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水霧,郁郁蔥蔥的山林,一間簡陋的茅草屋,一尊兩人高的靈狐石像,在這寂靜的夜里,看起來猶若一座墳墓。
白站在那里,眼中盡是惶恐和錯愕。
不喜歡這里,卻不知道為何會回到這里。
“你能聽見我說話?你真的能聽見我?”
“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來救我啊。”
“來救我啊。”
......
一個子凄慘的求救聲不斷響起,聽得人不寒而栗。
下一剎那,白一抖,如遭電擊。
緣于的視線中,那靈狐雕像千瘡百孔的面龐上,其中一個孔鉆出了一只眼睛。
人的眼睛!
這只眼睛眼球渾黃,布滿了,不斷轉著,一一掃過四周,直至到了白那里。
它盯著白,眼眶涌出了鮮艷的淚。
“救我!救我啊!”
那淚一滴滴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響。
一時間,白有一種腦袋陷泥沼的窒息。
“你們難道都看不見,聽不見嗎?”
這個時候,白才想起周圍還有其他人。
茫然的轉過頭來,卻發現那些同門,包括副宗主李雨霖全部跪在那里,正在給這哭泣的靈狐雕像上香。
他們神木然,跟雕塑一般,看起來也不像是人了。
一陣山風吹來,四周的樹影跟著搖晃起來,在白的眼中,這宗門的祖地就像是埋藏著冤魂的墳墓一般,森得可怕。
嚇得落荒而逃,很快扎了一片樹林里。
樹林里很黑,偶爾傳出一些大鳥撲騰著翅膀的聲音,更顯驚悚。
前方,終于出現了一點亮。
白馬不停蹄趕了過去,然后愣在了那里。
發現自己又回來了!
回到了那森的祖地,更可怕的是,那些之前給靈狐雕像上香的同門,全部都看向了。
那眼神,就像是在給送終一樣......
白嚇得轉就跑。
黑暗,無邊的黑暗。
黑暗化作一件名為恐懼的大,將全包裹。
白只覺得在一個泥沼般的夢里,很難,近乎無法呼吸,卻無法醒來。
這個時候,這片黑暗的樹林再次出現了一點微。
循著那點微走去,心頭卻充滿了恐懼。
怕再次看到那些同門,在祖地里手持著燃香,如看死人一樣看著自己。
白最終壯著膽子跑了過去。
因為后的樹林里,已響起了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不知道那是什麼,卻到了巨大的恐懼。
結果只聽見嘩啦一聲,發現自己出來了,正站在宗門山門的那片湖前。
夜下,那幽綠的湖水中,紅的、白、黑的、雜的鯉魚翻騰著,暈染了一片流的彩,宛若畫師筆下最為艷麗的彩墨。
而山門的云雪宗,安安靜靜的,一點火都沒有,在白眼中,宛若一座巨大的墳墓群。
看著這些鯉魚,白生出了一種不安之,想要離開。
要去找季哥哥,去找姐姐。
這云雪宗實在太邪門了!
結果剛一抬步,突然一只手從水中出,把拖了下去。
翻滾的水流淹沒了的腦袋,嗆了好幾口水。
四周傳來了膩的,白在慌中轉了,發現那扯自己的手已消失了,四周全是那種鯉魚。
這些鯉魚一點也不怕人,看見之后,反而全部涌了過來。
一時間,白甚至覺得那些魚眼中布滿了冷的氣息。
水中漂浮著這些怪魚,掙扎想要游回岸去,卻發現做不到。
水中的,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鯉魚們推向了碧湖深。
恍惚間,白知道它們要帶去哪兒了。
泉眼,湖水中的泉眼!
