好心關心你，你不領就算了，怎麼還打人呢？」

徐珍珍手背生疼，很快就紅腫起來，但瞧見吳夢婷咬著指甲蓋神經質的樣子，還是連忙勸住其他的知青：「算了算了，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也不是故意的。」

「咱趕換一乾淨的裳睡覺吧，這都鬧騰了大半夜了。」

其他知青冷哼一聲，到底也沒有再說什麼。

吳夢婷卻對們的反應視若無睹，雙手抱自己，陷了恐慌之中。

連日的暴雨，讓生產隊不老舊的屋子出現了問題。

外頭下大雨，屋裡頭下小雨是最常見的，家裡頭鍋碗瓢盆都拿出來接著水，叮叮咚咚個沒完沒了，吵得人睡不著覺。

這時候，年前因為老顧家的新房子，催著趕著將自家的房子也翻新，亦或者是建了新房子的社員，這會兒倒是高興起來。

眼看著別人住著老房子淋雨，自家卻能幹乾淨凈，還有心思坐在屋檐底下看春雨，那心不是一般的好。

原本熱上頭，借錢建新房的那些社員，這會兒也不後悔了，心裡頭都覺得值。

顧明東回到家，顧明北就立刻送上來一碗紅糖薑湯：「大哥，你快趁熱喝，別著涼了。」

熱騰騰的紅糖薑湯下肚，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的，顧四妹把薑得很細，一塊兒熬了咽下去，辛辣的口頓時驅散了涼意。

顧明東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暖和過來了。」

「大哥，你先換服，睡前再喝一碗。」顧明北囑咐道，這會兒還冷，下著這麼大的雨，淋了大半天肯定不好。

顧明東卻沒直接去換服：「薑湯還有嗎，有的話裝一罈子，我給他們送一些。」

他好吃得消，淋雨跟洗澡沒啥兩樣，但隔壁那四個肯定撐不住。

「我剛才已經送過去了。」顧四妹連忙解釋道。

顧蕓也比了個手勢：【外公沒事。】

方才顧明東把人帶了回來，渾淋，顧四妹就帶著孩子熬了薑湯，先穿著蓑給隔壁送了一些，這才熱著剩下的，守在門口等大哥回來。

顧明東一聽這才放心，趕著他們先回屋休息，再去後頭屋子洗了個戰鬥澡，乾頭髮，這才算舒爽了。

等他路過雙胞胎的房間，就瞧見顧亮星已經睡得四仰八叉，正打著小呼嚕。

隔壁那張床卻空空如也，顧明東進自己的屋一看，果然，顧亮晨正幫忙暖被窩呢。

「爸，快來睡覺。」顧亮晨將自己剛暖好的地方讓出來。

顧明東笑著鑽進去，不得不說，有一個小火爐暖被窩的覺著實不錯：「謝謝阿晨。」

比起大兒子來，小兒子簡直像一件心的小棉襖。

顧亮晨得到了謝，高興的笑起來，到了夢裡頭角都帶著笑容。

這一年上河村的暴雨來得熱熱鬧鬧，結束的轟轟烈烈，前一晚又是山坡，又是雷劈古樹，差點沒鬧出人命來。

后一天暴雨卻慢慢小了，春雨初歇，久違的再一次灑落下來。

「雨停了！」顧四妹驚喜的喊道。

「出太嘍！」顧亮星忍不住歡呼起來。

不只是他們高興，顧明東心底也高興不已，連著半個月都在下雨的日子，實在是讓人有些心煩意。

日曬在上暖洋洋的，顧明東吐出一口氣，頓覺得神清氣爽。

上河村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昨晚暴雨雷電留下的爛攤子卻還得收拾。

山腳下那塊地方是徹底沒法住人了，原本的茅草屋被泥石流得嚴嚴實實，倒是豬圈那邊安然無恙。

顧明東早晨過去餵豬的時候，六頭小豬仔哼唧哼唧，胃口極好，顯然已經從昨晚的驚慌中恢復過來。

相比起來，人都恢復能力倒是更差一些。

即使喝了薑湯，吳家三口也是接連病倒了，吳萱萱年紀小被嚇壞了，當晚就發了高熱，敷了一晚上的冷巾才算退下去。

吳萱萱剛好一些，吳巍和周子衿就一塊兒病倒了，吳巍還好一些，只是咳嗽的有些厲害，嚴重是周子衿，昨晚右手傷得厲害，這會兒腫得老高，人也已經燒得不會說話了。

反倒是鄭通雖然年紀大，左也了傷，可除了走路一瘸一拐，倒是沒其他問題。

一大清早，眼看周子衿燒得都開始說胡話，敷巾也沒用，吳巍只得求了鄭通，找到了顧明東。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顧同志，求你再幫我們一次，你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還不上，下輩子接著還。」吳巍含淚道。

鄭通也嘆氣：「他媳婦昨晚就不舒服了，撐著不說，早上燒糊塗了才被發現。」

「你們等一下。」顧明東進屋，將為幾個孩子準備的退燒藥翻出來。

想了想，又拿了一盒枇杷膏，這還是去年家裡頭孩子咳嗽，顧秀秀做了給送過來的，喝下去效果不錯。

也是吳巍運氣好，這年頭老百姓可不興常備藥品，顧明東是覺得上河村距離衛生所太遠，怕有個萬一趕不及，所以才在家裡準備了一些。

就這麼幾盒葯，價格比豬還要貴。

顧明東挑了退燒藥，又拿了一盒抗生素：「這盒是退燒的，這盒是消炎的，先拿回去試試看，再不行就得送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