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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走了……」
這是朱能見到寇季說的第一句話,裡面充滿了唏噓和不舍。
寇季請朱能坐下,疑問道:「西伊有變?」
朱能搖頭。
寇季狐疑的道:「那你為何急著離開?」
朱能長嘆了一聲道:「家在下旨冊封了曹瑋為王以後,曹家的人當即就離開了汴京城,趕往了流求。我們封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數月了。
已經有人彈劾我們了。
再不離開,就說不過去了。
戶部已經派人到我府上走了好幾趟了。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清點我朱府的田產了。」 𝕊тO.ℂ𝓸м讓您不錯過任何彩章節
寇季皺了皺眉頭道:「戶部一直都是這樣。」
朱能失笑道:「準確的說,朝堂上所有衙門都一樣。收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快,派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慢。」(5,0);
寇季點了一下頭。
朱能盯著寇季問道:「此去西伊,你有什麼要代的?」
寇季瞥了朱能一眼,疑問道:「你馬上就是一地之主了,遇事還要請我?」
朱能笑著道:「跟著你有吃。」
寇季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朱能盯著寇季笑道:「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朱家叔叔我和我治下的百姓肚子吧?」
寇季嘆道:「該說的,之前不都跟你說了嗎?」
朱能笑著道:「我還想知道的再多一點。咱們可是自家人,你得區別對待。」
寇季搖頭苦笑了一聲。
「罷了,就再跟你多說說。你到了西伊以後,先派人去一趟黑汗國。我聽說黑汗國如今已經完全被格格巫掌握。
你派人去告訴他,讓他將承諾我的東西,儘快兌現了。
他若是答應兌現承諾,那一段時間你的封地不會有任何麻煩。(5,0);
他若是不答應兌現承諾,那一段時間,你的封地應該都不會平靜。
不過你也不需要擔心。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跑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後,就將此事上奏給朝廷。
到時候朝廷會派遣大軍去找他為我們討回一個公道。」
朱能聽完了寇季的話,沉聲道:「三五萬兵馬還威脅不到我。」
寇季失笑道:「黑汗國兵,什麼時候低於過十萬?你別看他們人,他們國中的男丁,在戰時,幾乎全是兵卒。
所以你一旦到了他們,能打就打,打不過就別死扛。」
朱能皺眉道:「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寇季點頭道:「對方是烏合之眾沒錯。可你手裡並沒有足夠的兵馬應對啊?」
朱能沉聲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寇季笑著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你背後站著的可是大宋,他要你,就等於是大宋。(5,0);
所以他在你之前,必須得考慮能不能承住大宋的兵鋒。」
朱能皺著眉頭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剛才說了他會我,現在又說他不敢我。」
寇季坦言道:「他不敢明著你,但不代表他不會耍什麼小作。我現在將利弊告訴你,只是讓你小心提防著此人。」
朱能沉著點頭道:「明白了……」
寇季繼續道:「你到了西伊以後,可以派人跟元山流流。學一學他是如何在西域立足的,也學一學他是如何讓治下的地方富裕起來的。」
「他肯跟我流?」
「我會派人給他送一封信過去。」
「那就好……」
朱能長出了一口氣。
去了西域,有人照應,有人指點,自然比他自己索著治理更快、更好。
寇季笑著又道:「你也可以派人去請教李迪。」
朱能一臉意外的道:「李迪肯教我?」(5,0);