據說云雪宗的這片湖,連著一只泉眼。
幽綠的湖水中,那泉眼仿佛鬼怪的,或者是空的眼睛,讓人遍生寒。
白掙扎著,卻于事無補,很快被推向了那泉眼中。
在水中掙扎了這麼久,并不覺得氣悶,只覺得自己一直在斜著往下。
這漆黑無比的泉眼里,泉水暗勁涌,看似無力,實則一直在帶著往下。
初始鯉魚還抵著的,到了后面,連鯉魚都不見了。
眼皆是黑暗,模模糊糊中了一下脖頸,發現裂開了一條口子,不由得驚出一聲冷汗。
總覺得自己變了一條魚,在水中不由己。
模模糊糊中,前方出現了一點亮,那是一條條發著幽綠芒的大魚。
這魚約莫小半人長,鯉魚模樣,看起來格外蒼老,讓人心悸。
終于,那仿佛不可逆的水流停了下來,白發現自己落在了一回廊里。
這回廊像是一座深宅大院里的,木門木窗石柱,不知為何來沉到了這水中。
破碎的窗紙在水中被泡了絮狀,而那些發的大魚便在房中和回廊中游。
白張的站在那里,猛然間聽見后方有門窗搖的聲音。
只覺得一種巨大的恐懼襲來,沒有任何猶豫,往前跑去。
在前跑的過程中,眼角余瞟向了回廊邊的房間,總覺得那些破爛的窗戶口,藏著一雙雙險的眼睛。
救命啊,嚶嚶嚶......
這條回廊并不是呈直線,而是帶著一定的弧度。
白很害怕,一直跑,一直跑,總覺得脖子上的那條口子變得越來越大了。
回廊的盡頭,是一面墻。
一面青磚墻,上面長著綠幽幽的青苔,遠遠看去,宛若一張皮病人的臉,很是惡心。
當回首去時,發現只有數條發的大魚在回廊游,并沒有什麼東西追來。
剛剛背后那讓人心慌的恐懼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只是這個時候,白已經沒有勇氣走回頭路了。
看著回廊門窗上著的破碎黃符紙,知曉這里面恐怕存在著極大的兇險。
開始輕輕拍打磚墻,看能否從這里過去。
焦急的心態,讓吐出了一連串氣泡,令白害怕的是,頸部那條口子冒出的氣泡反而比還多。
有一種迷失,那就是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人?
不過如今管不了這麼多了,因為后的門窗突然又了起來,帶起了一串水泡,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般。
白慌的掃視著墻壁,找尋著出口。
將那些青苔用手一一掃掉,還真讓發現了這青磚中混著一塊紅磚。
于是趕用手去那塊凸出來的紅磚,結果發現紅磚很輕易的被了出來。
白見狀,趕去取旁邊的磚頭,發現沒有了那紅磚之后,旁邊的青磚也松的,要卸下來并不難。
莫名奇妙的跑到這里搬磚,白只覺得自己太難了。
結果就在這時,忽然停了下來,緣于這個時候,過墻的缺口,看到了一點東西。
一個人正背對著站在那里。
那人一白袍,白上是墨的荷花圖案,看起來如潑墨的山水畫一般。
這樣的背影看起來很是儒雅,但在白眼中卻是鬼氣森森。
只是一個背影,便讓渾戰栗。
有一種直覺,這人是鬼。
是的,在這水中的墻壁之后,能有什麼人?
模模糊糊中,那人轉過了子,走向了一旁。
在昏暗的水域中,只覺得那人臉頰消廋得厲害,看不真切。
接著,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鐵鏈聲響起,那個“白惡鬼”從旁邊的一團水草中拖出了一個渾淋淋的人。
這一瞬間,白渾僵,呼吸都困難起來。
因為看見了那個被拖出來的人的臉。
季缺哥哥?
不!不!
心中那份最為厚實的依靠在一瞬間崩塌了,白只覺得被凍住了一般,渾冰涼刺骨。
白惡鬼仿佛知曉了的存在,扭過頭來,水域中那張模糊扭曲的臉龐出了一個驚悚的笑容。
白嚇得往后一退,發現自己撞在了什麼東西上。
滴答滴答......
鮮紅的過水域砸在上,茫然抬起頭來,發現那是一只巨大的,腐爛得出白骨的靈狐,正在不斷滴。
那靈狐一低頭,便有無數只紅的眼睛撐開了臉頰的,麻麻的。
“救我!”
“救我!”
“救我!”
......
