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千刀萬剮是什麼樣子，寇季沒見過。

  但是從人上剜，寇季看得清清楚楚。

  他端著一盆熱水，站在錢醫邊，看著錢醫一刀一刀的從魚游上剜下了腐。

  錢醫每剜下一塊腐，都會丟進寇季端著的盆里，隨後再用自己旁的烈酒幫助魚游清洗傷口，撒上一些綠的末狀的藥以後，才會割下一。

  如此反覆，足足挖了十幾。

  錢醫丟下了刀子，不願意再挖了。  𝓢𝓽𝓸5️⃣ 5️⃣.𝓬𝓸𝓶更新最快，彩不停

  他實在下不去手了，魚游前被他挖的沒有一塊完整的，魚游上還有很多傷勢沒有理。

  錢醫有點懷疑，他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折磨人。

  「您老怎麼不挖了，還有很多傷口沒理……」

  寇季見錢醫停手，趕忙開口詢問。

  錢醫瞥了一眼躺在木板上都不一下的魚游，嘆氣道：「老夫怕再挖下去，他上的傷口還沒挖完，命就先沒了。」(5,0);

  寇季聞言，閉上不在言語。

  魚游躺在木板上咧笑道：「您繼續挖，我覺不到疼，沒事……」

  錢醫瞪起眼，喝罵道：「沒事個屁，你是覺不到疼，那是因為老夫給你服了麻藥，等麻藥藥效過了，你再試試。

  老夫再挖下去，你的傷口還沒理完，就先流幹了。」

  說完這話，錢醫站起，清洗了一下手，氣哼哼的離開了。

  留下了寇季和魚游二人在房裡大眼瞪小眼。

  寇季放下了盛著腐的臉盆，蹲下陪著魚游聊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麻藥藥效散了，魚游疼的一個勁的直吸冷氣。

  寇季問他是不是很疼，他上回答著，說不疼，可從他角湧進去的冷氣沒停過。

  錢醫在麻藥藥效過了以後，重新出現在了房裡，他見魚游沒喊疼，意外的道：「沒想到你還能忍的嗎？」

  說完這話，不等魚游有反應，他就取了一個裹著紗布的木塞進了魚游裡。(5,0);

  魚游咬著木，不明其意的盯著錢醫。

  錢醫沒有搭理他，而是對寇季吩咐道：「你的人準備東西，繼續……」

  寇季愕然道：「不用麻藥？」

  錢醫瞪眼道：「不能一直用麻藥，他的子骨扛不住麻藥裡面蘊含的毒素。而且他睡過去了，就別想在醒來。」

  「可是很疼……」

  「又不是你疼。」

  寇季被懟的說不出話。

  錢醫繼續下手刀。

  他出去了一趟，再回來以後，心思似乎了不，任憑魚游把木咬的咯嘣響，他下刀的手也沒有遲疑分毫。

  錢醫足足從魚游上剜去了幾十塊以後，才緩緩停手，丟下了一句，「明天繼續……」

  邁步離開了營房。

  寇季在錢醫走後，立馬湊到了魚游邊，取出了魚游裡已經被腰斷的木。(5,0);

  「噗！」

  魚游張吐出了一口黑。

  寇季見此嚇了一跳。

  「沒事吧？」

  「死不了……」

  明明疼得臉都變了白，魚游卻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寇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起來，這廝也算是厲害。

  錢醫一刀一刀從他上挖，他愣是沒一聲。

  這要是落在寇季上，寇季覺得自己會痛到自殺。

  差遣了兩個僕人照顧好了魚游，寇季出了營房，長出了一口氣。

  用錢醫的話說，他治療魚游，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這廝能不能活，完全得看天意。

  好好一個人，被折騰這副鬼樣子，寇季也不知道該怨誰。

  明明是想要一個自己能指揮得的高手的……

  寇季在營房外剛長出了兩口氣，就聽守在轅門外的將士來報，說有人持兵部文書，前來提馬。(5,0);

  寇季出了轅門，就看到了一行八人坐在馬背上，穿著軍平日裡閒暇時候穿戴的常服。

  他們見到了寇季，拱手道：「敢問可是寇侍郎當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凡是對他手裡的馬圖謀不軌的，寇季都不會給什麼好臉。