李迪是什麼人,那可是擔任過同中書平章事的。
也是一手締造了河西大糧倉的人。
他治理的河西,遠比周遭其他地方都富庶。
有李迪指導,朱能儘快的讓封地富起來的把握會更大。
寇季聽到了朱能的疑問,笑著道:「李迪如今唯一的心思就是讓河西繁榮起來。所以你只要給他足夠的好,他一定會教你。
不過你在跟李迪涉的時候,最好小心一點。
別回頭沒學到東西,反倒被李迪給算計了。」
一聽這話。
朱能幾乎毫不猶豫的開口,「那我還是去找元山吧。」
寇季失笑道:「你這麼怕李迪?」
朱能坦言道:「論心眼,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寇季笑著搖了搖頭。
朱能緩緩起,對著寇季抱起了拳頭,「賢侄,我就先走一步了。」(5,0);
寇季起,回禮道:「此去西伊,一定要保重。必要的時候可以派人到汴京城求救,到時候我一定會出手幫忙的。」
朱能重重的點頭,道:「賢侄,我這個當叔叔的雖然貪了一些。但對你和寇公的心意沒有變過。
他日你若是需要,只要招呼一聲。
我和我的人,都供你驅使。」
這是朱能對寇季的承諾,一個十分重的承諾。
朱能答應願意被寇季驅使,可是沒有條件的。
沒有條件就意味著朱能願意帶著他的人幫寇季做任何事。
「我記下了,朱家叔叔……」
「告辭!」
「保重!」
「……」
朱能收回了拳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寇府。
武人和文人的差別很大。
文人道別,送了一程又一程。(5,0);
武人道別,十分乾脆。
一個眼神,一句話足以。
此一去,即便是永別,他們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寇季沒有相送,就站在寇府的院子裡,眼睜睜的看著朱能離開了寇府。
朱能走後沒多久。
高恭悄無聲息的到了寇府,跟寇季見了一面,道了個別。
高恭詢問,以後高氏的路該怎麼走,寇季只給了兩個字。
「往北!」
高恭在得到了答案以後,道了一聲謝,離開了寇府。
高恭走了沒多久。
種世衡也出現在了寇季府上。
種世衡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陪著寇季喝了一會兒茶,道了一聲別。
聰明人就是聰明人。
他知道他要是詢問寇季以後東發展之路的話,寇季不會說什麼實質的東西,所以他就什麼也沒有問。(5,0);
只是陪著寇季喝茶,跟寇季道別。
維護了一下他們之間的友。
種世衡在寇府坐了沒多久就離開了。
次日。
種世衡向戶部衙門割了種府的產業,帶著種氏一大家子人,以及他招攬的人和一些部曲、舊部,離開了汴京城。
種世衡是最後一個到寇府上跟寇季道別的。
卻是第一個離開汴京城的。
種世衡離開的時候,寇季到了城門樓子上相送了一程。
下城門樓子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
「自此大宋再無種家將……也不知道此舉是對還是錯……」
種世衡走了以後沒兩日。
高恭也向戶部割了高府的產業,帶著高氏一大家子離開了汴京城。
高恭走後,便是朱能。
在整個過程中,汴京城裡所有的人都在離別的悲傷當中。(5,0);
種世衡、朱能、高恭三個人沒寇準那麼大威,不可能讓汴京城近半數的人給他們送行。
但是他們帶走的人不。
裡面有不跟汴京城其他人沾親帶故的。
如此一來,汴京城自然就籠罩在了離別的悲傷當中。
滿朝文武在這一段時間,也在了送行當中。
送完了這個,送那個。
朝野上下。
唯一有歡笑的地方,大概就是戶部。
因為隨著高恭、朱能、種世衡三人離京,他們的不能移的家產,自然就留下了。
趙禎吃了大頭,他們也跟著吃了小頭。
三家家底都十分厚,所以即便是一些湯湯水水,也讓戶部吃的滿流油。
就在汴京城所有人等著劉亨和寇季離京的時候。
劉亨孤前往了皇宮,請求趙禎將他的王位傳給他兒子劉伯敘。(5,0);
趙禎不允,呂夷簡和王曾也不答應。
劉亨就跪在了資事堂前。
劉亨一跪,此事立馬傳揚的人盡皆知。
汴京城瞬間轟了。
大宋朝出一個不貪權位的寇準,出一個不貪權位的寇季,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如今劉亨也是如此。
轟自然更大。
只是跟寇氏祖孫好評如不同。
劉亨此舉,有人讚揚,有人斥責。
為何會有人斥責呢?