最恐怖的不是這些長在狐貍臉上麻麻流著的眼睛和那些凄慘的求救聲,而是這頭碩大無比的靈狐臉上,有一張姐姐的面孔......
在近乎窒息的瞬間,白猛然睜開了眼睛,劇烈息起來。
發現自己正躺在房間里,窗外的修竹正隨風搖擺著。
不過沒有半分從噩夢中醒來的輕松。
捂著口,渾皆是冷汗,恐懼不已。
覺得那東西找上自己了。
因為剛剛的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甚至能清楚回憶起里面的每一個細節。
隨即,想到了剛剛那夢境中被白惡鬼拖走的季缺,站了起來。
不行,必須告訴季缺哥哥。
至,他不能出事。
......
今晚本該季缺當值,可他不得不忍痛翹班,去夜襲,呸,去和上峰寧紅魚頭。
結果他剛要出發,結果就看到白正慎慎站在那里。
夜中,小妮子頭發紛,眼神惶恐,像是見了鬼一般。
“二小姐,你怎麼來了?”
“姐夫。”
聽見這個稱呼,季缺知道對方的狀態肯定不好了。
季缺連忙讓對方過來。
門房值守時,并沒有專門的屋子拿來休息,只在門口回廊放著一張桌子和椅子用來休憩。
季缺趕給對方倒了杯茶,問道:“二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直到看清楚了季缺燈盞下那張讓人如沐春風的臉,白這才輕輕松了口氣,說道:“季哥哥,如果我說祖地的那只靈狐雕像會說話,你信嗎?”
季缺一下子就神了,說道:“我信啊。它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被季缺當作瘋子,白詫異了一下,不過很快想明白了。
季缺哥哥想要安自己,恐怕真的發瘋也會這樣對待吧?
沒有停頓,便將之前遇到的、今晚做的夢全部一二腦兒告訴了季缺。
那東西找上的覺雖然荒唐,可還是要說出來。
因為覺得不說出來的話,會瘋、會崩潰。
再說這東西雖然分不清真假,至可以給季缺哥哥一個警醒。
剛剛那個夢里,季缺哥哥可是中了招......
想到那個畫面,白就不寒而栗。
昏黃的燈盞下,白訴說著自己那荒唐的幻聽和離奇且又恐怖的夢境。
季缺聽得全神貫注,差點拿出小本本記下來了。
白的這些事明顯和他要查的東西有極大的聯系。
這個夢,絕對不只是夜有所夢那麼簡單。
自古不鬼怪故事之中,便有“托夢”的說法。
按照白的形容,那個夢境真實無比,充滿了無數細節,仿佛和真的一樣。
這是不是代表著,那湖底的泉眼下真的有那麼一條回廊?
那頭靈狐是想通過夢境求助,讓白找人來救它嗎?
可后面那些驚悚的變化又是什麼鬼?
很顯然,這個夢詭異且復雜。
季缺覺得,如果湖底泉眼真有那麼一個地方的話,那就極有可能接近真相了。
季缺決定去找寧紅魚。
他安了白一陣兒,將其安排在了丹室里休息。
這些天當門房,他和里面煉丹的弟子的。
白看著那熊熊的爐火,以及幾個熬夜煉丹的弟子們親切的笑容,逐漸放松下來。
只要有人群在,貌似就沒那麼怕了。
白一時有些詫異,發現這季哥哥比想象中還要有人緣一些。
當然,讓更加詫異的是對方那讓心安的氣質。
不知道他一個門房為何會擁有這種氣質,總之,慌的白很快安寧了下來。
之后,季缺便向白日里探聽到的薛青寧的住去了。
可惜,沒見著人。
為一個小小門房,他先是被直接攔在了門外,后來,他冒著曝的風險夜襲了進去,發現薛青寧,也就是寧紅魚真的不在。
這大晚上的,人跑哪里去了?
季缺覺得,有必須要去確定一下白那夢境的真實程度。
也許,他一直尋找的,把那些真相的“珠子”串起來的線就在那里。
于是乎,在近乎同樣的夜里,季缺再次站在了那片碧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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