  那幾個人聽到了寇季的話，神有些尷尬，其中一個為首的，對寇季抱拳，語氣生的道：「若是寇侍郎當面，還請您帶卑職等人去提馬。」

  「提馬？提的什麼馬？我怎麼不知道朝廷有馬在保州軍營里放著？」

  寇季不咸不淡的說著。

  那幾個人聞言，臉上的神有些僵。

  為首的人對寇季道：「寇侍郎莫要為難卑職等人，卑職等人知道您向朝廷獻上了一批馬，就在保州軍營里。

  卑職等人是特地請示過了兵部，由兵部下發了文書，卑職等人才過來找您提馬的。」

  「我怎麼不記得我獻過馬給朝廷？」(5,0);

  寇季質問。

  那幾個人一臉尷尬。

  寇季見這幾個人態度不錯，也懶的為難他們，擺擺手道：「趕滾蛋，別來給我找不痛快。保州軍營里是有馬，但那是我的馬，我的私產。

  不僅兵部沒有權力置我的馬，就連朝廷也沒有。

  你們奉了誰的命我不管，但是別被人當槍使了。

  兵部尚書就在軍營里，他都沒有張問我要馬，你覺得兵部隨隨便便一個文書，就能把馬要去？」

  那幾個人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拱了拱手，離開了營地。

  眼看著他們走遠了，寇季背負雙手往營地走去。

  還沒走到營門口，就聽到有將士稟報，說營地門口又來了一群人，說是要提馬的。

  寇季黑著臉，返回到了轅門口，抬眼一瞧，微微有些愣。

  同樣是八個人八匹馬，只是這八個人的神，明顯比之前的八個人要傲氣。(5,0);

  一個個在馬背上，仰著頭，喝道：「誰是寇季？還不把馬速速送來，讓我等帶走。」

  寇季懶得搭理這些自以為是的人。

  「人呢？」

  他對轅門後面喊了一聲。

  立馬有將士出現在寇季面前。

  「小寇公，您有何吩咐？」

  寇季指著轅門外的八個人，淡然吩咐道：「馬留下，人埋了。」

  將士一愣，瞅了門外八個人一眼，二話不說，進去喊人了。

  轅門外的八個人見寇季要行兇，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呵斥道：「大膽，我們皇城司的人你也敢，不要命了？」

  寇季不屑的撇撇，「一群棒槌……」

  皇城司提舉家裡的公子，他還不是想罵就罵，由怎麼會在意皇城司的幾個狗子。

  這幾個人明顯不是汴京城皇城司的人，不然他們絕不會在寇季面前擺架子。(5,0);

  寇季甩了甩袖子，走了。

  一群將士們從轅門裡衝出來，上去就把皇城司的人按倒。

  馬牽到了馬圈裡，了寇季私產。

  人就地埋了。

  保塞軍的將士們，一不茍的執行了寇季的命令。

  此後來營地里要馬的，態度溫和的，寇季讓他們滾蛋了，態度差的，寇季讓人就地全埋了。

  此後幾日，前來討馬的有幾十波人，他們不僅沒討到馬，反到給寇季貢獻了幾百匹馬。

  曹瑋知道了寇季的做法以後，一個勁的搖晃腦袋，揚言稱，寇季這是在得罪人。

  寇季卻不在意。

  得罪了就得罪了，他們能咋樣？

  還能衝進保塞軍的軍營里砍了他不？

  至於背後那些真正討馬的人想要為難寇季，那也得等到寇季回了汴京城以後再說。

  但寇季要是回了汴京城，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5,0);

  把討馬的事丟給了保塞軍的將士們去置，寇季也就再沒關注過此事。

  他一門心思的陪著錢醫為魚游診治。

  錢醫前前後後為魚游剜了四天，魚游上化膿的傷勢，全部被錢醫給理了一遍。

  挖出來的，足足有幾斤重，一個瘦瘦的漢子，被挖了一個幾近骷髏的樣子。

  在錢醫幫魚游挖完了的當晚，魚游發了高燒，整個人燙的神志不清，眼神迷離的胡說八道。

  寇季趕忙找來了錢醫。

  錢醫當時只說了一句話。

  「挖坑吧…」

  挖坑幹什麼？

  挖坑當然是為了埋人。

  在錢醫眼裡，魚游早該死了。

  在他刀的第一天，魚游就是個死人了。

  魚游之所以扛到現在沒死，純粹是上天的恩賜。(5,0);

