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南山不見

告別了三妹，顧明東沒急著辦事兒，反倒是在溪源鎮上溜達起來。

溪源鎮的變化很小，這個點很多人都在上班，路上的行人也很，倒是供銷社熱鬧的很。

轉了一圈，顧明東驚訝的發現，在距離溪源鎮邊緣的一個偏僻巷子里，居然有一片小小的黑市，一個個人行匆匆，不管是買還是賣都小心翼翼。

但凡有點風吹草，這些人就會迅速的鑽進周圍的巷子里，這塊地方四通八達，倒真是干黑市的好地方。

顧明東進去溜達了一圈，許久沒幹這檔買賣，他倒是有些生疏了。

等了況，顧明東才抬腳往老陸那房子走。

老陸的房子選址偏僻，白天不見人，晚上沒有影，不管什麼時候走進來都靜悄悄的。

顧明東沒直接進去，反倒是繞路到了附近的一片林子中。

萬事俱備，顧明東才從懷中取出一個掌大的東西，正是那小香爐。

顧明東擰起眉頭，難不謝南山已經離開了？不應該啊，他辛辛苦苦找到了上河村，還什麼都沒做怎麼可能就此離開？

「謝南山？」

這話聽著太玄乎：「鬼床了？」

門依舊沒有靜，就在顧明東以為謝南山真的不在的時候，忽然屋傳來一陣響聲。

顧明東挑眉看向老陸的宅子：「會不會距離太遠了，所以應不到？」

顧明東臉微變，抬頭看了看院牆，見四下無人，索退出去幾步，快步助跑，雙手一撐就直接翻牆進去，落到了地上。

「叩叩叩！」

謝南山苦笑道：「如果我說，睡覺之前我還好好的，結果睡著后就無法彈，差點活生生被死，你會不會相信？」

顧明東皺了皺眉頭，轉在屋子裡找到了鹽和紅糖，迅速的兌了一碗營養給他灌下去，條件有限，熱水是沒時間燒了。

這實在是超出了顧明東的預料，他心底覺得古怪，從那一天看，謝南山可不是了釘子就會放棄的人。

門沒有任何回應。

許久，顧明東卻微微皺眉。

顧明東抹了一把他的額頭，奇怪道：「沒發燒，你幹嘛半死不活的在家躺著，想把自己死嗎？」

「這裡沒有舍利子，你確定？」

屋子拴著，但這難不倒顧明東，他隨意一掃，走過去撿起院子里的一竹片。

謝南山滿是苦笑：「老病了。」

顧明東磨蹭了一下香爐表現，下一刻，異能通曉主人的心思，飛快的鑽到香爐之。

喝完一大碗糖鹽水，謝南山總算是恢復了一些。

顧明東推開木門，裡頭就傳出來一奇怪的味道，讓他避免下意識的捂住口鼻，再走幾步，卻見謝南山躺在床上，臉清白，赫然是一副出氣多，氣的架勢。

顧明東被提起了好奇心，等到農閑下來才總算有功夫來鎮上。

銀灰的塗層迅速消失，而被包裹在的異能卻沸騰起來，鼓起一個個小包。

異能生氣的揮舞著手，似乎在說別的會弄錯，但事關口糧他絕對不會錯。

可按理來說，謝南山既然是為了還珠而來，怎麼可能不帶上主角？

一計不，顧明東藏起香爐，索走過去敲響了門。

相比起曾經沉沉烏漆墨黑的模樣，如今的小香爐已經大變樣了，銀灰的彩覆蓋在香爐表面，讓它看著非常的「新」。

謝南山想要解釋，還沒開口就劇烈的咳嗽起來，那架勢就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似的。

謝南山一走了之，就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就連任何的旁敲側擊都沒有，顧二弟和顧三妹也再沒有在溪源鎮「巧遇」過他。

如果說曾經的小香爐，帶給人的是兇煞和森，那麼現在，這個小香爐只讓人覺得圓潤可。

顧明東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先把香爐收了起來，既然異能說這裡沒有舍利子，那就是真的沒有。

鹹鹹甜甜的味道摻和在一起，那口簡直了，但冰涼的糖鹽水下肚，謝南山卻覺得原本昏昏沉沉的被注了一生命力。

竹片進去，往上一抬，很快就能打開這年頭原始的木栓。

「叩叩叩！」

「你怎麼了？」顧明東連忙上前，手一還有氣才問。

顧明東環顧四周，驚訝的問道：「生病了，所以你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等死嗎？」

顧明東再次敲門，喊了一聲：「謝南山，是我，顧明東。」

顧明東又喊了一聲，啪的一聲，屋又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謝南山眼底閃過一冷意：「差不多吧。」