因為他們自慚形愧。
寇準和寇季二人不貪婪權位,那是因為他們沒辦法貪了。
再加上他們祖孫二人功勞都大的讓人難以企及。
所以寇準和寇季二人做出了什麼高尚的事,都會被人讚揚。
劉亨就不同。(5,0);
劉亨還沒到功勞大的沒邊的時候。
他表現出了高尚。
就讓那些人看到了自己的醜惡。
他們自慚形愧之餘,也會惱怒。
惱怒以後,自然會抨擊劉亨。
彈劾劉亨狂妄無禮,彈劾劉亨別有用心的奏疏,如同雪片一樣飄進了皇宮。
寇府。
劉伯敘跑著進了寇季的書房,氣吁吁的對寇季道:「伯父,我爹被人彈劾了。」
寇季正在跟寇天賜講述府上所有匠人的特點,以及所擅長的手藝。
聽到了劉伯敘的話,寇季讓寇天賜自己在一旁先等著,他招了招手,將劉伯敘喚到了邊。
待到劉伯敘走到了寇季邊以後,寇季唏噓著道:「你爹想把王位傳給你,可不容易啊。」
劉伯敘盯著寇季,疑問道:「那您將王位傳給天賜,為何……」
(5,0);
不等劉伯敘把話說完,寇季就搖著頭道:「你爹跟我不一樣……」
劉伯敘盯著寇季,他不明白,哪裡不一樣。
寇季卻沒有多做解釋,而是盯著劉伯敘問道:「你前來找我,可是要我幫你爹?」
劉伯敘鄭重的點頭,道:「我不要什麼王位,我就要我爹陪著我就行。」
寇季嘆了一口氣。
他是知道實的。
劉亨是為了護著他,所以才要將王位傳給劉伯敘的。
但他不能將這個實告訴劉伯敘。
劉亨既然沒說,他就不能越俎代庖。
「你在府上陪著天賜,我宮去看看。」
劉伯敘重重的點頭。
寇季吩咐府上的管事安排了一輛馬車,然後坐著了皇宮。
一路上亮出了腰牌,暢通無阻。
到了資事堂前,寇季就看到了跪在哪兒的劉亨。(5,0);
以及在他旁指責他的史們。
史們滿口唾沫星子的在指責劉亨。
劉亨跪在哪兒,盯著資事堂,一言不發。
寇季嘆了一口氣,走到了劉亨邊,對那些正在大放厥詞的史們淡淡的說了一聲。
「你們先離開吧。」
史們那肯答應。
他們盯著劉亨罵了許久,剛從劉亨上找到了一點當史的覺,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寇先生,劉亨狂妄,藐視家,乃是大罪。他若是不認罪,天下人會如何看待家?」
寇季如今無無爵,所以史們喚寇季一聲先生。
雖說寇季很快就要去就藩了,可寇氏權勢還沒有徹底消失乾淨。
史們還得給寇季三分薄面。
寇季聽到了史們的話,面微微一冷,「王爵,豈是你們能夠輕辱的?你們是覺得我們馬上要離開汴京城了,所以奈何不了你們嗎?」(5,0);
史們一愣,張了張要辯駁。
但其中有人卻生出了退意,輕聲咳嗽了一聲,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其他的史們一個個冷哼了一聲,離開了此地。
寇季走到劉亨的前,蹲下,盯著劉亨的眼睛,問道:「何必呢?你被人彈劾以後,伯敘立馬到府上找我求救。
我看得出,他已經認可了你這個父親。
也有點離不開你。
他比我更需要你。」
劉亨盯著寇季,平靜的道:「我就剩下了你和伯敘兩個親人。你的境比伯敘危險,所以我必須留下。」
寇季再嘆了一聲,道:「我去跟家說說……」
寇季了資事堂。
看到了趙禎坐在座椅上直嘆氣。
看到了呂夷簡和王曾二人在低頭理的政務。
「草民寇季,參見家……」(5,0);
「四哥你來了……你快給朕說說,劉亨到底是什麼意思,宮嗎?」
趙禎見到了寇季,直接開口問道。
呂夷簡和王曾放下了手裡的政務,抬頭看向了寇季。
他們想看看寇季能給出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寇季站在堂中,坦言道:「劉亨知我不通武藝,也知我府上的侍衛們回頭要全部離開。所以他想留在汴京城,護著我。」
趙禎聞言,幾乎毫不猶豫的道:「朕不可能將四哥置於險地。」
寇季點頭道:「他也知道此事,但他就是想留在我邊,盡一份心。」
趙禎皺起了眉頭。
呂夷簡見此,盯著寇季開口道:「寇季,王位並非兒戲。家留下你,已經冒了天大的風險。若是再留下劉亨,那到時候其他幾個人人人效仿。
那朝廷封的什麼王?」
朝廷封王,旨在削弱謀朝篡位的風險。(5,0);
若是朝廷在封了王以後,還允許寇季、劉亨、種世衡等人留在汴京城。
那封王跟不封王,沒區別。
朝廷將他們封王,封出大宋腹地,就是為了減他們對軍中將士的掌控和影響。
而不是削弱他們宗族對他們的支持。
寇季等人若是封王以後,還不離開汴京城,不離開大宋腹地。
那他們就能一直保持著對軍中的掌控和影響。
像是高懷德、曹彬、潘、石守信等人,在太祖杯酒釋兵權以後,依然保持著對軍中的影響和掌控。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歷經三任家,而家門不衰。
若不是寇季培養了新將,立了新軍,取代了他們幾家在軍中的影響和掌控。
趙禎想要整頓皇親國戚和武勛的話,也沒有那麼容易。
所以,想要徹底的剝奪寇季等人對兵馬的影響和掌控,只能讓他們去邊陲,去就藩。(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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