  他抗過了挖的過程，卻抗不過挖以後出現的高燒。

  錢醫之所以讓寇季去挖坑，而不是準備棺材，那是因為，在保塞軍營地里，人要是死了，能有一口棺材，那是一種奢。

  寇季並沒有聽從錢醫的話，去挖坑。

  在他眼裡，魚游只要沒斷氣，那就有生還的希。

  他著錢醫給魚游開了一個退燒的方子，然後等魚游服藥以後，又想盡了辦法幫魚游降溫。

  一折騰就是一夜。

  等到天明的時候，魚游的驗降下去了。

  寇季出手探了探魚游鼻息，發現魚游還活著，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然後怕在魚游床前睡了。

  魚游並沒有睡，雖然他眼中布滿了，困的眼皮在打架，但他依然沒睡。

  他只是盯著寇季睡的臉龐默默流淚。

  在所有人都放棄了他以後，寇季還在為他的生命堅持著。(5,0);

  他很清楚，寇季最初要他的時候，是為了他一本事。

  可發現他為了一個廢人以後，寇季並沒有拋棄他。

  反而盡心竭力的照顧他。

  寇季此時此刻的作為，並不是為了再圖謀什麼，純粹是在為了他的狗命著想。

  沒有任何圖謀。

  這讓魚游那一顆近乎要冰冷下去了的心臟，重新熱了起來。

  他張開，用他那如同砂紙一樣乾枯刺耳的嗓音，堅定的道：「我想活著……」

  「什麼？」

  寇季迷迷糊糊睜開眼，問了一句。

  魚游趕忙用舌頭添了添流淌到了角的眼淚，回答道：「沒……沒什麼……」

  「哦……」

  寇季含糊的答應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魚游見此，長出了一口氣。

  見寇季睡了，他自嘲的道：「明明都了現在這種鬼樣子了，我幹嘛還要在乎那點自尊……」(5,0);

  「……」

  此後，一連三日，魚游都在發高燒。

  每次都是晚上發燒，凌晨退燒。

  寇季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伺候在魚游床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對魚游這個僅有一點點的人這麼上心。

  大概是他覺得魚游命不該絕，又或者是覺得魚游一本事，要是帶進棺材裡，那就浪費了…

  第四日晚上。

  魚游不再發燒了，寇季激的去找來了錢醫。

  錢醫仔細檢查了一下魚游的傷勢，留下了一句，「命不該絕……」

  就離開了。

  很明顯，魚游的狗命保住了。

  只是還沒有等到兩人高興一下，一個不速之客就找上了門。

  一個找魚游償命的不速之客……

  李昭亮！

  當寇季看到李昭亮出現在魚游所在的營房裡以後，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5,0);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李昭亮，魚游二人見面，也是如此。

  李昭亮紅著眼珠子瞪著魚游，魚游也紅著眼珠子瞪著李昭亮，前者是因為仇恨，後者純粹是熬夜熬的。

  「冷靜，冷靜，此事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詳談……」

  寇季擋在李昭亮和魚游二人前，急忙提醒著。

  李昭亮目從魚游上撤回，盯著寇季，沉聲質問，「你要手我二人之間的恩怨？」

  寇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在李昭亮疑的眼神中，寇季道：「我沒想過手你們的恩怨……但人是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你現在宰了他，那我不是白救了？

  要不，要不……你等他傷勢好了，你們再一對一，一決恩怨？」

  李昭亮聽到這話，老臉一黑，「等他傷勢好了，我打不過他……要報仇，趁著現在剛好。」

  寇季瞪起眼，喝斥道：「你這不是趁人之危嗎？」(5,0);

  李昭亮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魚游輕聲道：「寇季，我們的恩怨，不需要你手。

  你先出去待一會兒，我要跟李昭亮單獨聊聊。」

  寇季瞪了瞪眼，猶豫再三，長嘆一聲，「這算什麼事嘛……」

  丟下了這句話，他垂下了腦袋，離開了營房。

  好不容易就活了人，非要跟自己敵人單對單，這不是送死嘛。

  寇季出了營房，有些不放心，就趴在了營房門口聽牆角，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