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皇上這一回真的生氣了。
就像是普通百姓家護短的爹娘,自己的孩子沒錯,就算錯了,也是被別的孩子引的。
皇權大過天,皇上說誰病了,那就是病了。說誰病膏肓,那就一定是病膏肓。
說吳惜緣突發惡疾,這是想要讓病逝麼?
皇上重的一個人,看在太后和長公主的份上,也不會真把吳惜緣死。
這也是蘇允嫣順其自然,任由事態發展的原因。
吳惜月最想要的,是自己和兩個孩子好好活著。
既然惜緣公主「突發惡疾」,蘇允嫣為妹妹,還是該去探一下的。
翌日早上,蘇允嫣就坐上了進宮的馬車,看到了有些憔悴的太后和滿眼通紅的長公主。
看到來,太后扯出一抹笑:「你怎麼來了?正事要,要是忙的話,不用特意來看我。」
竟然是絕口不提吳惜緣。
也就是說,太后沒有想讓姐妹二人再見面的意思。
長公主眼淚又流了出來,抱著蘇允嫣哭得泣不聲:「你姐姐…………我不想走……」
如果真的是吳惜緣病重瀕死,為母親,長公主應該不會說這種話。口中的「走」,應該是真走。
皇上要把吳惜緣送走?
午後,惜緣公主染惡疾,不治亡,芳齡二十七歲。
消息一出,滿城哀慟。百姓自發齋戒三日,為惜緣公主祈福。
皇上痛心不已,念為楊國立下的功勞,追封其為「永安」長公主,以一品親王之禮下葬。囑咐讓禮部好好辦理喪事。又說惜緣公主離世之前放心不下妹妹的婚事,皇上怕其走得不安心,將惜月郡主與柳將軍的婚期定在一個月後。
蘇允嫣進宮一趟,人沒見著,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長公主當即哭暈了過去,好半晌才醒過來。握住蘇允嫣的手:「惜月,以後我只剩下你了。你可千萬要好好的。」
蘇允嫣對吳惜緣淡薄,對長公主稍微好點,但也沒有真正的母那般親厚,當下只勸道:「您保重子,不要多想。」
人又不是真死!
長公主會哭,不過是痛心兒不懂事,將自己好好的人生毀了罷了。
本來嘛,吳惜緣為楊國立下功勞,下半生榮華無憂,可非要搞出後面的那些事,弄到如今連份都沒了。
金尊玉貴長大的姑娘,失了份,怎麼活得下去?
「哭什麼?」太后看不慣兒哭哭啼啼:「人有生老病死,早晚都有這一日,你要學會放手。他日我沒了,你也不要傷心。對於逝去的人來說,世上的人惦記,對才是最好的。」
最後一句話,語氣尤其重。
暗含警告之意,警告長公主不要接濟吳惜緣。
長姐「沒了」,蘇允嫣留在宮中親自守靈,喪事辦得很隆重,七日後,永安長公主吳惜緣葬皇陵。得到消息的百姓哀痛不已,許多人在路旁祭奠。
永安長公主下葬后,京城郊外的莊子上多了一位六親不在的孤。容貌秀,和曾經的永安長公主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喪事辦完,離蘇允嫣婚期不到一個月了,出宮回了郡主府。
柳肅錦最近也在籌備婚事,二人都忙。沒空見面,倒是經常互送禮,許多日不見,不止沒有生疏,反而有些思念。
蘇允嫣最近備嫁,基本都不出門。兩個孩子也被皇上送了回來,母子三人整日膩歪在一起,不見生疏,反而更親了。
吳繼恩兄妹二人很是敬仰柳肅錦,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為自己的父親。
蘇允嫣離開國公府之後,兄妹兩人就再沒有見過孫家母子。於他們兩人來說,父親離他們很遙遠,還越來越遠。
柳肅錦在天下百姓的眼中,是守護他們安寧的大英雄。這樣的大英雄即將為自己父親,兄妹二人既忐忑,又有些期待。
就在婚期的頭一日,許多人上門添妝。
吳惜月是皇上寵的郡主,還是朝中的七品員。聽說郊外的兩個莊子,皇上很是看重,私底下還去過幾次。
不提與皇上的關係,只看如今皇上對的看重,滿朝員就不敢怠慢,禮多人不怪嘛,凡是能夠上門的,都送了一份禮。
太貴重的,蘇允嫣當場就循著帖子讓人退回去了。反正以如今的份,也不怕得罪誰,並不需要和員虛與委蛇。
正翻看禮呢,下人就來稟告:「陳大人攜未婚妻到了。」
蘇允嫣:「……」
疑問:「陳銘?」
一個終生不娶的人突然有了未婚妻,外面還一點消息沒,下人也覺得奇異:「是,已經在外頭候著了。您見嗎?」
「見!」蘇允嫣對於其未婚妻的份已經有了懷疑。應該是郊外莊子上的那個孤。
一雙男從門外相攜著進來,男子形修長,容貌俊。子纖細,偎依在男子邊,二人格外相配。只是那子臉上戴著一張面紗,看不清面容。
別人看不清,蘇允嫣只看那雙眼,只看那微挑的眼尾,就認了出來。這位正是那已經葬皇陵的永安長公主。
只是如今永安長公主已經下葬,皇上親自寫的悼文。
就算容貌一模一樣的人出來說自己是永安長公主,外人也只以為是瘋了。
想要冒認公主份,不想活了嗎?
