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說辦法都是人想的呢。

那喬氏想要留下孩子,偏偏孫家不願意。但若腹中的孩子是孫家唯一的子嗣，形又有所不同。

本來嘛，孫長霖和吳惜月二人之間的孩子都改了吳姓,等到以後蘇允嫣再嫁給柳肅錦,那這兩個孩子和孫家就一點關係都沒了。以孫家如今的形，想要爭回這兩個孩子，基本沒可能。

直白點說,孫長霖年近三十,還沒有一個孩子。如今他又傷了子孫,再不留下喬氏腹中這個，那孫家就得斷子絕孫。無論是溫氏還是孫長霖，大抵都接不了這樣的結果。

所以,哪怕喬氏下了狠手。溫氏恨不能殺了,目前也只能著鼻子忍,不止不能傷,甚至還要護著平安生下孩子。

從喬氏敢攔蘇允嫣的車架就看得出,是個膽子的。但也沒想到膽子居然這麼大。

蘇允嫣聽過就將事放到了一邊，最近忙，而朝中春闈已經開考，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分出了男學子。

為這,之前朝堂上還爭執了一番。主要是那些不想讓子科舉仕的老學究，直言子科舉不方便。看守的都是護衛，男有別，別的不說,那進場的時候搜……怎麼搜？

很明顯,皇上早在下此決定時就已經想好了。

楊國需要,也需要護衛。

許多已經出宮的老嬤嬤又被請了回去,這一回不是在後宮，而是在前朝，第一個差事就是看守這些科舉的子。

蘇允嫣眼中，楊國正在改變，等到以後，男都能仕。上行下效，子能經商，也能出去做工。等到子也能養家糊口，不再是男人的附庸，便能得人尊重。

這對於天底下所有子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蘇允嫣心不錯，正打算去地里呢，就見丫鬟端著托盤進來，一臉被克制的怒氣。腳踩在地上，簡直恨不能把青石板踩碎一般。

見狀，蘇允嫣笑著問：「誰惹你了？」

丫鬟放下茶杯，嘟著道：「奴婢才不是那小氣的人。會生氣是因為有人欺負您。」

蘇允嫣揚眉：「誰欺負我了？」

丫鬟也沒想瞞著，直接道：「方才外頭門房送了也份禮進來，不算貴重。門房早得了您的吩咐，貴重的禮不收，見都是些點心，還以為是您又順手幫了周圍哪家人，然後別人送來了謝禮，便收下了。」

「食盒送到奴婢面前，奴婢打開才看到，那食盒是孫家的！再去門房那裡一打聽，說是有個小丫頭送來的，只說是謝您的救命之恩。氣死人了，膈應誰呢？」

蘇允嫣了悟。

和孫家結了那麼大的怨，當然不可能對對方有救命之恩。勉強算得上的，也就只有昨天蘇允嫣讓溫氏把喬氏帶回去置的事。

沒有蘇允嫣那話，以當時溫氏的怒氣，喬氏興許在外頭就被打死了。因為一句話，喬氏被帶了回去，還找機會傷了孫長霖，如此，腹中孩子才得以存活，喬氏自己也能保得一條命。

這麼一算，喬氏確實該激。

但是，喬氏腹中孩子是孫長霖的，孫長霖前頭的妻子是，喬氏跑來謝……蘇允嫣當時是說外面打人不好，讓帶回去置。又沒有幫求，算不得救的命。應該說，喬氏的命是自己救的。得了好，自己悄悄的就行了。跑來送什麼禮？

誰想要的禮？

堂堂郡主，會是缺一塊點心的人？喬氏能混到今日的地步，肯定不會蠢到這種地步。就是故意，故意把點心送到吳惜月面前提醒！

相信世上任何一個子都不想看到自己男人跟別的人有孩子。

如果是吳惜月在這裡，只怕一天的好心瞬間就沒了。

昨天蘇允嫣之所以出聲，一來是不想親眼看一個有孕的婦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打。真弄出人命，救還是不救？二來，這人是孫長霖的，腹中還有他的孩子，但凡他多有些良心，都會出手救下。

