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下午去了湘府公館小區。

    出門前聯係了宋衍之，對方熱過來幫搬家。東西並不算多，兩三個小時就整理完了。事後林淺請他吃飯，去了沁園春·中餐廳，兩人又去看了新上映的一部喜劇片，觀影結束已是傍晚，今日霞燦爛，喧鬧繁華的大都市都被襯得恬靜了幾分。

    江邊風景不錯。

    林淺和宋衍之同行吹了會兒江風。

    江閣的古建築亮起了燈，賣各類簪子小飾品的攤販陸續出街，還有賣糖葫蘆的。林淺想買一串草莓糖葫蘆，低頭細瞧著玻璃櫃裏的糖串，宋衍之彎著腰幫挑。

    遠。

    暗塢的Cullinan沒在影一隅。

    司機小何坐在前排駕駛座，他第三次悄悄從後視鏡去看後車座上的傅聿川，隻見對方劍眉沉冷，眼眸深邃，周泛著稍許寒意，一黑的西裝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先生提前結束工作便給太太發了信息，詢問對方在哪，太太說在王府井購。

    先生便從公司去了王府井。

    結果太太不在。

    太太去沁園春中餐廳吃飯了，吃完後又去了樓上的影城看喜劇，之後便同宋醫生來到江邊散步，此刻正在買糖葫蘆。他們的位置距離那邊有點遠，無法聽見太太和宋醫生說什麽，但能看見兩人談甚歡。

    此前先生約宋醫生喝咖啡的時候，小何就在旁邊。聽到了他們倆之間的對話，先生顯然不信宋醫生胡謅的那些東西，說是宋醫生能回來，歸咎於南老爺子的撮合，南老還是偏心先生，想讓先生太太重歸於好。

    如今看著事發展不太對勁呀。

    小何是個直腸子，沒頭腦地說：“宋醫生跟太太在一塊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如果換做是我和太太一起散步，我也會很開心。太太人真好，這次從青城回來，還專門給我帶了禮，太太竟然還會費心思問我的喜好，然後再送我喜歡的東西。”

    他隻是一個小司機。

    從來沒得到過這樣用心的關懷。

    這樣的太太誰不喜歡？

    這幾句話他沒說，傅聿川卻讀到了。他定睛注視著遠的宋衍之，記憶裏，那廝被分手失後，平日裏再怎麽幽默風趣，底子裏還是帶著點憂傷，哪像此時此刻，笑得那麽開心，都要咧到耳後了。林淺得那麽近，是在幫挑草莓糖葫蘆，還是在往臉上蹭呢？

    傅聿川莫名有點煩。

    鬱悶。

    找不出確切的形容詞。

    就在這時，小何的手機響了鈴聲，是齊特助給他發消息了。小何連忙捂住手機，不讓聲音打擾到上司。手慢了，沒捂住，傅聿川側眸掃到了他亮屏的微信界麵，齊特助是他唯一的置頂，兩人關係很好。

    置頂。

    置頂。

    傅聿川忽地想起林淺的微信有好幾個置頂，在乎的人都在置頂列表，唯獨沒有他。以前是有的，後來就跟買那兩隻陶瓷擺件，舍棄那隻陶瓷熊一樣，把他也一並舍掉了。

    傅聿川摘了眼鏡。

    低了頭，手了太。傅遇難為植人之後，他的心境就變了。他擔心他邊的人會到牽連，費盡心思安排好他們的退路。林淺移別不是很好嗎？這樣就不會待在他邊，就能平安無憂了。

    他開始矛盾了。

    追究底還是心的在作祟。

    有一個理的聲音在提醒他，每一個待在他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他的母親，他的弟弟。可是，又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將他往下拽，一遍一遍地告訴他，想要林淺。

    -

    八點半。

    宋衍之開車送林淺回的梨園。

    下了車，與他叮囑了幾句夜裏開車注意安全，朝他揮了揮手，站在院外目送車子離開，車影消失在林蔭道盡頭，才轉往院走。

    韓嫂跟在後方。

    沿著院子的大理石磚往前走，林淺無聲掃了眼地上車庫停放著的那輛Cullinan。進了屋，就看見芝寶坐在玄關的高櫃上，正歪著小腦袋著：“喵~”

    林淺換了拖鞋。

    手將小貓抱了起來，一邊給它順，一邊往裏走。看見傅聿川坐在客廳裏，林淺是意外的。他工作忙，每次回來要麽是在書房理文件，要麽就是在書房開視頻會議，很會獨自坐在敞亮的一樓大廳。

    他的神似乎不太好。

    林淺看過去的時候，就對上了他如墨的眼眸。他像是看了許久，所以在抬眸之際能準無誤地對視上。沒給傅聿川開口的機會，林淺先說：“阿寒在群裏發消息，說他訂了一個私人山莊，可以營聚餐。”

    “計劃明後兩天大家一起過去玩一玩，吃個大團圓飯。但是呢，我想著這周五是宋醫生的生日，就跟阿寒說了一下，讓他把聚餐時間改周五，這樣可以順道給宋醫生慶生。”

    “禮我提前準備好了，一盒千紙鶴，一瓶手折的小星星，當天上午我再親手做個生日蛋糕，你覺得怎麽樣？”

    “算了，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也給不了意見。我先上樓了，今天出門有點累。韓嫂，等會兒您幫我熱一下中藥我來喝，喝了我就睡了。”

    “好的太太。”

    林淺抱著貓往二樓去了。

    離開的過程裏，瞥見不遠的立裝飾玻璃櫥櫃，裏麵收納了今天搬家公司送來的的件，有那兩隻陶瓷小狗和小兔子。此刻，那隻陶瓷熊也擺了進去，就挨在兔子旁邊。

    上不說。

    手上的作倒是迅速。

    林淺抱著貓，笑著它的腦袋：“芝寶好乖呀，可又聽話的小寶貝。”

    -

    周五。

    傅寒一大早的便在群裏吆喝，訂了梅園山莊，讓大家早些過去。林淺今日破天荒地化了個淡妝，在帽間挑了大半個小時的服。下樓的過程中，坐在客廳看財經刊的男人便抬了頭，目落在上，眼神複雜。

    穿得這麽漂亮。

    平時都是不施黛的模樣，頂多點隔離。今天打扮了兩個多小時，他在樓下等了兩個多小時。

    林淺無視他的目，偏頭與韓嫂說：“韓嫂，玫瑰花摘來了嗎？”

    “摘來了，按照您的吩咐，折了29枝歡樂頌玫瑰，放在花架那邊的深水桶裏，您可以去修剪枝葉包花了。”

    “嗯。”

    林淺應著。

    十幾分鍾後，抱著那束包好的玫瑰走回客廳。這會兒才看向廳的傅聿川，仿佛到了剛剛這一刻，才意識到廳裏還有個人：“你好了嗎？好了的話就出門吧，段希在車邊等了蠻久了。”

    段希等蠻久了。

    他在樓下不是也在等待嗎？

    傅聿川臉不佳，他推了一下臉上的金框眼鏡，勉強維持住一貫的斯文。他起了，走到林淺旁，習慣地要幫拿東西。林淺拒絕了，左手抱著花，右手提著自己親自做的生日蛋糕，仰頭問他：“你和宋醫生多年朋友，比我了解他深，你覺得我送這些他會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