「之前我跟你說過，在來溪源鎮之前我生過一場大病，差點沒過來，當時也差不多如此，沒病沒災的忽然就昏睡，滴水不進，差點活活死。」

既然對方認定了他是顧家的人，兩個人應該站在統一戰線，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之前謝南山突然出現，顧明東雖然把人打發走了，心底卻並不那麼安心，他原以為謝南山早晚都會再找上門，結果一等就是好幾個月。

他抬頭打量著老陸的院子，跟他記憶中相差無幾，甚至放著的雜也差不多，由此可見謝南山買下這棟宅子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做生意。

異能再次搖擺起來。

大概是鬼門關前走一遭，謝南山也不玩心眼了，只想告訴眼前的人。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某一天，無法彈的覺忽然就消失了，我又活了過來。」

「養好了，我就想辦法來了溪源鎮，在我父親臨死之前告訴過我，節點就在這裡，想要徹底擺慘死的命運，答案就在這裡。」

顧明東給他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謝南山臉上帶著苦，繼續說道：「從小到大，這樣的事不知道發生過多次。」

「我總是運氣很差，經常傷，但像那樣昏睡不醒還是第一次，就像是——有人在走我的生命。」

「來到溪源鎮后，這種況忽然就消失了，我運氣依舊不算好，但總算不再經常傷，能跟普通人一樣生活。」

「我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顧明東微微挑眉，算是明白為什麼上次謝南山屢次試探，卻缺幾分急切。

原來他以為住在溪源鎮，就已經擺了慘死的命運。

謝南山神更苦悶：「誰想到那日從上河村回來，還沒到溪源鎮，我就直接摔進了里，差點沒淹死，還是路過的一位好心人救了我。」

「之後幾個月陸陸續續發生了不事，大半的時間都住在醫院，直到這一次……」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會活活死在這屋子裡。」

謝南山心複雜的看向顧明東，心底有激，但更多的是羨慕。

顧明東坦然的迎著他的目，他是拒絕了謝南山合作的邀請，可謝南山倒霉，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雖說今天出門，是打著舍利子的主意，可這不是沒到手嗎？

這麼說來，他今天過來還差錯的救了謝南山。

「聽你這麼說，那你這人夠倒霉的。」

顧明東淡淡說了句，又問：「你家老祖宗沒告訴你原因嗎？」

謝南山無奈的嘆了口氣，經此一次，他那些心思全被擊散了，畢竟人要是連命都沒了，還算計來算計去做什麼。

「我上次沒騙你，老祖宗走得早，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一切的源在上河村。」

「當年祖爺爺從這裡借走了三顆佛骨，約好了等一切結束就歸還，他心繫天下，從沒想過要霸佔佛骨，可誰知道時過境遷，他想還也還不了，佛骨了選在我謝家人頭頂的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要了我們的命，斷了謝家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顧明東奇怪問道：「既然佛骨是燙手山芋，為什麼不還？」

「不是不還，是還不了。」謝南山吐出一口氣。

「佛骨消失了。」

這話讓顧明東十分意外。

鄭通曾經說過，佛骨是舍利子，極為堅，水火不融，是很難因為外力而損的。

「這東西怎麼會消失？」

謝南山無奈搖頭：「我不知道，那時候我還沒出生。」

「據父親說，佛骨離開上河村之後就在慢慢小，因為速度很慢，一開始他們並未發現。」

「等到發現的時候，佛骨已經小了一半，當時祖爺爺很震驚，但那時候戰局紛，他也沒時間去找守珠人。」

「他寄了很多信過來，守珠人卻了無音訊。」

「後來某一天，那三顆佛骨就像是，就像是一點點風化了一樣，一顆接著一顆消失了。」

顧明東越聽越是驚奇，異能卻失的耷拉下來，如果佛骨已經消失了，那他就再也吃不到了。

謝南山眼底出幾分鬱：「老祖宗帶走佛骨的時候，守珠人曾說過，以三十年為期，一定要按期歸還，不然佛骨損，天地將會有大災。」

顧明東看了他一眼：「顯然謝家沒信。」

謝南山長嘆一口氣：「所以如今飽嘗苦果。」

顧明東擰起眉頭來，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忽然問了一句：「佛骨沙化，那沙化的灰燼呢？」

謝南山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但還是回答：「應該隨風而去了吧。」

「反正到我這一輩什麼都沒留下來。」

顧明東眼神微微一閃，他想起香爐里的銀灰。

謝南山一吐為快，說完了這些，心反倒是好了一些，時刻備生命威脅的力似乎也散去了大半。

謝家人丁凋零，父母死後，謝南山也再沒有可以訴說心事的人，如今說出口來，鬱氣也跟著散去了許多。

他打量著顧明東，幽幽說了句：「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現在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老顧家能安穩度日嗎？」