孫長霖要救，溫氏不救……反正母子二人打起來，蘇允嫣就高興了。

這些都不要，要的是這份點心。蘇允嫣如今是郡主，跟人計較吧，顯得自己不夠大氣，真為難了喬氏，不知的還以為放不下孫長霖非要為難為他生孩子的人呢，於名聲不好。

可若不計較，就這麼放過，也忒憋屈了。

要麼說喬氏聰明呢，既膈應了人，自己還能全而退，何樂而不為？

想明白這些，蘇允嫣氣笑了。

尤其那盤點心還是酸棗味的，都說酸兒辣，喬氏這還帶著暗示呢。

丫鬟氣沖沖道：「不就是生個孩子嗎？看把得意得！」

蘇允嫣看著點心，若有所思，道：「只是喬氏想送，是送不出點心的。」

丫鬟一愣。

確實哈，喬氏只是個丫頭，充其量只是個被丫頭伺候的丫頭，想要給郡主送禮，尤其剛傷了孫長霖，肯定被嚴加看管。孫家母子倆怎麼可能不知道做的事？

這裡頭，溫氏肯定摻和了的！

更甚至，喬氏本就被關著，這份點心，是溫氏以的名義送來的。

蘇允嫣這個人很會審時度勢，能屈能。以如今的份，本也不需要屈，當即吩咐道：「送些補腎的藥材去。」

不就是往對方心上刀子麼？

跟誰不會似的，誰怕誰啊！

*

溫氏看到送回來的各種鞭，氣得面鐵青，手指都微微抖起來了。

這人越是沒什麼，越是想要。昨天好不容易接了兒子被毀了的結果，今日就對上這堆鞭，溫氏氣得嗓子都有些啞：「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邊上伺候的人急忙勸。

底下正喝燕窩的喬氏不以為然：「還不是你先撥的，要我說，你這就是自己找不痛快。還好郡主是個明眼人，要真以為那是我送的，我才冤枉呢。」

又喝了一口，般地瞇起眼，回味了一下，才道：「老夫人，我奉勸你一句，我一條賤命不值錢。但為了我腹中的孩子，你還是老實一些，別再和郡主對著幹了。」

溫氏那邊被前兒媳氣得半死，這邊又被喬氏奚落教訓，當即更加生氣，忍不住道：「別以為你有了孕就能蹬鼻子上臉。不怕告訴你，郡主做我兒媳的時候還得聽話呢，更何況你一個臭丫頭！惹惱了我……」

威脅的話還未說出，喬氏扶著肚子：「哎呦，我肚子疼，被氣的！」

溫氏：「……」

聽到喬氏說肚子疼，溫氏先是唬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是裝的，頓時氣不打一來。

但再生氣，有些話卻不敢再說了。氣得狠了，飯也吃不下，乾脆不吃。聽到下人稟告說孫長霖醒了，溫氏起去看兒子了。

孫長霖躺在床上養了許久的傷，整個人消瘦了許多。本來已經能下地了，誰知昨天又……此時的他躺在床上彈不得，一臉灰敗。

看到這樣的兒子，溫氏心痛不已：「長霖，你要振作起來。要是你……娘怎麼辦？還有孩子，孩子還未出生，你得教他讀書。咱們孫家，不能就這麼完了。不然，娘死了都不敢閉眼。」

孫長霖不回應，就跟沒聽見似的。

溫氏見狀，心裡更痛，看了一眼喬氏的方向，咬牙切齒道：「且容囂張幾日，等到孩子落地，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孫長霖還是不吭聲，半晌才道：「好。」

終於肯出聲，溫氏鬆了一口氣：「不，你想吃什麼？你要讓人給你做。」

孫長霖最近都在喝葯，只覺呼吸的時候都是苦的，什麼都不想吃。想到什麼，問：「我剛才約聽說郡主送來了東西，有這回事？」

溫氏：「……」

立即答：「沒有，你聽錯了。」

孫長霖愈發黯然：「娘，別把我當廢人。」

這意思是說溫氏不應該瞞著他。

溫氏無奈，只得道：「送了。」

「送了些什麼？」經歷過大起大落，孫長霖也算嘗盡了世間冷暖。現在的他，早已不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國公爺，被人拒之門外多了，他愈發知道權勢的好。

吳惜緣那邊不可能，回頭找吳惜月……打他兩回，一點都沒手。

本來他已經死心。可又送來了東西，是不是擔憂自己？

溫氏就是怕兒子問這個，所以才幹脆說沒送。眼見糊弄不過去，可送來的那些東西又不能直說，含糊解釋：「是我先送禮過去，然後送的回禮。我是故意氣的，送來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反正是給我們添堵，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孫長霖心裡剛冒出的那一期待的苗頭，聽了這話，就如冬日裡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但他還是不死心，這一來一回，不就是親戚來回走禮麼，執著地問：「的回禮是什麼？」

溫氏不想回答，可看著兒子執著的眼，無奈道：「都是給你補的，譬如牛鞭……」

孫長霖：「……」

他只覺得頭一甜，生生吐出了一口來。

嚇得溫氏急忙大喊：「請大夫！」

又上前勸兒子：「你別生氣，大夫早說了，你的子虧損嚴重。不能怒！」

道理誰都懂，可事到臨前，該生氣還是要生氣，本就忍不住。

孫長霖挨了兩頓板子，子本沒養回來，臉頰本就瘦，吐了后臉煞白，看起來像是鬼一樣。

溫氏心痛不已：「長霖，你要振作起來……」

門口的喬氏扶著肚子，看著床上地上的殷紅和虛弱的孫長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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