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病人

顧建國一聽大侄兒病了，也是跟著著急：「那他人現在怎麼樣？」

顧四妹擰著眉頭回答：「我也不知道，二哥先送去衛生所了。」

顧嬸在旁邊道：「肯定是昨天幫忙下水救人，自己著涼了。」

「小北你等等，我去拿點東西，跟你一塊兒去鎮上。」顧建國怕幾個孩子走得急，連錢都沒帶，打算先拿一些送過去。

顧明北猜到他的想法，忙道：「姐帶著錢過去了，叔，我來幫大哥請個假，還想讓你開個條子，我怕萬一要去縣城沒介紹信不方便。」

「對對對，我給你開一個。」顧建國連忙去寫了介紹信，又了公章。

顧四妹婉拒了他的幫忙：「叔，生產隊的事還得你看著，大哥那邊有我們幾個就夠了。」

等走了，顧建國忍不住慨了一句：「沒爹沒媽的孩子早，小北才幾歲，辦事就想的這麼周到。」

顧嬸也說：「他們幾個知道照顧大哥，你也不用跟著心了。」

「阿東含辛茹苦的把他們養大人，也幸虧他們都有良心。」

醫生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怎麼了怎麼了？」

醫生一聽發燒，連忙拿出溫度計來甩：「舌頭底下，含著十分鐘再拿出來。」

「醫生，你趕給看看啊，這得打針還得吃藥？」

昏睡是的修復反應，把他丟在那邊別管他，反倒是會比送到醫院更好。

顧亮晨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跟了上去。

顧亮晨眼眶一紅，心底也知道自己衝了。

發作了一頓，見小侄子低著頭，一副知錯的架勢，顧明北的火氣也降下來了。

顧亮晨畢竟年紀小，就算一刻不停的趕路，腳程也沒顧明北快。

顧亮晨吸了吸鼻子：「四姑，我怕爸跟媽一樣，再也好不起來了。」

「醫生，快來人啊，我大哥發燒了！」一進門，顧二弟就大聲嚷嚷道。

顧明北心底著急，連忙道：「阿星，你是哥哥，你在家照顧小蕓，四姑去一趟鎮上找你弟弟，順便把介紹信送到，記住了，一定不能出生產隊，知道嗎？」

顧亮星無奈道：「我跟小蕓收拾了一下碗筷，出來沒瞧見他，他肯定去鎮上找爸了。」

「他自己去的？」顧明北皺眉道。

只要給他時間，很快就會恢復過來。

老顧家已經經歷過太多的悲傷，父母走後，大嫂也一直在生病，顧四妹親眼送了最後一程，至今還記得大嫂臨死前滿眼的不放心。

從他有記憶開始，父親一直是健健康康，神抖擻，臉紅潤的樣子，他從沒見過父親蒼白無力的模樣。

顧明北見他如此，也是心疼，安道：「好了，想去就跟四姑一起去吧，別哭了。」

顧明北還是不放心，又去了一趟顧叔家，讓人幫忙看著孩子一些，這才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著那滾燙的額頭，小孩兒的心是無比恐懼的。

顧明北追上去，一把拉住他：「你這是幹什麼，要去鎮上為什麼不等等我，也不跟你大哥說一聲，知不知道這樣家裡頭會著急的？」

顧明北帶著介紹信回到家，就看見顧亮星跟顧蕓著急的樣子：「四姑，我弟去鎮上了。」

顧亮晨瞧見跟上來，低下頭訥訥喊了聲四姑。

「我大哥。」顧二弟連忙扶著他坐下，「他前幾天淋了雨，昨天還下水救人，結果昨晚上就開始發燒了，早晨才被發現，這人都已經燒糊塗了。」

顧亮星連忙答應了。

了顧亮晨的腦袋：「知道你擔心你爸，可有二哥姐在，你爸肯定不會有事兒的。」

但是剛才，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去鎮上，就是想跟在父親邊。

雖說他們平時上下學也會走那條路，可去鎮上，跟去公社的學校不一樣。

「你想想看，萬一你爸沒事兒，你跑出來丟了，到時候他該多著急，還能好好養病嗎？」

顧明東對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被強行綁在弟弟上，載著送到衛生所的時候，顧明東心是拒絕的。

