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富裕的人家,越是好面子。哪怕大家心裡對對方都有所不滿，面上的和善還是基本能維持。婆家和娘家當著酒樓這麼多人的面直接開罵，又是在他們已經和離的形下……基本是斷絕了他們二人和好的可能。

紀淑荷心下慌,下意識地看向羅子灃,只見他面不善地看著自己妹妹,看那模樣,應該還想幫母親的忙。

一時間,只覺得心累。

這種時候,難道不是讓二人閉要？

羅子灃面越來越冷,紀淑荷無奈,出聲道：「淑,說兩句。」

蘇允嫣回頭,一臉的怒氣：「姐姐，這麼說你,你竟然還護著？你果然是沒死心，想要再回羅家吧？」

紀淑荷：「……」

這話說出來，其實顯得妹妹不懂事。但話里話外都是恨鐵不鋼,落在外人眼中，就是紀淑荷不懂事，惹得妹妹口不擇言。

紀淑荷已經不想去看外人看待自己的目,夫妻幾年，也沒打算真的就這麼和羅子灃斷了。斥責道：「別胡說！這麼多人呢,你吵什麼？名聲還要不要了？」

當著這麼多人吵鬧,確實對兒家名聲有影響。但是，得看是因為什麼事。蘇允嫣話里話外都是維護姐姐,外人見了,也只會認為們姐妹深,吵鬧也有可原，大聲道：「有人欺負你，我拼著名聲不要，也要給你討個公道。」

和相比，羅母就是真的生氣。

之前羅母上挑剔兒媳上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心裡對這個前兒媳還是很喜歡的。別的不說，娶進門之後，羅家從底下的小鎮搬到了府城，在這府城中有了院子，算是落了腳。又再不用擔憂兒子趕考所需盤纏。再有，兒媳從食住行上照顧好了兒子，又屋及烏經常買好東西孝敬。得了這麼多好，前兒媳上的那點兒缺點，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二人和離之後，雖然把院子留下了，但是嫁妝卻被全部帶走。羅家到了府城之後，一直沒有出去做工。都靠著紀淑荷的嫁妝過日子。羅母活了大半輩子，明白羅家不能坐吃山空，沒有了富裕的兒媳，早晚得出去找活干。私心裡，是真的想要兒媳回心轉意，重回羅家的。

所以，對於兒子跑去紀府不止沒阻止，反而還幫著搭配衫，但萬萬沒想到。兒子居然被揍得滿是傷。

這就不能忍了！

兒子從五歲啟蒙，每年的花銷不，都是咬牙掙的，還豁出臉面不要四去借。那些年的辛苦，偶爾回想起來還會落淚。這麼辛辛苦苦供養出來的兒子，居然被紀府揍了一頓。

紀淑荷下手也太狠了，萬一打壞了呢？兒子前程沒了不說，這麼多年的辛苦問誰要？

看到兒子上的傷后，羅母是真的不敢再要這個兒媳了。

反正兒子優秀，膝下又沒孩子，城中姑娘都喜歡才貌雙全的男兒，各家老爺也喜歡挑讀書人做婿，兒子想要再娶……不娶這麼富裕的，還是娶得著的。

羅母這兩日早就想好了，要求不高，只要嫁妝能夠養活羅家，供兒子科舉，婚事就能商量。

這會兒的羅母已經沒了再和紀府做親家的心思，話里話外就格外不客氣，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在村裡多年，吵架就沒怕過誰，當即斥道：「什麼公道？我兒子被你們打這樣，我還想問你們要公道呢？他可是秀才，責打秀才和責打員一樣，那是要被罪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都忍了，沒想到你們得寸進尺，離開了倒是離遠一些啊，為何又要勾著我兒子不放？」

紀淑荷是假和離，當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那種吊著男人的人。當即解釋：「我沒有！」

「沒有？」羅母更怒：「我兒子早上相看，他直接就跑了，午後就跑來見你這個人。你還說沒有？你要是沒有，你把我兒子約到這酒樓樓來幹什麼？你要說讓他見孩子也說不過去啊，孩子呢？」

話中語氣犀利，最後一句，還把二人見面的理由都給堵死了。

聲聲質問。

紀淑荷就吃虧在還要回羅家，不能把婆婆得罪太狠。所以，對於羅母的不客氣也只能忍。但又不是個願意委屈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淚眼朦朧看著羅子灃。

意思明白，就是要羅子灃幫著攔住他娘。

羅母把的作態看在眼中，頓時氣不打一來，罵道：「往哪兒看呢？」

羅子灃也覺得母親過分，不懂事的是紀淑，怎麼能跟紀淑荷吵起來呢。再有，羅子灃心裡知道夫妻二人是假和離，現在鬧這樣，可別假的弄了真的……他有些急，立刻上前拉住母親：「娘，別生氣。看在孩子的份上，咱們不跟一般見識。」

