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司墨璃猛地站起來。

    背後的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在這空曠的殿顯得尤為刺耳。

    “皇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暗示本王嗎？”司墨璃緩緩開口，那聲音中不難聽出飽含了痛苦的憎恨。

    殿寂靜了好一會，又傳出皇帝低低的咳嗽聲。

    等口平靜下來，皇帝抬頭盯著他，渾濁的雙眼裏看不出神：“如今都這個時候了，何必同你遮遮掩掩呢，墨璃，朕不妨直接告訴你，十二皇子的母妃孟妃，就是當年害死你母妃的兇手。”

    司墨璃的腦中有片刻的眩暈。

    以往的一幕幕場景浮現在眼前，像走馬燈似的飛快拉過後退。

    記憶深那個早已模糊的子，似乎還笑盈盈地著他，總是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悄悄抱抱尚且年的他，眷念地他的頭，喚著他的小名，鼓勵他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樣的溫似水的人，卻又同時背負著巨大的，在後宮裏，注定是活不長的。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殿響起：“為什麽是孟妃？”

    皇帝的眼中也表出痛楚之意，喃喃道：“是啊，朕也查了很久，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會是。”

    司墨璃的母妃，也是孟家的嫡。

    而十二皇子的母妃孟如琴，算得上的表妹。

    當年，因為孟如琴與司墨璃的母妃孟妃同為孟家，皇帝還是太子時便對多有照顧，後來登基以後，更是直接將提為四妃之一。

    難怪了，原本孟妃在後宮的權勢獨樹一幟，可是某日以後，仿佛突然失了盛寵，孟家也連連出事，不過半年的時間，孟家敗落，孟妃在後宮中便再無了存在。

    那時候，司墨璃還在邊關的軍中曆練，剛打了幾場勝仗，聲名逐漸傳揚開來。

    等他回京的時候，聽聞這些，也並未理會。

    畢竟孟家送了這麽多子進宮，見到誰勢起，便全心支持。至於沒有了利用價值，又或者是死在後宮的人，孟家從未關注。

    司墨璃看著皇帝，突然覺得很嘲諷：“你口口聲聲最母妃，卻沒有保護好。既然查到了兇手，卻又讓兇手活在這個世上，甚至，你們還生下一個孩子。”

    皇帝的麵容有片刻的扭曲，良久，他才艱難開口：“墨璃，我知道你恨朕。”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你母妃死的時候，正是奪嫡的關鍵時期，朕的確是有心無力，沒有護住。等朕好不容易坐上了皇帝，這個位置卻並不穩，總有人虎視眈眈，更有世家暗中奪權。”

    回憶起那段艱難的時，皇帝的眼中有淚閃爍。

    誰人又知道他的心酸和力呢？

    頓了頓，他緩和了呼吸，才又接著道：“等朕終於掌握了實權，肅清朝野，朕便想著要找出兇手，為你母妃報仇雪恨。生前是疼孟如琴的，多傻啊，還讓朕幫著照顧。”

    “朕就知道你會問朕，為什麽不直接殺了。”皇帝冷冷笑了笑：“墨璃，或許你不懂，當一個追求權勢的人，從高跌落是多麽的痛苦。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那種悔恨，遠遠比讓直接死去更加折磨。”

    司墨璃握的拳頭鬆了鬆，沉默著沒有接話。

    皇帝說得沒錯，曾經孟如琴距離皇後不過一步之遙，又誕下了龍子，卻在頃刻間統統幻滅，了後宮中明的邊緣人。

    為了權勢謀算了一輩子，最終什麽也沒有得到。

    想必這麽多年，皇帝一定也沒有讓好過，最多堪堪地活著罷了。

    這樣，也好。

    兩人對視著，司墨璃又問：“那十二皇子呢？”

    皇帝的眼皮了，眼中仿佛燃燒起一暗紅的幽火：“朕查到真相的時候，孟妃剛剛生子，那畢竟也是朕的孩子。況且，正是因為這個孩子活了下來，孟如琴還有最後一希，才不會尋死，這麽多一直撐著，或許還盼著十二皇子能夠挽救吧。”

    司墨璃冷冷看著他，心裏的舊傷仿佛被重新撕開，淋淋的泛起陣陣疼痛。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荒誕可笑。

    “你是故意的，對吧？故意讓本王這麽多年都查不到真相？”

    在緒失控的邊緣，司墨璃卻慢慢冷靜了下來。

    按理來說，他早就會查到孟如琴是害死母妃的兇手，那麽也不會有想要扶持十二皇子的想法。

    皇帝被說破心思，卻是一臉讚揚地看著司墨璃：“你說的沒錯，墨璃。你真的很聰明，任何的時候，你都能冷靜分析到事的關鍵，隻有這樣的你，才配接手這江山。”

    他的眼中盡是偏執的神：“當朕發現你不想稱帝的時候，朕真的很失。為什麽你就是不能諒朕的苦心呢？朕都是為了你好啊！\"

    司墨璃隻覺得四肢百骸都陣陣發冷。

    皇帝故意現在才揭真相，就是想要斷了他的後路。

    他忍不住質問：“你真是瘋了！如果本王執意不稱帝，你就不怕最終鬧得個皇權傾倒嗎？”

    皇帝坦然地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也深了：“墨璃，朕知道的，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會放任朝野混，更不會眼睜睜看著國土不穩，百姓不安。朕相信，你一定能做好一個皇帝。”

    他剛說一半，又劇烈咳嗽起來：“朕時日無多，你是知道的。好了墨璃，那個不爭氣的逆子，就給你來理吧，朕累了。”

    皇帝倚靠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神。

    其實他已經得了絕癥，就算司明宣不下毒藥，他也快死了。

    所以，他更急著讓司墨璃盡快接手皇權。

    而吃了司明宣的慢毒藥，不過就是死得更早一些，但，有了這毒藥，便是扼住了司明宣的咽。

    司墨璃看著皇帝，心中升騰起一無力，轉走了出去。

    無論如何，他也要先解決掉司明宣。

    至於別的，他心中很，隻能暫且擱置。

    司墨璃一走，良久，皇帝緩緩睜開眼，來了暗衛：“去將沈傾雲帶來吧，朕有話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