無論長得多像,只要皇上和長公主不認,那就不是公主!
「陳大人,怎麼得空過來?」
陳銘看了一眼旁的子,道:「上一次你出嫁,我給你添了妝。這一回也是一樣。」
蘇允嫣似笑非笑,看向他側子:「你那不是把我當我姐姐了嗎?那時候我姐姐還活著,現在已經不在,難道你又要把我當的替?」
「微臣不敢。」陳銘面一凜:「微臣真的只是想要為郡主添妝,願郡主康健,萬事如意。」
蘇允嫣頷首:「多謝陳大人吉言。」看向那個一言不發的悉子,道:「聽聞陳大人對我姐姐一往深,非卿不娶。見我姐姐嫁了人,寧願孤獨終老。沒想到我姐姐骨未寒,陳大人就已經有了佳人相伴……」
陳銘面不太好:「郡主,當著我未婚妻的面說這些,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如果面前的人真是陳銘另找的未婚妻,確實是不合適的。
但這屋子裡的人都知道蒙面子的份,再裝又有什麼意思?
「對不住。」蘇允嫣語氣不甚誠心:「我只是看到陳大人有佳人相伴,驚奇之下,難免失言。還請陳大人勿怪。」
就算真的失言,陳銘也不敢跟計較。
陳銘果然不再多說,倒是邊上的子出聲:「不是聽說郡主和永安長公主姐妹深嗎?怎麼永安長公主剛下葬,您就要出嫁了呢?」
「咦,」蘇允嫣一臉好奇:「你沒聽說嗎?我姐姐臨終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親事,為了讓安心離開,皇舅舅才特意讓你不將我的婚期定在現在,就是為了讓姐姐在七七之前親眼看到我親,才好安心離開。」
蒙面子眼中含怒,冷哼一聲。
蘇允嫣一臉不悅:「你這是什麼態度?」又質問陳銘:「陳大人,敢問你這未婚妻出哪家的?對著郡主這副模樣,是對我有所不滿嗎?」
陳銘臉一變,拉扯了一下邊上子。
子一臉不悅,強了怒氣,福道:「民不懂規矩。失禮之,還請郡主勿怪。」
蘇允嫣擺擺手:「不怪你。天不早,我這邊忙的。」揚聲吩咐道:「送客。」
立刻就有婆子過來相請。
陳銘還好,他份本就不如郡主,被攆出門也正常。再說,在場的人都知道蒙面子的份,他們湊上門來,本就討不了好。
子卻不滿:「這就是郡主的待客之道嗎?」
蘇允嫣揚眉:「陳大人勉強算是我的客人,你一個孤,若不是跟著他進來,連我的面都不能見。怎麼能算客人?」
聽到孤,吳惜緣眼中怒氣更甚:「惜月,你別欺人太甚。」
竟然直呼其名,這時想承認自己的份?
蘇允嫣當然不會認,也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看向邊丫鬟,丫鬟上前一步,斥責道:「放肆。竟敢直呼郡主名諱,若是找了京兆尹來,至也是二十大板。還不快給郡主認錯?」
吳惜緣:「……」
如今,竟然連被妹妹親口呵斥的資格都沒了嗎?
一個丫鬟,竟然也敢對大呼小!
居然還要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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