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孩子們天然地喜歡這些輕盈甜,帶著夢幻彩的東西。
鍾彌晃晃酒杯,稚氣地睜大眼,觀察細小的氣泡一顆顆破裂。
所以——
紅稅從天而降,像鐮刀一樣從上收割暴利。
乖壞男,白紙一樣的姑娘最適合演青春疼痛電影。
很好很好的時候,就會好得像在支未來。
這種居安思危人不開心。
鍾彌主展開話題,就由手裡這一杯酒開始,問沈弗崢:「你知不知道,螃蟹不可以和葡萄一起吃?」
「知道,螃蟹和葡萄一起食用,容易腹痛不消化,葡萄含酸,柿子和山楂也不能跟螃蟹一起吃,怎麼了呢?你誤食過?」
鍾彌搖搖頭,一手托腮慢慢咽酒,另一手輕晃空空的杯子:「那為什麼吃螃蟹可以喝葡萄酒?」
誰能想到這家五星級的餐廳,夜景最佳的臨窗位置,正在進行一場科普問答。
「葡萄酒能殺菌去腥,配海鮮不容易食中毒,白葡萄酒清爽,也比紅酒殺菌作用更好,跟海鮮是絕配。」
他耐心回答,又問:「這有什麼關係嗎?」
「有啊,」鍾彌點頭,這回自己起去拿酒來倒,仰脖喝下一口,彎起角道,「這說明——」
「兩種不適合放在一起的東西,如果有一天適合放在一起了,一定是其中一種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是絕配的代價!」
沈弗崢看著臉上盈起的笑容,覺得是不是已經有醉意了,這時候清蒸螃蟹隨另一道時蔬一併送上來,他適時提醒:「不要喝太快了,你酒量不好,容易醉。」
鍾彌故意笑著:「我喝醉了不好嗎?」
他不痛不把問題拋回來,縱容著,好像全聽的意思:「你希我怎麼回答?」
「說實話就好了。」
「實話就是那先別醉。」
鍾彌噗嗤一聲笑:「你這個人看著很好講話,但其實——」
心的不好形容。
覺得這人上有一不聲的強勢,表面從容,不計較,里卻掌控十足,進他的地盤,就得按他的行事風格來走,如果不能,就會被淘汰出局。
這是渡河小卒的起始規則。
邊都是肯聽調遣的人,這樣的人,何必有厲?
自然看著很好講話。
「但其實怎麼?」
他後是遙遠的燈火夜景,夢幻璀璨,不切實際,襯得他近在咫尺,手可及,好似是唯一能把握的真實。
鍾彌看著他,好半天說出一句,「……也不是很好講話。」
沈弗崢抬下頜提示:「吃蟹,趁熱吃,涼了會有點腥。」
鍾彌斂下目看,長長的竹編盤,斜放四隻橙黃的大閘蟹,視線一挑,對沈弗崢說:「那我也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不會吃螃蟹。」
「不喜歡?」
「不知道喜不喜歡,反正不會剝。」
鍾彌跟他講自己小時候的一樁事。
太小,也不記得是不是第一次吃蟹了,反正是記憶里的第一次。
好像是哪年的中秋節。
不親戚來家裡吃飯,那會兒才多大,剝個螃蟹都費力,就捧著胡啃,咬到蟹腮,覺得不好吃想扔到碗裡。
表姨瞧見,先說一個小姑娘怎麼吃相這麼不斯文,死活把拽到小桌子旁,然後頗得意地講給一屋子人聽,學學表姐,教先剝哪裡再除去哪裡,得像表姐那樣規規矩矩坐著,有個淑的樣子。
不想學任何人。
日後桌上有蟹便說有點過敏,吃了皮。
其實沒有過敏,只是不喜歡,又不想聽人來勸。
索把話說絕。
聽說話時,沈弗崢已經淨了手,慢條斯理拆解螃蟹,殼放碟里,和黃剝進小碗,空看一眼,評價說:「年紀不大,脾氣倒是大的。」
鍾彌夾茶樹菇放到自己碗裡,也不否認:「你才知道啊。」
好似勸人早認清。
「小姑娘脾氣大一點,有時候也不是壞事。」幾隻蟹剝乾淨,他端起小碗,微微起靠近過來,放在鍾彌手邊。
「吃吧。」
雖然他剝蟹的時候,就有過猜想,但猜想被他的行證實,鍾彌還是頓了下。
好歹這是第一個給剝螃蟹的人。
還是個男人。
沈弗崢察覺的怔然,坐回原位,用巾簡單揩著修長的手說:「不是不過敏麼?這個季節蟹應該不錯的。」
鍾彌捧起小碗,這隻拆解完畢的蟹,袒的是一隻蟹的全部。
卻也代表著沈弗崢願意袒的一部分。
他肯為做到這步。
於是,鍾彌便心安理得用,吃到第三隻,他還在剝。
吃得總比剝得快,鍾彌也不嫌腥,手上開開合合折一細長的螃蟹玩。
有點好奇,按他中午空腹吃辣都說傷胃的養生論調,這會兒不應該說螃蟹寒太重,吃太多,傷健康嗎?
沈弗崢聽了的問題,出淡淡一個笑。
「我沒那麼追求健康,你真拿我當老年人了?我菸酒都嗜,大概率也不會戒掉了。」
「你好像很菸,我以為你沒什麼菸癮。」
「社場合喝酒很難免,除了酒,其他會讓人上癮的嗜好,我不喜歡讓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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