看到乖巧的兒子，羅母怒氣稍減，道：「既然和離了，就不要再見面。早些另娶過自己的日子要。人家千金小姐，嫁不嫁都能過的好。你不一樣……」

就是因為二人份相差太大，羅子灃才一心一意等回頭。

之前就是怕羅母咋咋呼呼把這些事出去，所以才沒告知真相。要知道，為了真，紀淑荷回娘家的時候，可是把所有的嫁妝都搜羅得乾乾淨淨，一點沒留。

當著蘇允嫣的面，羅子灃就是想告訴母親真相，也不合適。只能不停地暗示。

在羅母看來，兒子不停地要息事寧人，一是怕丟人，二就是想要給那人留面子。

心裡不滿，但也沒有再說。

眼看母子二人就要離開，蘇允嫣出聲道：「以後你可別再說見孩子的話了，那孩子已經改了名。姓紀，名紀佑。我爹說了，以後我姐姐改嫁，就跟著夫家姓。」

本來已經出門的羅母霍然回頭：「那是我羅家脈，你們怎麼能如此？」又恨恨道：「既然如此，從今往後你姐姐管住自己，別惦記我兒子……」

的被捂住。羅子灃一手捂著母親的，忙不迭把人往樓下拖。

這包間發生的事大半個酒樓的人都知道。而凡是到這酒樓來的，都是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換句話說，紀淑荷和離后又和夫家鬧翻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紀淑荷看著頭也不回糾纏著下樓的母子二人，心下失不已。不知不覺已滿臉是淚，用帕子狠狠了。

蘇允嫣上前，低聲勸：「姐姐別生氣，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要你管！你滾！」紀淑荷眼淚又流了出來。那是為母子二人生氣麼？

分明就是被這個蠢貨給氣的！

本來夫妻二人都商量好了，這些事不告訴羅母。等拿到了紀府諾大家業，羅母沒道理把拒之門外。

但是，拿到家業的事遙遙無期。本來也還能回羅家，可今日這麼一吵，直接敗完了在羅母心中本就不多的好。紀淑荷這會兒心裡煩躁，既對羅子灃失，又擔憂二人的以後，最惱恨的是這個養妹瞎摻和。

蘇允嫣被罵滾，心裡明白自己有多討人厭，也不多糾纏，著帕子捂著臉哭著下樓。

於是，看到的人都認為紀淑荷不知好歹，把幫著說話的妹妹罵哭了。

讓外人這樣誤會紀淑荷，蘇允嫣是一點都不虧心的。

紀父的死紀淑不知道到底是誰了手。但是的死，跟母二人不了關係。

*

上了馬車，蘇允嫣拿下帕子，除了眼睛被得有些紅之外，臉上一滴淚都沒有。

丫鬟本來還有些張，見狀也放下心來。

馬車直接回府，蘇允嫣打算回去洗漱后睡覺，傍晚時，邊的丫鬟翠喜前來稟告。

蘇允嫣看到，頓時就來了興緻。因為去盯著那位李郎的就是翠喜的哥哥。

翠喜福，低聲道：「那人姓李，名李招序，今年三十八歲，上還有秀才功名，出府城轄下的縣城，家中富裕，但也沒看他做什麼生意，他自己也從來不提家世。據說此人很喜歡收集古書古畫，輒幾十上百兩銀子。許多人暗地裡都猜測他家中應該頗有底蘊。」頓了頓，翠喜繼續道：「他現在住在風雨街，兩進的大宅子，只有他一個人，有個妹妹在給劉老爺做外室，住的院子就是那天我們去的那個……」

還真繞的。

也就是李氏送信的話，得先經過他妹妹的手，如果查得不仔細，便只能查到全氏和李氏來往。

如果拿這個去質問，全氏完全可以推說那是閨中友。

「沒發現他和夫人來往嗎？」

翠喜點頭：「有，他每個月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歡喜樓中喝茶，恰巧夫人也喜歡去。也僅此而已，沒查出他們二人有來往。」

蘇允嫣若有所思：「他們喝茶的屋子離得遠嗎？」

翠喜搖頭：「哥哥也懷疑他們在此來往，可他們長期定下的包間就不是一層樓。」

「興許有暗道呢。」蘇允嫣猜測：「如果是樓上樓下，屋子裡間加修一個樓梯，誰看得出來？」

翠喜眼睛一亮：「我讓哥哥去試試。」

蘇允嫣擺擺手：「歡喜樓的茶水點心都不便宜，還是我親自去吧。明日午後去。」

翠喜又道：「今日李招序已經去歡喜樓等了半日，看樣子不像是單純喝茶，他是不是已經在等人了？」頓了頓，試探著道：「哥哥打聽到過幾天飄香樓中有一幅前朝古畫，名「秋意濃」，據說已確定是真跡，得許多讀書人追捧，他會不會想要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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