顧明東面無表的含住了溫度計。

這話讓顧明北一愣，時間過得太快，幾乎都忘記大嫂重病的日子了。

想起那些艱難的歲月，顧四妹鼻子也是一酸，彎腰抱住小侄子：「別瞎說，你爸就是著涼發燒了，吃幾片退燒藥就好了，絕對不會有事兒的。」

再一看，顧二弟滿頭大汗，臉倉惶，反倒是後的男人雖然臉蒼白，但一臉鎮定：「你倆誰生病了？」

他對自己的有數，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因為異能損耗過度，勞累加上涼才導致的發燒。

可卻能顧亮晨心底的害怕。

不停的加快腳步，心底既擔心送去鎮上衛生所的大哥，又擔心自己上路的小侄子。

「阿晨！」顧明北有些生氣的喊了一聲。

幸好，走到半路，顧明北就追上了顧亮晨。

可顧二弟不信，如果不是顧明東堅定的拒絕，他還想背著他進衛生所，那架勢，簡直把自家大哥當做了傷殘人士。

沒有再說什麼，只握住顧亮晨的手：「走吧，我們去衛生所。」

平日里，顧亮星最是調皮搗蛋，相比起來顧亮晨乖巧懂事兒，誰知道這當頭，反倒是小的悶聲不響鬧出「離家出走」的大事兒來。

醫生見他反應，倒不像是燒糊塗了，舉起手指問：「這是幾？」

顧明東深吸了一口氣，比了個手勢。

醫生見他思路清晰，鬆了口氣：「這不清醒的，沒燒糊塗。」

「可是早晨他都不醒，可把我們都嚇壞了。」顧二弟心有餘悸的說。

臨了還在那邊碎碎念：「我大哥從小就不大好，時不時就會生病，這幾年才剛好一些，誰知道忽然就發高燒了。」

說著，顧二弟倒是想起來，從小到大顧明東的是很差，不然也不會下地幹活也賺不到什麼工分。

如果他們爸媽還活著，是打算供著大兒子一直讀書，這樣也能找一個面的工作。

可現在呢，大哥每天都要下地幹活，平時看著還好，實際上肯定累，不然也不會突然生病，這兩年大哥的略好了一些，他們就忽略了。

一時之間，顧二弟心生愧疚，覺得都是他們沒用，所以才讓大哥勞累過度以至於生病了。

顧明東叼著溫度計，看著自家的大傻子紅了眼眶，不知道在哪裡腦補了什麼，都開始抹眼淚了。

「大哥，從今往後你就別下地幹活了，我養著你。」顧二弟開口道。

顧明東差點咬斷了裡頭的溫度計，這傻弟弟是不是想害他水銀中毒？

終於熬過了十分鐘，顧明東拿出溫度計遞給醫生，轉頭瞪了眼弟弟：「可閉吧你。」

醫生仔細看了溫度計，驚訝道：「這都燒到四十度了，打針太慢，直接掛吊瓶吧，吊瓶貴一點，你們……」

「我不需要……」顧明東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我們掛吊瓶。」顧二弟連忙說道，了一下口袋才發現沒帶錢。