之前謝南山還覺得，為了生命一輩子留在溪源鎮，是一件痛苦的事，可經歷了這件事，他反倒是覺得能活命，就算一輩子局限在這裡也不算什麼。

他真的是夠了躺在床上，無法彈的恐懼和折磨。

顧明東看著他，十分的說了句：「這我哪兒知道。」

不等謝南山說話，顧明東繼續說：「我爸死的早，他什麼話都沒留下。」

「我只知道從祖父那一輩開始，顧家就生活在上河村，也許他們做過什麼吧。」

謝南山臉微微一變：「什麼？那你可以離開上河村？」

顧明東聳了聳肩：「我去過黛山市，我弟是運輸隊的，他經常跟車去不同的地方，也沒見他遇上過倒霉事兒。」

遇上劫道的不算，因為顧明南因禍得福，不但轉正當了工人，還得到了錢師傅的激，後頭更是差錯得到了一個對象。

這要是算倒霉事兒的話，估計這世界上很多人都想要。

謝南山聽完這番話，晴不定的看著顧明東：「不可能，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是怎麼知道謝翎這個名字的？」

「哦，這個啊。」顧明東勾了勾角，將手裡頭的筆記本扔給他。

掌大的筆記本，赫然寫著他知道的信息。顧明東顯然你是有備而來，那張借條就夾在筆記本中，似乎原本就在一起。

「雖然我爸沒留下什麼話，但我有這個。」

謝南山立起來，翻開筆記本，等看到年份的時候心頭一震，眼底出希冀來，但等他從頭至尾翻完，又失的躺了回去。

「都是無用信息。」

希變了失，謝南山長嘆一聲：「我以為到了溪源鎮，總能找到守珠人，現在看來是我天真了。」

「守珠人到底是誰？」顧明東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謝南山卻陷了沉思，許久才抬頭看他：「我不知道。」

顧明東眉頭微，顯然是不信這話。

謝南山卻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老祖宗傳下來的話只有守珠人三個字，他們姓什麼，什麼，是什麼人，一無所知，只知道守珠人世世代代肩負守珠重任，停留在溪源鎮世不出。」

正因為如此，謝家發現不對勁之後，才無計可施。

「佛骨消失的時候，老祖宗曾經親自來過一趟溪源鎮，卻什麼都沒找到。」

這麼神？

顧明東忽然想到那封家書。

信中也曾提起自己的族群一直以守珠為己任，就連國讎家恨也不能離開，到底是什麼，就那麼幾顆破珠子還值得一個家族，祖祖輩輩花費那麼大的力氣來守護嗎？

驀然，顧明東心底閃過那個充滿煞怨氣的青銅鼎。

謝南山見他沉思，又說道：「也許是守珠人知道佛骨已經消失，所以才避而不見。」

他猜測道：「顧家先祖有先見之明，早早的將佛骨還了回去，所以後代子孫才能安穩度日。」

謝南山並不完全信任顧明東，但老顧家子孫繁衍的不錯，人丁眾多，怎麼看都不像是到了影響。

他心底琢磨著，也許就是顧家爺爺那一輩，就已經把借走的佛骨還回來，還回去之後並未離開，紮在了上河村，才有現在的顧家。

這麼一猜測，謝南山擰起眉頭來：「你說，守珠人會不會就在上河村，只是他們避而不見，所以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顧明東看了他一眼：「除非他們生活在大山最深，不然絕無可能。」

對自己的地盤，顧明東還是悉無比的。

上河村的大山裡頭，除了那十大箱子的金銀財寶之外，再無其他。

謝南山吐出一口氣，心底也覺得不可能。

再如何與世隔絕的家族，總不可能一點蹤跡都不，畢竟人是需要鹽的，而上河村一帶沒有鹽井鹽田，他們總得出來採買。

兩人對視一眼，顧明東也覺得謝南山倒霉的很，祖宗欠下的債非得讓他還。

謝南山又說道：「大概我運氣真的不好，要是早來幾年，至還能找到杜家人。」

「杜家人還活著，有心早晚能找到。」顧明東說道。

謝南山卻苦笑道：「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命等那麼久。」

而且他心底明白，即使找到了杜家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守珠人，當年謝翎不也找到了杜家，結果依舊如此。

顧明東忽然問了句：「你知不知道元和這個人？」

謝南山努力回憶了一番，還是搖頭：「沒有印象。」

顧明東有些失，如果他知道倒也算一條線索。

今天走了一趟，一無所得，倒是救了奄奄一息的謝南山，顧明東看了看他的狀態，驚訝的發現謝南山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

謝南山起活了一下，也是皺眉：「忽然就好了。」

上次也是這樣，他掙扎著醒來，除了太久導致虛弱之外，一切都消失了。

活著是好事兒，但謝南山還是苦惱：「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顧明東忽然提起一件事：「你剛才說，自從來到溪源鎮就一直很好，那這次之前，有沒有發生過奇怪的事？」

謝南山頓時有些幽怨：「我去上河村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