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衍揚起的眉宇漸漸放松下去,明亮的眸閃了又閃,伴隨著撇下的角喪失了緒。
“他母親今天晚上醒過來了,現在應該剛剛結束常規檢查,只不過還有其他項目要做,所以沒在病房。”
“醒過來了?”蘇遇激的險些說不出話,“之前你說要幫秦阿姨,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講……”
“其實我拿到植人研究的資料沒多久,就醒了。昏迷了十幾年的植人,能夠恢復意識,稱得上是醫學史上的奇跡。”
顧承衍側過給蘇遇讓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繞過各類科室后,顧承衍在二樓的病房區停下,“這里的病房距離檢查室最近,一會兒陸子年的母親應該會被送過來。”
他指著一旁的座椅,“過去坐會兒吧。”
蘇遇點點頭,一顆心七上八下很是忐忑。
顧承衍在側坐下,有意識地隔了一個空座位的距離,“吃過年夜飯了嗎?”
蘇遇心不在焉地點頭,“吃過了,你怎麼沒回家?”
“不想回去,”顧承衍毫不掩飾,“不到人味兒,回去干什麼?吃癟嗎?”
蘇遇低頭笑笑,“也是,”嘆氣,“咱倆的經歷其實差不多,不由己。”
“你跟陸子年一起過的年?”顧承衍試探地問。
蘇遇咧笑笑,“這還是我九年來,第一次過了個完整的年。”
顧承衍仰頭著白熾燈,眼神渙散,“好的,你過的好的,我就放心了。”
話剛說完,醫生們推著秦芙清進了病房,陸子年在后面寸步不離。
蘇遇即刻起跟上,顧承衍又開口:“小遇。”
蘇遇回頭,“怎麼了?”
顧承衍穿著白大褂,瘦削的影像是一道虛無的幻影。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麼表都沒有地著蘇遇,蘇遇就能覺到他目的空和寂寥。
衰敗的姿,盡是孤獨。
“新年快樂。”顧承衍微笑轉,離開了病房區。
蘇遇抿抿,收起復雜的緒來到病房。
劉醫生在一旁介紹秦芙清的狀況,“患者的常規、生化、心肺及肝脾腎功能指標都沒有問題,需要飲食清淡,避免辛辣刺激的食。后期可以進行按針灸等治療促進恢復,多運,很快就能康復了。”
陸子年連連點頭,“多謝。”
蘇遇側給劉醫生讓路,再回過頭時,陸子年蹲在秦芙清病床前,握著的手紅了眼眶。
蘇遇第一次見到這麼頹廢的陸子年。
不,與其說是頹廢,不如說是一個完整的陸子年。一個會生氣,會憤怒,會沮喪,也會的陸子年。
以前的他仿佛波瀾不驚的春水,不論經歷了什麼事,都能端莊自持,毫不越界。
但是現在的他,有了溫度,也有了正常人應該有的。
他靜靜凝視著床上的人,清淚不由自主劃過眼角,打了床單和被褥。他抓著秦芙清的力氣很小,生怕一不留神就傷到。
“媽,好久不見啊,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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