「醫生，能先給我哥掛上嗎，我上沒帶錢，但我妹在路上，待會兒就送過來了。」

這年頭的醫生倒是也很好說話，主要是大家的戶口關係都明明白白，不怕人欠債不還，不然醫生完全可以找到單位去要。

「行，我開個單子，你們先去掛吊瓶，出院前把錢結清就好。」

顧二弟拿著單子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顧明東了眉頭，對此無可奈何。

醫生倒是笑著安道：「你這弟弟好的，給大哥花錢不摳門，有這樣的弟弟你就著樂，還罵他做什麼。」

這話讓顧明東的臉緩和了一些，他也不嫌棄傻弟弟事兒多了，說了一句：「我弟弟妹妹都好的。」

即使心底並不覺得自己需要掛水，但後面顧明東也沒拒絕。

不得不說，看著弟弟妹妹幫忙跑前跑后，顧明東瞧著，心底也愉快的很，有一種自己含辛茹苦把人養大，現在終於能摘桃子的好。

一會兒功夫，顧妹跟孫淑梅也趕到了，聽說顧明東沒事兒，掛了水溫度已經退下來一些，這才大大鬆了口氣。

顧妹趕先去把錢了，又讓孫淑梅去上班。

顧明東躺在床上，開口道：「你們都去上班吧，我只是發燒，又不是癱瘓了，自己能照顧自己。」

「那不行，要是邊沒人，你想喝口水都沒法子。」顧二弟反對道。

顧明東無奈道：「我自己能下床去喝。」

「你都燒到四十度了，萬一摔倒怎麼辦？」顧二弟堅持道。

顧妹也說：「老二，表姐，你們倆先去上班吧，這兒有我就夠了，我肯定比老二細心多了，我來照顧大哥。」

「還是我來吧，我也是男人，萬一大哥要上廁所什麼的，你一個姑娘家不方便。」顧明南覺得自己必須得留下。

當初他被打斷了手，就是大哥留在醫院照顧自己，這會兒就到他回報大哥了。

顧明東卻並不想要這福氣，沉聲道：「讓你們去上班就趕去，磨磨蹭蹭幹什麼？」

「老二，你不是說要賺錢養我嗎，不上班哪兒來的錢？」

「可是……」

「沒什麼可是，趕走，你們吵吵的我睡不著，怎麼好好休息。」

好說歹說，孫淑梅見沒自己什麼事兒走了，顧二弟跟顧妹卻堅持至有一個人要留下來照顧。

最後還是顧二弟以自己的別優勢拿下這個名額，顧妹滿懷擔心的離開了。

「哥，你口嗎，要不要喝水？」

「哥，早飯也沒吃，你不，我去給你買點清淡的填填肚子？」

「哥，醫生說吃水果對好，我去……」

「閉！」顧明東瞪了弟弟一眼，懷疑自己剛才是了風，才會被他們照顧的覺。

顧明南也不在意他的兇臉，了鼻子嘿嘿笑，見他要下床，連忙過去扶著：「哥，你要去哪兒，我扶著你。」

「撒尿。」顧明東道。

又是掛水又是喝水，鐵打的腎臟也撐不住了。

「那我提著吊瓶。」顧明南高高舉著吊瓶，保證絕對不會讓倒流。

顧明東瞥了他一眼，忽然覺得顧明南這姿勢很眼，當初他傷住院的時候，自己是不是就這麼做的？

心思一轉，心底的不耐煩減退，角倒是勾起笑意。

結果等進了廁所，顧明南就在旁邊問：「大哥，要我幫你扶著不？」

說著還指了指下面。

顧明東額頭青筋一蹦：「一邊兒待著去。」

「我還得拿著吊瓶，這也走不遠。」顧明南了鼻子，低聲嘀咕著。

顧明東角微微搐，難道他該謝弟弟完全不嫌棄，願意幫忙把屎把尿嗎？那畫面嚇得他一個激靈。

顧明南立刻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冷？」

「被你這幅架勢麻到了。」顧明東連忙克制住自己韁的思維，除非他死了，要不然絕不會出現那樣的畫面！

好不容易上完廁所，回到病房，顧明東索躺下了裝睡。

偏偏隔壁床的大爺瞧著，還羨慕，搭話道：「小夥子，這是你大哥嗎？怎麼是你在，你家大嫂呢？」

顧明南低聲音道：「都是男人，我在更方便。」

「哎，哪有媳婦不出面，讓弟弟來的，不過你這當弟弟的也好，細心，也耐心，你哥甩臉子你也不生氣，比我家個兒子都強。」

「你有對象沒，我就喜歡孝順孩子，我家下頭還有個小閨沒對象，你……」

「我有對象了。」顧明南連忙絕，「大爺，麻煩您小聲點，我大哥要睡覺了。」

臨床大爺十分失的停住了話茬。

顧明東原本是裝睡，以躲避弟弟的全面放無死角照顧，結果躺著躺著，在藥的作用下真的迷迷糊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就瞧見床前多了兩個人。

「小北？阿晨，你們倆怎麼也來了？」

其實顧明東睡著后不久，顧明北跟顧亮晨就趕到了衛生所，衛生所就這麼點大，很快就能找到病房。

見顧明東沒事兒，介紹信也用不上了，顧四妹大大的鬆了口氣。

顧明南倒是想讓先回去，可奈何顧亮晨不樂意走，平時聽話的孩子，倔強起來誰說都沒用，一定要陪在顧明東床邊。

「爸爸，你醒了。」顧亮晨噠噠噠跑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出手了爸爸的額頭。

瞧著他小大人一樣的作，顧明東忍不住笑了：「我好多了，你怎麼也來了？」

「我擔心爸爸，想陪著爸爸。」顧亮晨到手底下的額頭不再滾燙，這才安心不。

顧明東了兒子的臉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比起大兒子，顧亮晨對他的依賴更重，自己這次生病怕是嚇壞他了。

「爸爸沒事就好了。」顧亮晨已經冷靜下來，不再見剛才倔強的模樣。

顧明南在旁邊取笑道：「大哥，你看你這次生病把大家都嚇壞了，咱家阿晨都差點嚇哭了。」

顧亮晨有些不好意思，把頭埋在顧明東手臂上不說話了。

著兒子的後腦勺，顧明東第一次會到，原來自己生病會影響到一家人，會讓他們跟著擔心，難過，甚至是恐懼。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未來這些家人，也會遭遇瘋狂而絕的末世嗎。

想到那樣的將來，顧明東有一種窒息的錯覺，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老顧家當做了真正的親人，脈相連，不可分。

一時之間，五味陳雜。

顧明東醒來后不久，吊瓶終於掛完了。

醫生又過來量了一下溫度：「行了，退燒了，回家去吧。」

「醫生，這就好了嗎，要不要再打幾針吃點葯什麼的？」顧二弟很是不放心。

醫生無奈解釋道：「打針吃藥又不是越多越好，你不怕把人打傻了？」

「這樣吧，我給你開點葯，回家后溫度要是再起來的話就吃，沒溫度不吃也沒事。」

顧二弟又問：「不能再住幾天嗎？」

醫生不樂意了：「我說你們一個個沒事兒住院幹什麼，這不是佔用醫療資源嗎？」

顧二弟還要再說，顧明東開口道：「阿南，出院吧，在家我還能好好休息，醫院太吵了。」

顧明南這才沒再堅持，又追著醫生問：「其他還有注意事項嗎？」

「別淋雨，別下水，別著涼。」醫生開口道，「回家吃好睡好比什麼都強。」

這話兄妹幾個都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回家路上，顧二弟堅持自己載著顧明東回去，讓顧四妹跟顧亮晨去找顧妹，到時候一道兒回家也安全。

顧明東十分頭疼，他覺得自己完全恢復，走上十里路都不帶氣的。

可惜只有他這麼覺得，顧四妹跟顧亮晨都大力支持二叔的建議。

於是乎妹妹和兒子走路來回，顧明東安安穩穩的坐在後車座上，被弟弟空運回家。

到了家，顧二弟忙不迭的趕著他去休息：「大哥，你先去屋裡頭躺著，我給你下碗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